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 第11章 潮海之外

鸿开长老的潮海外离清幽境较远，徐佑安拜别玄吟，御剑前往。

在她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人目光淬着恨意，死死追随着徐佑安，直至徐佑安的身影消失不见，才低声对身边人道：“是她。”

随徐佑安出来的玄吟注意到了那道带着满是恨意的目光，指尖微动，画出一个阵，一瞬间，整个清幽境的法场渐渐被浓雾笼罩......

做完这一切后，玄吟敛目垂眸，转身离去。

*

前来挑战鸿开长老的弟子很少，一方面鸿开长老所修之道既乱又杂，毫无章法可言，另一方面便是那一长串的挑战名单，极山之巅作为修真界大派，每个长老的弟子都不会好对付，一位关门弟子尚且招架不得，鸿开长老交上来的名单不说十人也有七八，若真是车轮战，几乎无人敢赌。

徐佑安到了潮海外法场内便收剑落地，潮海外弟子很多，放眼望去，几乎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有人注意到她，便嚷嚷道：“师兄师姐快来！有人来挑战了！”

她观察到在场每个人的目光都放在最末尾的修士身上，那修士身穿弟子服颜色也与众人不同，看起来这就是鸿开长老的关门弟子，也是他们的大师兄了。

那位大师兄站在高处，乜视着徐佑安，上下打量一番，轻哼一声：“怎么是个歪门邪道——好了，带进来吧。”

随后转身进了法场内，有一位女修走到她身边道：“姑娘莫要放在心上，大师兄没有坏心，随我来吧。”

徐佑安并不在意，点点头跟在女修身后。

潮海外里面的灵气让她很舒服，或许是和人间的灵气相近，让她逐渐生出亲切之感。女修停在一座华丽的宫殿外，那宫殿犹如海市蜃楼，与整个极山之巅格格不入但偏生屹立在此处，静默地看着人往人来，宫殿正门上，挂着一副巨大的牌匾，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海生殿。”

龙飞凤舞，入木三分

女修转身对徐佑安道：“师父在海生殿内等姑娘，试炼场地也在里面，海生殿外门弟子不得进入，姑娘自己进去吧。”

徐佑安谢过女修，提着剑便入了殿内。

海生殿内弟子分庭两立，尽头是一张玉石雕琢而成的长榻，上面一红衣女子倚靠其中，支着下巴懒懒地抬起眼皮，看向她。徐佑安远远见过一次，原以为这少女是哪个长老门下的师姐，没想到竟是鸿开长老。

“你还真是胆大，名单上那么多人，竟没吓退你。”鸿开捻了捻鬓边长发，饶有兴致地对她说：“这么多年敢顶着我门下天干十修前来挑战的修士，你是独一份。”

鸿开这话说完，徐佑安能感觉到身边弟子原本挺直的背稍微弯了下去。

“天干十修？”徐佑安带着疑惑，脱口问道：“难道长老名单上的参战弟子，便是您口中的天干十修？”

“正是。”

鸿开站起身，刚要宣布开始，便注意到徐佑安手中的银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到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赶忙飞身一跃，落在徐佑安身边。

徐佑安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鸿开立刻抓住她的手：“你这把剑是哪来的？”

她手劲儿大得惊人，攥得徐佑安生疼，但面对她的质问，徐佑安还是艰难开口：“我灵剑磨损，这把剑是玄吟长老所借，试炼结束后，我便还给他......”

“怎么可能！”鸿开甩开她的手：“所以你就是最近风头大盛的徐佑安？”

“我是徐佑安。”

鸿开背过身，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她说：“滚，潮海外不欢迎你，我不接受你的挑战！”

话音落下，徐佑安便被一股巨大地推力推出海生殿，徐佑安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等候的女修有些意外，见徐佑安被斥出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徐佑安。

“姑娘，你这是？”

徐佑安也不明所以，她被这股大力撞的有点懵。

“我......我不知道.....”

