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宸亲王府被薄雾轻柔地包裹着。书房内,檀木案几上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不定,昏黄的光晕将君铄翻阅边境布防图的身影拉得老长,在墙壁上投下一道孤寂的剪影。
管家林福神色匆匆,脚步急促,捧着朱红漆盒一路小跑而来。他的鞋底碾过青砖,发出 “沙沙” 的声响,额角沁出细密的薄汗,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刚踏入书房,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殿下,东宫派人送来了赏梅宴的请柬,说是今日巳时务必送到您手上。”
君铄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停在泛黄的舆图上,烛火映照下,他眼尾那颗朱砂痣显得格外妖冶,宛如一滴凝固的鲜血。他沉默片刻,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声音低沉而冰冷:“呈上来。” 漆盒开启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烫金请柬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封面 “太子君钰” 四字用赤金粉书写,笔力遒劲,边角绣着的暗纹寒梅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透着一股肃杀之气。君铄捏着请柬边缘,敏锐的指腹触到夹层处的细微凸起,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太子倒是心急,这‘特邀贵客’,分明是想确认你我是否真有牵连。”
夜色渐深,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到案前。来人正是夜不收,玄色劲装将她曼妙的身形勾勒得淋漓尽致。她鹰隼般的目光如炬,迅速扫过请柬,指尖划过夹层时突然顿住,细如蝶翼的眉微微一蹙。刹那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指甲挑开细缝,一根泛着青黑光泽的细针 “当啷” 一声落在掌心,针尾缠着的半缕银线还沾着暗红药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是玄机子门下的‘噬魂针’,见血封喉。” 她神色冷峻,将毒针丢进瓷盘,寒光闪过,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若方才直接用手摸,此刻怕是已经毒发攻心了。太子想借请柬试探,还想悄无声息地除掉我。”
“吱呀 ——” 雕花木门缓缓被推开,苏清欢端着青瓷药碗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来。她的月白襦裙下摆沾着零星的药草汁液,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她将药碗轻轻放在案上,氤氲的药香中混着几缕苦涩:“不如将计就计。”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银针,缓缓搅动药汁,眼神中透着自信与坚定,“我能制一种‘假死药’,用断肠草的麻痹性让脉搏骤停半个时辰,再配醒心花的复苏力,事后只需施针就能唤醒。你假装中针身亡,既能避开太子的明枪暗箭,还能趁机潜入东宫查他的底细。”
君铄抬眼看向苏清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这法子虽妙,但假死药的药性需拿捏精准,若出半点差错……”
“我心里有数。” 苏清欢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从腰间的牛皮药袋里取出两片干枯的断肠草,叶片边缘泛着岁月沉淀的深褐,“这是三年生的断肠草,毒性温和可控,搭配晨露采摘的醒心花,半个时辰内必能苏醒。” 夜不收伸手接过断肠草,仔细端详,片刻后点头:“苏姑娘的医术我信得过,就按这个法子办。”
君铄沉思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唤来暗卫统领墨影。他展开一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东宫别院的布局,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你带两名暗卫,乔装成货郎去东宫别院勘察。” 他的指尖重重落在梅花林的标记上,眼神中透着严肃与谨慎,“重点标记逃生路线、侍卫换班的间隙,尤其是后院那处通往后山的密道,务必查清楚是否有埋伏。” 墨影单膝跪地,腰间软剑随着动作发出清鸣,声音坚定有力:“属下即刻出发,日落前带回消息。” 待墨影离去,书房内再度陷入寂静,唯有烛芯爆裂的 “噼啪” 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