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刚从书房与君铄商议完赏梅宴细节,便提着药篮直奔药房。案台上,晒干的断肠草与带着晨露的醒心花静静摆放着,前者泛着诡异的灰绿色,暗藏致命剧毒;后者散发着清甜香气,却是解毒复苏的关键,二者皆是炼制假死药不可或缺的药材。
苏清欢轻捻起一片断肠草,纤长手指拂过叶片上细密的纹路,目光专注而审慎:“断肠草需去根留叶,用文火焙至半焦,方能中和毒性。醒心花则要取其最娇嫩的花蕊,与蜂蜜按一比三的比例,细细调成膏状,如此方能在复苏时护住经脉。”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有条不紊地研磨草药,臼杵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药房里格外清晰。
陆衍之站在一旁,手中捧着那本泛黄的《毒经》,目光在书页与药草间来回游移。他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毒经》记载,即便是三年生的断肠草,‘误服半钱即毙’。清欢,要不还是用白鼠试药吧?赏梅宴还有三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调试药性,不必如此冒险。” 说着,他伸手按住苏清欢手中的药杵,眼神里满是关切。
苏清欢轻轻摇头,将研磨好的断肠草粉仔细筛进瓷碗,动作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白鼠的体质与人类大不相同,试出的药性必定不准。赏梅宴上,假死药不容有失。一旦出了差错,我和夜不收的身份将暴露无遗,君铄精心谋划的布局也会毁于一旦。” 她的声音平静,却暗含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话音未落,苏清欢便取过一小勺药粉,毫不犹豫地就着温水吞下。陆衍之脸色骤变,伸手去拦却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将药粉咽下。刹那间,苏清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原本红润的唇色迅速褪去,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她身子一软,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呼吸渐渐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陆衍之的心猛地一沉,指尖触到她脉搏的瞬间,寒意顺着脊椎蔓延。他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迅速从药箱里取出银针。平日里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因紧张微微发抖。他凝神屏息,将银针精准刺入苏清欢的人中穴,又快速在涌泉、内关二穴施针。每一针落下,都仿佛扎在自己心上。
时间在焦灼中缓缓流逝,陆衍之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目光死死盯着苏清欢毫无血色的脸颊,一遍又一遍轻声呼唤:“清欢,醒醒,别睡……” 他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担忧,那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期盼。
终于,在半个时辰将尽时,苏清欢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了眼。她剧烈咳嗽着,吐出一口黑褐色的药汁,虚弱地说道:“我没事……” 话音未落,便被陆衍之一把扶住。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以后不许这般冒险,再急的事,也不能拿性命赌。”
苏清欢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轻轻点头,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将这份关切与担忧,都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