这时，海生殿的门缓缓打开，潮海外大师兄居高临下地看着徐佑安：“潮海外不欢迎你这种仙不仙魔不魔的修士！你既是修瑶光君之道，就不应该踏进修真界一步！”

此时扶着她的女修有些不忿：“万甲师兄！慎言！玄吟长老亦是所修瑶光君之道。潮海外当年讨伐魔王瑶光之时损失惨重，师父与师兄师姐一时恨上了瑶光君亦是无可厚非，但瑶光君所创剑法乃万剑之首，怎可与邪魔外道相提并论？”

万甲冷笑：“你一个御剑都学不明白的外门弟子，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女修咬牙：“你——”

徐佑安拦下她，也算是听明白为什么鸿开对她恶意如此大，对女修摇摇头，便站起身对万甲道：“是魔是仙又如何？凭你现在的实力，对上我，毫无胜算可言。”

这下把万甲激怒了，他怒极反笑，祭出灵剑：“那便来试试？”

徐佑安笑了笑，拔剑而起：“好啊，让我来杀杀你的傲气——”

她早就看出这位万甲师兄算是一众弟子中的天之骄子，恃才放旷，并不将除了鸿开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至于他所说的那些有关“瑶光君所修之道皆是邪魔外道”这样的言论，徐佑安根本不放在心上。

徐佑安在意的是刚刚帮她说话的那位女修，若是不把万甲打服了，将来他定是要为难她。

二人大战一触即发，海生殿内突然划开一道劈空而来的剑气，硬生生将二人隔开。

鸿开从里面缓缓踱步而出，对万甲道：“去渡月那里领罚。”

“师父！她......”

万甲不服，但对上鸿开冰冷的眼神，他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只得悻悻离开。

这下轮到徐佑安居高临下，她环视四周，见鸿开手中握着鞭柄，赤红色长鞭宛如长龙般在身后飞扬，徐佑安踏剑在半空中与她遥遥相望。

抛开法力来谈，鸿开犹如一朵妖艳无比的花，极具攻击力的美冲击着这素淡的极山之巅，徐佑安却完全不觉得格格不入，潜意识里，她觉得鸿开就是这样的张扬漂亮，但不该是这样阴沉，充满恨意地与她对峙。

鸿开率先开口：“徐佑安，这场算你赢，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滚！”

徐佑安自是不会听她的话，垂眸看向鸿开，“鸿开长老，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

“呵——”鸿开身后的长鞭舒展开，面露嘲讽：“你觉得呢？”

“若让我看，你是怕我一人单挑你整个潮海外吧？”

此话一出，潮海外弟子议论纷纷，有些胆子大的冲徐佑安喊道：“好大的口气！你敢不敢下来与我们一战？”

徐佑安完全不理，鸿开看着她，突然笑了：“徐佑安，你走吧，别拜师了，走吧——”

话落，鸿开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海生殿。

徐佑安掌心浮光骤然炸开，上面鸿开的名字也缓缓黯淡下去。

鸿开长老试炼，完成了？

徐佑安走到女修身边，略带歉意地对她说：“给你添麻烦了。”

女修笑了笑：“没关系，我一直认为瑶光君虽误入歧途，但所创剑法造福了整个修真界，她虽有骂名，但不该将修习此剑法者与她一概而论。”

“你心性良善，是非分明，他日在剑道之上定有所建树。”徐佑安惊讶于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发皱的皮纸，塞进她的手心：“你今日护我，作为谢礼，这纸上是我对瑶光剑法的批注，你看了便会一些简单的招式，比起现在你所学的那些要实用许多，对付万甲这种眼高手低之辈足矣。”

女修手中攥着纸，不知如何开口。

“我资质平庸，初次拜入极山之巅时没有一位长老愿意收我为徒，最后被宗主塞给弟子最多的鸿开长老，鸿开长老很好，她涉猎甚广，鞭法和剑法皆登峰造极，跻身极山之巅五大剑修......长老曾经教过我许多，但我愚钝不堪，无法领悟......如今你赠予我这剑法批注......”

女修犹豫着，说出自己心中的难言之隐：“怕是要暴殄天物。”

徐佑安在她手中翻开那密密麻麻的批注页，耐心解释道：“你看这里，踏剑的奥义，虽写的复杂，其实灵力的运用很重要......还有这里......”

她简单为女修说了几处，女修都能一一答上来。

“你资质并不平庸，因为你纯良，所以在一些事上格外较真，总是想在怀柔和杀伐之中寻找平衡，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徐佑安合上皮纸，认真对她道：“你很厉害，莫要妄自菲薄。”

女修怔愣地看着她，从没有人这样教过她，长老手下弟子众多，事务繁忙，自是无暇顾及她。

徐佑安点到为止，冲她挥挥手：“我便不多停留了，告辞。”

*

徐佑安踏剑御风而行，正纠结于选哪一位长老挑战，便看到一大批弟子御剑而来，行色匆匆，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队伍的最后面，祁水注意到她，便上前道：“徐姑娘先去前山躲一躲，试炼暂停了。”

“为什么？”

“魔族进犯，全面戒备！”

祁水说完，来不及等徐佑安下文，紧跟着大部队往山下赶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她：“快去前山！此处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