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尽头是你 第15章 安宁里的微笑

地下停车场的荧光灯忽明忽暗，将温叙和顾境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被揉皱又勉强展平的纸。温叙盯着远处那栋居民楼的窗口，银灰色纹路在手腕上蜿蜒游走，像在预警——那抹保安服的影子绝非幻觉，红色弹珠的反光里藏着和“未生婴同源源的诅咒波动，只是更淡，像被水稀释过的墨。

“‘灰烬’的数据库里，没有编号关联‘幸福里’的衍生副本。”顾境擦拭着麻醉枪，枪身的飞鸟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但你的丝线不会错。”他抬头看向那栋楼，“‘安宁里’，和‘幸福里’同为城建集团2005年开发的项目，建筑结构完全一致，连绿化树种都没换。”

温叙的指尖划过车窗，倒映里的自己瞳孔边缘泛着淡银：“双胞胎小区？”

“更像是……镜像。”顾境发动汽车，引擎的低鸣惊飞了停车场角落的几只蝙蝠，“2010年‘安宁里’发生过连环命案，五名独居老人在深夜离奇死亡，死状完全相同——坐在客厅的藤椅上，面带微笑，手里握着一枚生锈的铜纽扣，脖颈处有极细的勒痕，却找不到任何凶器残留。案件至今未破，成为市公安局的悬案卷宗。”

车窗外的景象开始扭曲，不是副本传送的眩晕，而是现实世界的“重叠”——“安宁里”的大门缓缓浮现，取代了原本的写字楼入口，门柱上的“幸福里”标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下面“安宁里”三个字，漆皮斑驳，像被人用指甲反复刮过。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浓度副本能量波动，强制接入副本“安宁里的回响”。】

【副本类型：悬案衍生体，核心谜题“微笑命案”。】

【参与人员：异变者温叙（状态稳定）、执行者顾境（状态稳定）、观察员林深（已接入）。】

温叙皱眉：“观察员？”

“‘灰烬’的新规程，高风险副本需配备第三方记录员，负责评估任务价值，必要时拥有终止权。”顾境的语气冷了几分，“林深是心理侧写师，专攻悬案分析，理论上……能帮我们更快锁定线索。”

车子驶入小区时，温叙注意到这里的布局和“幸福里”几乎一模一样，连花园里的长椅位置都分毫不差，只是所有的色彩都像被抽走了饱和度，灰蒙蒙的，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单元楼门口坐着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正低头擦拭着什么，金属摩擦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小区里格外清晰。

“那是老周，住101，小区里的老住户了。”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后座传来，温叙回头，看见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笔记本，笑容干净，“我是林深，久等了。”他的目光落在温叙手腕的银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执念吞噬’的异变者，果然和档案里写的一样特别。”

顾境没理会他的寒暄，径直走向老人：“周伯，还记得十五年前的事吗？”

老人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晒干的橘子皮。他手里拿着一块绒布，正在擦拭一枚铜纽扣，纽扣上刻着模糊的花纹，边缘锈迹斑斑。“十五年前？”他笑了笑，露出没牙的牙床，“每天都一样，有什么好记得的？”他指了指单元楼的墙，“你看，这墙皮又掉了，和那年夏天一样，黏糊糊的，像化了的糖。”

温叙的视线扫过墙面，剥落的墙皮后面，隐约露出暗红色的痕迹，形状像溅落的血迹。而老人的影子在地上蠕动，像一条被踩扁的蚯蚓，影子的手里没有纽扣，而是握着一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线，线的另一端缠在自己的脖颈上，勒出深深的沟痕。

【系统提示：发现受染体“周伯”，污染程度30%，危险等级：低。携带特性“记忆锚定”，其行为模式固定在命案发生时段。】

林深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典型的时间锚定现象，副本将死者记忆片段固化成NPC行为。注意他手里的纽扣——和卷宗里的凶器特征完全吻合。”他推了推眼镜，“第一起命案的死者张桂兰，就是在这个位置被发现的，手里也握着同款纽扣。”

三人走进单元楼，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声控灯坏了，只能借着顾境手电筒的光上楼。二楼的转角处挂着一面穿衣镜，镜面上布满裂纹，温叙路过时，瞥见镜中的自己嘴角正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而现实中，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镜子有问题。”温叙按住刀柄，镜中的“自己”缓缓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枚铜纽扣，正对着她晃了晃，“副本特性可能包含‘认知污染’，会扭曲视觉信息。”

