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环买好包子转身显然也看见了钟荇,忙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嘴里,眸光发亮地跑了过来。
“钟哥哥!你终于来了!”
钟荇快速地扫视了穆环的全身,还好只是有些脏污,没什么被虐待的痕迹。
他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习惯性安抚地摸了面前小孩的脑袋,眉眼温和地看着穆环道:“怎么回事?”
穆环原本的饥饿感已被方才的包子满足,他颇有些自得地说道:“钟哥哥你先前找人让我在你不在的这几天暗中搜寻这天青镇有没有相似的事情,最近确实有出现了一些尸体莫名失踪的事情,只不过有一例比较特殊。”
他沉思了一会,索性舍弃了冗长的过程,直接切入主题:“而他在那之后便进了监狱,我想这人或许有些不一样,就想着去看一看。”
钟荇:“……”
“所以你就把自己弄进牢狱了?”
“反正关几天便出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他说着,声音逐渐低沉了下来。
钟荇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再说些后话,这无济于事。
而他也不能要求一个刚失了父亲的孩子用更加完美的方式去隐忍,去克制内心的冲动。
人长大的方式并不是可以供选择的。
命运就是这么残忍。
对他,对这世人,都是如此。
钟荇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他随即问道:“小环,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穆环想了想,在钟荇鼓励的目光下终于说了出来:“我发现一个很巧合的事情。”
“什么?”
“他们似乎都在前些日子里去过绛兰山。”
他鼓起勇气看着钟荇道:“这会不会是一个线索?!”
听到绛兰山的那一刻,钟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是这样。
结合刚才穆环所说,他已经能够猜出了大概,只是保险起见,还是不要那么想当然,现在听到穆环所说,就更加确定了事实。
他们是奔着绛兰山来的,更确切地说,是山上的阵法。
可是,其他门派是怎么知道的?
连他也是在太微宗覆灭之前才从那人口中得知这所谓流传千年的阵法。
更何况是一群外人?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钟荇也不敢说自己完全的掌握了这阵法。
他只知道,这阵法是太微宗的希望,因此这些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这件事情,以自身的灵力血肉修补着阵法。
期望有一天,他所求的事情能重现世间。
问心殿的人如此大费周章的来到了天青镇,还上演着这么一出戏,究竟欲意何为?
难不成是因为阵法即将修复好,在某种情况之下引来了他们的注视?
钟荇刚想下意识点头,随即又发现了一个疑点——这阵法破败已久,千百年来未曾有人光顾,况且就他目前所知,这阵法于其他门派而言并无益处,并不值得这些人如此追逐。
难道这阵法还藏着其他的秘密么?
如果有,会是什么?
……
“钟哥哥,你在想什么?”穆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钟荇在心里苦笑一声:在想这背后牵扯到底有多深。
其实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若不是自己与那阵法纠葛太深……
“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好了,我们走吧。”说吧,他牵着穆环的手,朝着穆家走去。
“你这几天辛苦了,好好歇歇。”他边走边朝着小孩说道。
“牢狱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我阿爹?”
穆环的脸被轻柔地捏了捏。
“放心,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既然答应了这孩子,他总得兑现承诺。
……
在天青镇在外围的一条林间小路上,湖泊旁的两位女子飘飘然立在岸上。
那粉衣女子本来正笑着与旁边的人说话,忽然之间风声大起,一时之间扰了她们说话的兴趣。
粉衣女子心生警惕,匆匆与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便消失不见。
只是下一刻,那狂风便又继续追了上来,甚至比之前的速度还要快!
