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灵禊 第131章 131.我好高兴

无忧继续道：“我二人见那地狱一词，大呼不好，心知大师哥定然遭遇了不测！可也知道，这件事可能与大梵天有关，不好对外声张，只能强行忍着。我二人按照计划，万分谨慎地暗中观察大梵天。三年后，才终于叫我二人得知，原来，果然，大师哥的失踪确与大梵天有关。而这一切，都是大梵天的密谋！”

听到这里，卜幼呼吸一滞，道：“密谋？什么密谋……大梵天密谋把无归大师带走吗？”

无忧：“远不止如此。大师哥只是大梵天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

卜幼愈发不安，心也跳得愈发快：“……何意？大梵天到底想做什么？”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咯咯”，“喀喀”的声响，地面上涌来一片乌压压的阴影，脚步声听来杂乱且众多。无忧看不见，问道：“什么情况？谁来了？”

卜幼转眼一看，只见大批大批的傀儡尸正向着洞口涌来，暗叫不好，道：“是傀儡尸！我们被发现了！”

无妄双眼一瞪，恍然道：“是你——！！！这些怪物是你召来的！你找死！”再度掐紧了无双的脖子。

无双疯狂大笑，长舌乱甩，道：“不是我！是大梵天那个老贼来找你们索命啦啦啦啦！你们的死期到啦！呜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忧疯狂踹着无双，喝道：“畜生，闭嘴！闭嘴！”

卜幼眼见无双要被打死，劝道：“先别打啦！”

无忧气喘道：“你有所不知。无双这个奸贼，正是大梵天的走狗之一，专门统领这些行尸走肉……”

卜幼听他这样说，尽管心中已相信了**成，然而，一想到那大梵天在世人心中，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贤人，便仍是抱着一丝侥幸，确认最后一次那般，询问道：“你确定……这些傀儡尸，是大梵天制作出来的？大梵天，才是那幕后之人？！”

无忧：“是……！”

他言语中，隐隐有哽音。想来，他也是十分痛心自己的师父，竟会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而卜幼得到了确信的答案，心中那一点侥幸化为了乌有，这才彻彻底底地惊呆了。

此时，傀儡大军已迫在眼前，若再不出招，照那一窝蜂涌来的形势，怕是在瞬息之间，便被围剿了一个密不透风。无妄松开无双，道：“我去对付他们！”

无忧凭声辩位，道：“我也去！”

眼见傀儡尸数目众多，二人放了哭丧棒不用，竟是把手伸进袖中，似乎要掏什么厉害法宝。而在这个危急时刻，一行人都在注意着傀儡尸的动静，却没注意到，无双悄悄向一处石凳爬去……

卜幼知无妄无忧一聋一瞎，实力比起以前，可谓大打折扣；而自己却在这数百年间，法力大大长进，因而，哪有躲在他人身后之理？决然道：“还是我来吧！请二位大人退后，我有办法对付他们。”说罢，微微偏头，斜目看向背上剑匣，温声道：“出鞘。”

剑匣迅速分解，重组为一柄烈焰灼灼的长剑，此乃七情综合剑体。又听“嚓、嚓、嚓……”接连七声啸响，顷刻间分身出七柄长剑，依次排开，围成一个圈子，“砰！”的一声巨响，七柄剑齐刷刷直插地下，形成一道七彩的剑气屏障，将几人护在剑阵之中。只见一具具傀儡尸不断碰撞剑屏，却无法闯入其内。

卜幼快速道：“各位不要担心，火灵剑屏暂且可以抵挡一阵子。无忧大人，方才事情还没有说完。那大梵天到底要做什么？”

无忧：“现在的局势还不明显吗？各族都出现了问题：湿婆女死了；恸汀族温室被灭门；黄泉地国被踢馆，大梵天创立的神傩族入驻；猎人族虽然有族长，却是个新晋的小女娃，不堪大用，而且已经被大梵天控制了。现在各族群龙无首。正是大梵天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他只要安排一个心腹继任各族族长，就能安居幕后，控制各族……”

卜幼：“他控制了各族，就相当于掌握了最大的力量，那么接下来……他想利用各族，进而控制天下所有人！”

无忧：“没错。大梵天想长生不老，站在权力的巅峰，称霸整个世间，做统领众生的大主宰！你还记得他经常做一个手印么？”

卜幼：“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那日驱傩礼上，无双引她去荒郊，还有在黄泉地国的时候，无双都曾做过这个手印。而众所周知，这个手印是大梵天独个儿用来传递教义的方式，心想：“无双为什么要多次对我展示这个手势？难道……难道是暗示我：大梵天有问题！？”

想着，她转眼望去，竟发现无双不知何时去了丈许之外，斜倚石凳旁，见她望来，邪淫一笑。

卜幼又感疑惑：“无双看起来真是不怀好意，之前又说什么‘你们的死期到了’……难道，他把我引来这里，果真是为了叫这些傀儡尸杀死我么？”

正想着，听无忧道：“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便意味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大梵天早就把自己的野心明目张胆地摆在台面上了，只是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也不相信大梵天作为大家公认的贤圣老者，竟会权欲熏心……”

卜幼：“你说得不错。这与我此前猜的一样，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幕后之人就是大梵天！我以为，一个老人，活了这许久，早该看透了生死。什么权力、金钱、名望……这都不过是身外之物。他怎会为了这些虚妄，做出一些恶毒的事情来？”

