顾境的皮鞋踩在电影院的地毯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耳边低语。这是间废弃的影院,名叫“环界”,招牌上的霓虹灯早已熄灭,只剩下“界”字的最后一笔还亮着红光,在漆黑的门楣上投下道扭曲的血痕,像只垂死者的舌头。
他是循着录像机里的画面找来的。屏幕上那个穿白裙子的背影,最终走进了这家影院,而他口袋里的完整玉佩,此刻正微微发烫,指引着方向——玉佩的温度越高,说明离温叙的意识核心越近。
影院的检票口空无一人,只有台老旧的售票机,屏幕上还亮着,显示着“最后一场:《午夜凶铃》,票价:一段记忆”。顾境伸手触碰屏幕,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接着是剧烈的刺痛——屏幕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甲缝里嵌着磁带碎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屏幕里拖拽。
“真实视觉”瞬间激活。顾境看到那只手的主人,是个半透明的“观众”,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却化作无数条黑色的磁带,连接着影院深处的某个“源头”。这些“观众”,和巢核里的意识碎片一样,都是被“环界”吞噬的可怜人,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观看”并“滋养”屏幕里的恐怖剧情。
【系统提示:进入“环界影院”主放映厅。此处为“环界”的意识收集终端,所有被诅咒的恐惧记忆,最终都会以“电影”的形式在这里播放,供“未知观众”观赏。】
【警告:放映厅的“第四面墙”已完全破碎,屏幕里的角色能直接感知到你的存在,切勿与屏幕中的“温叙”对视超过5秒。】
【铺垫提示:影院的“放映时间表”藏着最终BOSS的身份线索。】
顾境甩开那只手,屏幕在他身后“哗啦”一声碎裂,露出里面的放映厅——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坐满了半透明的“观众”,都背对着他,面向前方的巨大银幕,银幕上正播放着《午夜凶铃》的经典片段:贞子从电视里爬出,长长的黑发遮住脸,指甲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诡异的是,每个“观众”的面前,都放着一盘录像带,磁带从机器里延伸出来,连接着他们的太阳穴,像在“吸食”剧情里的恐惧。而银幕下方的舞台上,站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背对着观众席,手里举着台摄像机,镜头对准银幕,似乎在“记录”这场放映。
那人影的手腕上,戴着和顾境同款的银色手表。
“李建军。”顾境的声音带着寒意。即使不用“真实视觉”,他也能认出这个背影——和录像带里举着摄像机的人影、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轮廓,完全一致。
舞台上的人影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摄像机,对着顾境的方向“咔嚓”一声,像是在拍照。放映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只剩下银幕的光,将所有“观众”的脸照得惨白——他们的脸都是空白的,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和贞子的眼睛一模一样。
银幕里的剧情突然中断,贞子从电视里爬出来的动作僵在半空,接着,画面开始扭曲、重叠,最终变成顾境和温叙在各个副本里的经历:404室的衣柜前,她替他挡住玩偶的攻击;眼冢的玻璃罐旁,他用血液激活净化装置;巢核的磁带漩涡里,她的意识碎片融入他的体内……
这些画面被放大、放慢,细节清晰得可怕——他从未注意到,在404室第一次见面时,温叙的笔记本里夹着他的照片;在录像厅被黑发拖拽时,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写了个“等”字;甚至在她意识被吞噬的最后一秒,瞳孔里映出的,依然是他的身影。
“原来……你一直都在看着我。”顾境的喉咙发紧,眼眶发热。这些被他忽略的细节,此刻在银幕上被反复播放,像一把把温柔的刀,割开他故作坚强的伪装。
【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共鸣”峰值!放映厅的“恐惧收集效率”提升300%!“未知观众”的注意力已锁定在你身上!】
银幕里的画面突然切换成一片漆黑,接着亮起一点绿光,是贞子古井的井口。温叙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清晰得像在耳边,带着种奇异的空灵:“顾境,抬头看观众席的第七排。”
顾境猛地抬头,第七排正中央的位置,坐着个穿白裙子的“观众”,背对着他,手里拿着半块玉佩,正是温叙消失前握着的那半块。她的下半身化作磁带,连接着银幕下方的播放机,而她的座位底下,渗出一缕银色的光,顺着地毯的纹路,蜿蜒着流向舞台,在李建军的脚边汇成一个小小的符号——和顾境手腕上的新符号一模一样。
“她在给播放机注入意识!”顾境突然明白,温叙没有躲起来,她正以“观众”的身份,潜入“环界”的核心播放系统,试图从内部瓦解它。
舞台上的李建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个巨大的录像带插槽,插槽里不断涌出黑色的磁带,缠绕着他的身体,形成一个巨大的“茧”。茧的表面,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是被“环界”吞噬的实验体,包括那些在“无声宿舍”里被霸凌的女生、在RK实验室里被注射的孩子、在磁带迷宫里化作头发的失败体……
“你们都是我的‘作品’。”李建军的声音从插槽里传来,带着无数人的声线,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合唱”,“顾境,你以为自己是例外?看看你的‘真实视觉’,看看你能与温叙共鸣的体质——你和她,都是我最完美的‘放映机’。”
银幕突然炸开,无数块碎片飞溅到观众席,每块碎片里都映出一个“顾境”,正举着摄像机对准银幕,表情和李建军如出一辙。这些“顾境”的磁带连接着同一个源头——第七排温叙的座位底下,那里有个隐藏的金属盒,盒面上刻着“总控开关”。
【系统提示:“最终BOSS形态——放映机李建军”已激活。他的核心与环界影院的总控系统绑定,摧毁金属盒才能彻底终结他,但会导致温叙的意识碎片同时消散。】