“咻——”
一支玉箫朝着狂风中心劈去,眨眼之间打散了那随之而来的浓雾,只是还不待粉衣女子心下一松。
原本的玉箫又朝她破空而来,她身形一转,将玉箫牢牢地握住了。
风渐渐停了,粉衣女子背后,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他张口声音嘶哑,语气却十分不尊敬地说道:“少殿主,玩够了么?该回去了。”
那被称为少殿主的粉衣女子摆弄着玉箫上的穗子,静了片刻后缓缓转身,她一双美目不耐烦地看向黑衣人,话未说出口,手中的玉箫直冲冲地指向来人,散发着一股灵力。
此人正是虞芙。
她看着黑衣人,在心里暗骂一声:找的真快。
不过,她可不会这么乖乖听话回去。
……
送回了穆环之后,钟荇就准备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不过在去问心殿之前,他得先去找一个人——“碰巧”在这里的问心殿少殿主,传闻中的当事人之一,那位拿着特殊金印玉箫的姓虞的姑娘。
钟荇虽然没有过多接触过问心殿的人,但也并非什么也不知情,更何况是她在那日毫不掩饰的法器上面的金印,与其他人更是不同——有着封印的气息。
想来想去,她的身份也就是问心殿殿主虞向明的女儿。
眼下他要去问心殿,正好缺一个带路的人。
钟荇觉得这位虞姑娘就挺合适的。
搜寻符迫不及待地飞身而出,很快就为钟荇指引好了路线。
碰巧,这人离他不是很远。
不过,怎么是在酒楼?
钟荇在酒楼身后的小巷里就将搜寻符给收了回来以免暴露在众人面前。
这家酒楼原本就是天青镇众人最爱聚集之地,一举一动总得小心为上,以免暴露了自己。
像是找到了什么,钟荇眉头一挑,接着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而他所言寻找的人此时正在不远处。
看起来,似乎有些狼狈。
这个样子,并不像他所熟知的那样。
钟荇装作正在往这边走的路人,迎面撞了上去。
果不其然,对面的人也认出了他。
只不过和上一次见面不一样的是,此时的粉衣女子,似是和别人交手过。
从她的神色来看,看起来没落到什么好处,但也没怎么受伤,只是衣角有些脏乱而已。
“虞姑娘?”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虞芙脚步一顿,面色不善地闻声望去。
是那个病秧子?怎么一个两个都往她眼前蹦跶?
此时钟荇正表情惊愕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变成了这样,不过他还没等到一句回答,就被人拉着进了一旁的酒楼。
钟荇:“……”
这姑娘的行为可真是令人出其不意,当然力气也是十分地大,拽的他生疼。
好不容易脱身,钟荇本想开口继续说着什么,只是虞芙还是那样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正在收拾自己身上刚才因风挂着的树叶。
而下一刻她转身就从袖子处抓住了一张微不可查的符纸,而后被虞芙扯了下来狠狠地踩了几脚。
“……”
等到这姑娘终于泄愤完了,钟荇低头一看,有些了然地笑了笑。
被踩的是一张定位符,看来是被人跟踪了。
此时此地,钟荇好心暗示一句:“你这样就搞定了?”
虞芙闻言冷哼一声,没说什么。她略过钟荇,直接找了酒楼里的一个桌子坐了下来,还朝小二要了一壶酒,仿佛刚才的气还没消。
和那老头打了一架,总算是摆脱了一会。那老头顾忌着她的身份,她却不会手下留情,可是也没能落得什么好处,还被人溜着玩。
真的很烦人,一想到回去要面临什么,虞芙内心就更烦了,很想再跑回去给他一刀。
至于这个病秧子,上次拒绝她的事情还没过几天呢,还在这里火上浇油,实在是不识趣。
这样一想,她狠狠地灌了自己一杯酒,仿佛如此才畅快了一些,好歹消散了一丝烦闷的心绪。
钟荇嘴角抽了抽,抬脚走过去将那符纸碎了,而后慢慢走过去坐在了虞芙的对面,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位问心殿的少殿主姿态狂放地喝酒。
她原本拿在手中的玉箫正在桌子上对准了他,金印明明灭灭,手无寸铁的钟荇很怕她一个看不顺眼,那玉箫就往自己的心口去了。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想喝酒?”虞芙又饮尽了一杯酒,这才抬眼看了对面的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只是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并非是一杯酒都给不了旁人的吝啬之人,就又倒了一杯酒,推到了钟荇面前。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到了什么,总算是给了钟荇一个好脸色,她指了指那杯酒,示意钟荇:
“既然你想喝,那就一起喝!”
“……”
钟荇有些无奈地看着她,心道: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他可是特地和虞芙来谈正经事情的,怎么变成了坐在这里一起喝酒?
看她这副样子,还真的打算和他不醉不归?
“虞姑娘,有兴趣和我做个交易么?”
钟荇将酒杯复又退了回去,面带微笑地说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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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何以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