林深凑近镜子，仔细观察裂纹的走向：“裂纹形成的图案很特别，像某种符号……”他突然停住，指着镜子角落，“那里有字。”

手电筒的光束聚焦过去，裂纹的缝隙里，有人用指甲刻了一行字：“第七个不是结束”。

“卷宗里记载的是五起命案。”顾境的声音沉了几分，“第七个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副本衍生出了新的受害者。”林深合上笔记本，“或者说，当年的案子根本没结束，只是被强行掩盖了。”他走上三楼，指着302的房门，“第二起命案的发生地，死者□□，退休教师，死亡时间是张桂兰死后第七天，同样的微笑，同样的纽扣。”

302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房间里的摆设和普通家庭无异，只是所有的钟表指针都停在凌晨三点十七分。客厅的藤椅上放着一个人形抱枕，抱枕上缝着一张笑脸，眼睛的位置钉着两颗黑色的纽扣，正对着门口，像是在“注视”着来人。

温叙走到藤椅旁，指尖刚要触碰到抱枕，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林深正用相机拍摄抱枕，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抱枕上的笑脸突然动了，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稻草间夹杂着几根灰白色的头发。

“相机能捕捉到副本的隐性信息。”林深展示着照片，照片里的抱枕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脖颈处的勒痕清晰可见，而尸体的手里，纽扣上的花纹显现出来，是一个简化的“7”字，“看，纽扣上的数字，这才是关键线索。”

顾境翻查着房间的抽屉，在一个旧相册里找到一张泛黄的集体照，照片上是十几个老人，站在小区花园里，前排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音乐盒，盒子上的花纹和纽扣上的“7”字完全一致。

“1998年的小区业主合影。”顾境指着照片里的女人，“苏曼，当年的小区物业经理，也是第五起命案的死者。她死后，命案就突然停止了。”他的手指划过照片边缘，“这里被裁掉了一部分，原本应该还有两个人。”

温叙的丝线突然发烫，指向卧室的方向。卧室的衣柜门虚掩着，里面挂着一件褪色的旗袍，旗袍的领口处别着一枚铜纽扣——和周伯手里的、抱枕上的纽扣一模一样。而衣柜的镜子上，用口红画着七个笑脸，每个笑脸下面都写着一个日期，前五个和卷宗里的死亡日期吻合，第六个是三年前，第七个是明天。

“三年前的死者没被记录在案。”林深的脸色有些凝重，“说明有人在刻意抹去痕迹。第七个日期是明天，意味着今晚我们必须找到阻止的方法，否则会出现新的受害者。”

温叙取下旗袍领口的纽扣，入手冰凉，像一块冰。纽扣接触到她指尖的银纹时，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她的脑海里闪过一段模糊的画面：一个女人在客厅里跳舞，音乐盒播放着《致爱丽丝》，七个老人围坐在她周围，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枚纽扣，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这不是普通连环杀人案案。”温叙捂住头，画面里的女人突然转过头，正是照片上的苏曼，她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这是一场仪式，七个纽扣代表七个祭品，苏曼是主持者，也是最后一个祭品。”

【系统提示：解锁关键线索“纽扣仪式”，副本进度40%。】

【提示：音乐盒是仪式的核心道具，目前位置未知。】

三人离开302时，楼道里传来了音乐声，正是致爱丽丝丝》，旋律断断续续，像是从老旧的留声机里播放出来的。声音来自四楼，401的门口放着一个音乐盒，正是照片里苏曼拿着的那个，盒子敞开着，里面没有发条，却在自动播放音乐。

“陷阱。”顾境按住温叙的肩膀，手电筒照向音乐盒周围的地面，地上散落着细小的金属丝，像蜘蛛网一样布满门口，“触发式机关，一旦碰到音乐盒，就会被金属丝缠绕，和死者的勒痕吻合。”

林深却突然走上前，弯腰就要拿起音乐盒：“不，这是苏曼留下的线索，她想告诉我们……”

“别动！”温叙的手术刀飞出去，擦过林深的手指，劈在音乐盒上，金属盒瞬间裂开，里面滚出一堆细小的骨头，像是婴儿的指骨，而音乐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清晰，仿佛来自四面八方。

“你干什么？”林深的语气第一次变得尖锐，“那可能是破解仪式的关键！”

“关键是音乐的来源。”顾境竖起耳朵，“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五楼。”

