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魔 第10章 缘何无主

容衔星与她告辞，临别道:“看在我兄长的面子上，我奉劝你，在极山之巅，莫要让人发现你身上的魔气。若非如此，倘若你真成了玄吟长老门下弟子，便会有人在此大做文章，被逐出极山之巅事小，恐怕他们会杀了你。”

徐佑安应下，瑶光君的影响下，整个修真界发现一点魔族的踪迹便会大动干戈全线封杀。

但是这魔气的存在，宗主和执药、玄吟等人心里清楚，只需莫要让旁人察觉到便可。掌心浮光打开，渡月长老的名字冒出闪闪金光，寓意着挑战成功。剩下的十一位长老令她纠结万分，忽然，目光落在排在最末位的名字——

“鸿开长老，应战者……”

后面是一长串的名字，说明此长老门下出战弟子不止一位。

“车轮战么？”徐佑安握碎浮光，“不知道这位长老所修何道......”

徐佑安抽出腰间的剑，剑身灵光鎏金华彩，在灵力的浸染下熠熠生辉，此时正值晌午，烈日在剑身反射出刺眼的光，她着眼睛端详许久。

“剑身好像被什么东西侵蚀了，前刃处似是有钝。”徐佑安小心翼翼地轻抚剑身，下意识喃喃出声，在前山的弟子大部分都去挑战第二道试炼了，剩下一小部分还在犹豫挑战谁，没人在意徐佑安的自言自语。

她转身下山。

不远处陈涣止注意到徐佑安，叫住她：“那边是下山的路，并没有长老的法场，徐姑娘这是去哪里？”

“剑身磨损，我下山去修。”徐佑安回身，有些意外，没想到陈涣止还没离开前山了。

陈涣止看出她在想什么：“前山乃至极山之巅主峰望宗峰都是我的法场。徐姑娘，你若是出了极山之巅，便失去了做玄吟弟子的机会。”

徐佑安何尝不知，离开极山之巅便算作弃权，但是，她浅笑着对陈涣止道：“可我的灵剑再战下去，便会有不可逆转的损伤。”

“只要成为极山之巅的弟子，便可以修复你的灵剑，宗门中的铸玉长老是此间无双的造物大师，你的剑如果能撑过接下来的试炼助你成为玄吟的弟子，那它便能在铸玉手上涅槃。”陈涣止说的话不无道理，只要灵剑在战斗中不破碎，坚持到最后成为极山之巅的弟子，那么便可以请铸玉长老修复灵剑，这是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

剑鞘中的剑经过与宋阳师兄那一战，剑身的流光不似初时那样绚烂，但亦在徐佑安灵力的加持下隐隐闪烁，徐佑安垂眸看向手中的剑，微笑道：“宗主所言极是，但剑有灵，过度损耗，加速消亡的是灵剑的生命。”

徐佑安只能抱拳行礼，对陈涣止说了一声：“宗主，后会有期。”

陈涣止想叫住她，但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了，看着徐佑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随后掌心浮光乍现，缓缓发出声音：“何事？”

只见陈涣止低声对浮光说了些什么，随后缓缓消失。

*

第一道试炼那上万级山阶因为谢砚青的镜花水月，死亡率极高，下山途中皆是救治凡人的宗门弟子，显得山道拥挤许多。

放眼望去尽是浅蓝色弟子服的修士，人群中有人抬起头，刚好撞上徐佑安的眼眸。

“徐姑娘，别来无恙。”

徐佑安认出他来，点点头:“祁师兄，好久不见。”

祁水见她向山下走，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下山吗？第二道试炼开启，山门关闭，能出不能进呀。”

“多谢提醒，灵剑受损，我必须要下山。”徐佑安初来宗门时，生活起居都是祁水安排，在外修行，也是祁水照顾的更多一些。相对于宗主和诸位长老而言，祁水于她而言要更加熟稔。

祁水见她坚持，有些遗憾道:“这样下去算是弃权吧？那日清泉湖边，你的万剑齐发大家有目共睹，若你退出，着实可惜。”

“我与玄吟长老，师徒缘分尚浅，人外有人，会有人比我更强、更适合做长老的关门弟子......”徐佑安如是说着，见祁水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后，面色惶恐，疑惑问道：“怎么？你......”