她虽是没有想到，然而自己幼时也历经种种，深谙人性复杂，惊讶过后，其实也能理解，只是不认同这种做法罢了。

无忧道：“你说他活了很久，但问题就出在活了很久。就算是一族之长，凭借血统优势，寿命能达到三百余岁。可是哪有人会像大梵天一样，活了八百年还不死？这难道不是怪物？”

卜幼点点头，“是了，是了……不过，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一些吧。谁会愿意把一个不死的老人想象成怪物？更愿意把他看做佛陀转世。”

无忧：“佛陀？哼，他不配这个称呼！我大师哥才配得！”

他和无妄虽说是大梵天的弟子，可是，从小到大，基本上都是跟着无归学武练功。他二人虽与无归平辈，但正如无忧曾说，却待无归如兄、如父、如师，又敬又爱。因而，比起大梵天，二人自然更偏袒无归，得知大梵天干了那些肮脏事后，对大梵天几乎只剩了厌恨。无忧一向爱憎分明，快言快语，嘴里便留不得半点客气。

卜幼道：“大梵天如何能活这么久？他果真是长生不老？”

无忧：“他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子，才延续生命至今。至于什么法子，这我却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想，他定然祸害了许多人命，现如今，就连各族都无一幸免，全遭了他的毒手。”

卜幼：“温氏灭门和黄泉地国被踢馆，这两件事，应该都是大梵天在幕后主使。不过，湿婆女和钦臣的死亡，我以为，却是巧合……”

无忧：“是巧合，却也不完全是巧合。大梵天暗中动过手。”

卜幼：“比方说？”

无忧：“你听说过十五年前，猎人族长突发横死。后来红月之夜，狼人失控一事么？”

卜幼：“当然。当时钦臣，我是说方兰雅，年纪轻轻便临危受命，匆匆继任族长一位。”

无忧：“据我所知，十五年前，猎人族长横死，就是大梵天暗中杀的。他原本想安排自己的心腹，成为新一任猎人族长。但是没料到，那个时候，方兰雅因为猎杀本领高超，是罕见的奇才，早已被内定为下一任族长，所以大梵天还没来得及动手，方兰雅便成为了新一任族长。不过，纵使如此，大梵天并没有放弃。你可知道十五年前，红月之夜，那些嗜血狼人为什么失控？”

卜幼：“你既然讲到了这里，我虽不知真相，不过却可以猜一猜：这大概是因为，大梵天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无忧：“不错。大梵天给狼人下了蛊术，叫他们失控。因为大梵天知道，正值红月之夜，方兰雅作为一族之长，必然要领兵杀敌。同时他也知道，方兰雅虽然猎杀本领超群，但实际上并不喜欢杀戮，更喜欢吟诗作赋，不管是什么猎人也好、狼人也罢，大家在一张桌子上把酒吟欢、呼朋道友，才是方兰雅想看到的。

所以，这样一个对敌人抱有恻隐之心的人，上了满是杀戮、血腥的战场上，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不出意外的话，那少年会在优柔寡断中，被敌人撕碎吧。而大梵天的目的，便是想在红月之夜，借狼人的利齿獠牙，把方兰雅杀了。但是没想到啊，呵呵，他最后还是失败了。大梵天明显低估了方兰雅。”

谈话进行到这里，一直安静许久的吾爱，终于说了句话。他手中揉捏着铜板，道：“那方兰雅，善良是真，心软是真。只不过，理智、责任、大义，明显更胜一筹。一念之间，是取，还是舍？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只求无愧于心就好了。”

卜幼抱了抱他，柔声道：“我好高兴。”

吾爱回之以微笑，道：“大人高兴什么？”

卜幼似要说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嫣然一笑，只道：“我……我也不知道呢。反正没来由得高兴。”见吾爱目光幽深、似在打量她，别过脸去，继续与无忧说话，道：“此前大梵天也派了傀儡尸袭击钦臣，只不过被我阻拦了下来。不过后来，钦臣族长还是去世了……钦臣去世以后，大梵天或可能早已在暗中观察，瞄准这个难得一遇的机会，迅速派人控制了刚上任的佚名。

那些舞女也是被傀儡尸掐死的，只不过琴师云白将尸体劫走了，阴差阳错，闹出一场误会，嫁祸到了黄泉地国的头上。后来，湿婆女因为与云白双鬼的恩怨，惨遭被杀。而云白双鬼刚好是黄泉地国的**师，大梵天借此机会，派人去黄泉地国踢馆。名义上是讨一个公道，实际上，却是趁机入主黄泉地国。

再后来，温火火吸收阴灵，大梵天看好了时机，正好把温氏也除掉。至于我，他是我的长辈，一定认得我的样貌，此前我多次碰到傀儡尸，已然暴露，想必他一定暗中发现了我，正好找准时机，派了一个长须老者，揭露我是亓官幼的身份，意图惹起众人对我的痛恨，将我除掉。

太多太多了……

大梵天暗中动的手脚一定不止这些，不然，在各族长逝世以后，大梵天怎会那么快便控制了各族？他不动声色，暗中将一个个有力的对手除掉，最后只剩他一个权势、法力、威望滔天的人，坐享成果，控制人间，果真是老谋深算！”

说到最后，她忽然想起什么，叹了口气，眉间尽是忧愁。

吾爱怜惜道：“大人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不累吗？”

卜幼：“吾，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对不对？我方才想到了温火火。这孩子一定被大梵天抓走了……温世明已死，按理来说，下一任族长应该是温火火。可如果大梵天想要控制恸汀族，自然不能留着温火火，很可能会杀他灭口，斩草除根。也不知道，温火火现在的处境怎么样？你说会不会……”

吾爱拍拍她肩，宽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