【警告:“未知观众”的耐心即将耗尽,放映厅将在15分钟后坍塌,将所有意识压缩成一盘“终极录像带”。】
顾境的心脏像被投入冰窟。摧毁金属盒,意味着永远失去温叙;不摧毁,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永远困在录像带里,成为李建军的“藏品”。
第七排的白裙“观众”突然转过身,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五官,但顾境能感觉到她在“看”他,带着种温柔的决绝。她的磁带突然加速运转,银色的光从座位底下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把钥匙,形状和顾境口袋里的玉佩完全一致。
“用它。”温叙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异常坚定,“我在里面留了‘后门’,能剥离我的意识碎片。顾境,相信我最后一次——我们能一起走出去。”
李建军的“茧”突然炸开,无数条磁带像毒蛇般射向第七排。顾境扑过去的瞬间,银幕的碎片在他面前组成一道屏障,磁带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是温叙的意识在保护他。
他在第七排的座位底下找到那个金属盒,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整个放映厅开始剧烈震颤。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站起来,化作无数条磁带,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脸”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反复念着:“结束吧……让我们解脱……”
金属盒打开的瞬间,顾境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不是复杂的线路,而是一盘小小的录像带,标签上写着“温叙的核心意识”,旁边缠绕着李建军的主磁带,像两条相互缠绕的蛇。
“剥离她的意识需要30秒。”温叙的声音从磁带里传来,带着最后的力量,“快……我快控制不住了……”
李建军的主磁带突然收紧,勒得“温叙录像带”发出痛苦的呻吟。顾境的手指在金属盒里摸索,找到温叙说的“后门”——一个极小的银色按钮,形状像半块玉佩。
他按下按钮的瞬间,放映厅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金属盒里透出的银光。温叙的录像带开始发烫,表面的黑色磁带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银色内核,像一颗跳动的心脏。而李建军的主磁带发出凄厉的尖叫,开始融化、消散。
“顾境!”温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接住我!”
银色内核从金属盒里飞出,顾境伸手去接的瞬间,看到了最后的画面:银色内核里,温叙的意识碎片正在重组,她的脸越来越清晰,左眼是漆黑的贞子瞳孔,右眼却泛着银亮的光,对着他露出一个熟悉的、带着松节油气息的笑。
李建军的惨叫响彻放映厅,他的身体在银光中迅速瓦解,化作无数细小的磁粉,飘散在空气中。观众席上的“观众”也随之消散,脸上带着解脱的表情。
【系统提示:最终BOSS“李建军”已被消灭。】
【温叙的核心意识回收中……回收进度:70%……80%……】
放映厅的坍塌速度越来越快,天花板上的碎片像雨点般落下。顾境紧紧攥着那颗银色的“心脏”,感觉里面的意识在与他的心跳产生共鸣,越来越强烈。
“温叙,我们回家。”他对着“心脏”轻声说。
银色“心脏”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
顾境抱着“心脏”冲向放映厅的出口,身后的一切都在坍塌,化作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最终凝聚成一盘录像带,掉在地上,标签上写着“环界终章”。
他冲出影院的瞬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环界影院”彻底消失在浓烟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黎明的光透过薄雾洒在街道上,顾境站在空无一人的路口,手里的银色“心脏”正在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银色的光,融入他的体内。
【系统提示:副本“恐怖片循环”即将结束。最终判定:特殊结局“共赴黎明”。】
【奖励结算中……检测到宿主顾境体内融合30%的温叙意识碎片,触发“意识共享”状态。】
【即将传送至下一副本——“迷雾疗养院”。】
【背景:1927年,雾都郊外的“圣玛利亚疗养院”突然爆发瘟疫,所有患者与医护人员一夜之间消失,只留下满地的医疗器械和诡异的涂鸦。传说疗养院的地下室里,藏着能让人“遗忘痛苦”的药剂,代价是永远留在雾里。】
【警告:该副本含“记忆篡改”机制,你和温叙的共享意识可能成为被攻击的弱点。】
顾境的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低头一看,手腕上的新符号重新浮现,只是这次,符号的中心多了一个极小的“叙”字。
他能感觉到她的存在了,像一缕温暖的光,藏在他意识的最深处,偶尔会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像在说“我在”。
“我们一起去。”顾境对着空气轻声说,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带着希望的笑。
无论下一个副本是迷雾笼罩的疗养院,还是更深的黑暗,只要她还在,他就敢闯。
因为恐怖片的终章,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逃亡,而是两个人的共赴黎明。
而那些隐藏在“环界”背后的“未知观众”,那些操控着一切的真正黑手,或许会在下一个副本里,露出他们的真面目。
但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他和她,终于可以暂时喘口气,迎接新的挑战。
带着彼此的意识,和那份跨越了诅咒与死亡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