五楼的楼梯口堆着杂物，像是被人刻意堵住了。搬开杂物后，露出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挂着一把大锁，锁孔的形状和周伯手里的纽扣完全吻合。

“周伯的纽扣是钥匙。”温叙想起老人黏糊糊的墙皮，“他说墙皮像化了的糖，可能是指夏天——1998年的夏天，仪式开始的时间。”

林深突然笑了笑：“我去楼下拿钥匙，你们在这里等着。”他转身下楼时，温叙注意到他的影子在楼梯转角处停顿了一下，影子的手里拿着一把刀，刀刃上沾着暗红色的液体，和墙皮后的血迹颜色一致。

“他有问题。”温叙低声道，“他的影子和‘幸福里’的保安一样，是分离状态。”

顾境点头：“‘灰烬’的观察员不会携带武器，更不会有分离特性。他的档案是伪造的。”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微型探测器，屏幕上显示着强烈的能量反应，源头就在铁门后面，“门后是副本核心区，也是当年仪式的举办地。”

几分钟后，林深回来了，手里拿着纽扣钥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周伯很配合，说这钥匙是苏曼当年给他的，让他保管好，等‘第七个’出现时再拿出来。”他把纽扣插进锁孔，“咔哒”一声，锁开了。

铁门后是一个空旷的阁楼，阁楼中央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七个烛台，每个烛台上都刻着一个名字，前五个是已知的死者，第六个是“林志强”，第七个是空白。桌角放着一个笔记本，上面用红笔写着仪式规则：“以血缘为引，以微笑为祭，集齐七颗纽扣，可唤回逝者魂”。

“林志强是我的父亲。”林深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眼镜后的眼神充满了疯狂，“十五年前，他是小区的电工，发现了苏曼的仪式，想阻止她，结果被当成第六个祭品，从这里推了下去，死在楼下的花坛里。”他指着阁楼的窗户，窗外正对着小区花园的花坛，“而周伯，是当年的帮凶，他负责处理后事，把我父亲的尸体伪装成意外坠楼。”

温叙的丝线突然绷紧，指向林深的后背——他的衬衫里露出半截金属线，和音乐盒周围的机关线一模一样。“你一直在利用我们找钥匙，找仪式场地。”她握紧手术刀，“你不是观察员，你是来完成仪式的。”

“完成？不，是修正。”林深从怀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暗红色的液体，“苏曼的仪式失败了，因为她用错了祭品。真正的第七个祭品，必须是异变者，拥有执念能量的异变者。”他的目光落在温叙身上，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藏品，“你吸收了‘未生婴’的诅咒，你的丝线里蕴含着最纯粹的执念，用你的血来激活最后一个烛台，我父亲就能真正复活了。”

阁楼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下面的空洞，无数根金属线从洞里伸出来，像毒蛇一样缠向温叙和顾境。周伯的影子从墙壁里钻出来，手里握着勒痕形状的金属线，脸上带着和命案死者一样的微笑。

“周伯的污染程度早就超过了80%，他只是我的傀儡。”林深按下墙上的机关，阁楼的门开始关闭，“顾境，你以为‘灰烬’真的派了观察员？他们早就想除掉你这个知道太多秘密的执行者了，我不过是顺水推舟。”

顾境的麻醉枪射中了林深的肩膀，但他像没感觉一样，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忘了告诉你，我继承了苏曼的能力，能操控金属线，也能感知情绪。你的恐惧，真美味。”他挥手示意周伯的影子进攻，“好好享受最后的微笑吧，你们会成为我父亲回来的最好礼物。”

金属线缠住了温叙的脚踝，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她能感觉到丝线在吸收自己的能量，手腕上的银纹开始变暗。顾境扔出驱邪阵圆盘，蓝色光膜暂时挡住了影子的进攻，但光膜正在被金属线切割，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阁楼的窗户突然被撞碎，周伯的本体站在窗外，脸上没有微笑，只有无尽的悔恨：“孩子，别错下去了！苏曼当年后悔了，她毁掉了仪式，自己撞向了金属线……那第七个空白，是她留给自己的位置啊！”

林深愣住的瞬间，温叙的丝线突然爆发，银灰色的光芒撕裂金属线的束缚，她抓起桌上的空白烛台，将手术刀刺进自己的掌心，鲜血滴在烛台上，瞬间被吸收。

【系统提示：异变者温叙触发“执念反噬”，银灰色丝线强度临时提升至90%。】

【检测到仪式规则被篡改，

久等[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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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安宁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