祁水慌忙行礼：“长老。”

“嗯”

熟悉的声音传来，徐佑安扭头，便看到玄吟长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见玄吟黑衣曳地，走到她身前。

宗门弟子皆惧怕玄吟的威名，祁水也不例外，顶着玄吟的目光没坚持几秒便恭敬道：“长老，此次重伤修士众多，弟子便不在此耽搁了。”

玄吟点点头。

祁水离开后，只剩徐佑安与玄吟二人四目相对，徐佑安也有点顶不住，率先开口：“长老是来帮忙的吧？那我便不打扰了......”

“不是。”

徐佑安抬眼看着玄吟，后者目光依旧清冷，注视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不是。”

“那你是......”徐佑安也想不到有什么是能劳烦玄吟长老亲自前来的事情。

“我来找你。”

徐佑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发出疑问：“长老找我何事？”

“听闻你灵剑有损，按律例，铸玉长老不修非极山之巅弟子的灵剑。”玄吟说话的时候，垂着眸子看着那把溢彩的灵剑，顿了顿：“我有一灵剑，尚未认主，可解你当下之急。”

徐佑安捻着剑上的穗子，沉思片刻：“剑既有灵，缘何无主？”

“剑灵殉主，灵剑无灵。”玄吟声音闷闷地。

徐佑安怔住了，能修炼出剑灵的剑修堪比剑仙，这世间能杀剑仙的修士寥寥无几，怎么......

玄吟说完后，便绝口不言其他，只问她：“如何？”

玄吟的那句“剑灵殉主，灵剑无灵”让她心头微动。

能修炼出剑灵的剑修万里挑一，追求剑道最高境界，是所有剑修毕生所梦。徐佑安想，即使不能持那灵剑，见一见也足够心满意足。

她点头应下：“那劳烦玄吟长老了。”

*

玄吟走在前面，挥开挡在面前的浓雾，露出更深处的清幽境。

整个布局发生了巨大变化，清幽境不再是徐佑安印象中的模样，看来玄吟长老的镜花水月能够多次变幻。一个剑修在阵法上做到这种程度，几乎是剑阵双修的存在了。

只有那株参天的梨花树傲然屹立，飞扬洒落的梨花铺满整个清幽境，这让徐佑安不由得想起魔域烬寂鬼蜮的那梨花树。

玄吟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清幽境原本是这个模样，这棵梨花树是我用灵力维持着它的生命。”

徐佑安看着梨花树，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家里也有一棵梨花树，我年少时征讨人间邪祟，临走时主人家梨花全开了，落了梨花雪，那家人折了一枝梨花赠与我，我回到家中便栽上，如今亦长势喜人。”

“家中？”玄吟眉头微紧。

“不过是居所罢了，家中仅我一人。”徐佑安对玄吟笑了笑：“但人间不都这么叫吗？我很喜欢家这个称呼，总觉得说出来就不孤单了。”

玄吟沉默许久，宽袖拢起，走在前面，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清幽境内有一座阁楼，阁楼后是一座假山，传来涓涓流水声，玄吟带着她上了阁楼地下室。

“这里是你的兵器库？”

“不是。”

玄吟推开门，里面上百种兵器林立，透着森森寒光，正中央横摆着一柄通体银白的剑，正如玄吟所说，此剑乃灵剑，但灵剑无灵。

徐佑安上前端详，不由得赞美出声：“极品，果真是极品！”

玄吟连剑带着剑鞘一齐递给徐佑安：“试试此剑如何？我想大抵能助你渡过整场试炼。”

徐佑安把剑横在面前，缓缓抽出，眼睛带着光，微微睁大，由衷地感叹：“犹如剑仙之剑，上品天成！”

在徐佑安抽出灵剑的那一刹那，玄吟眼眸中带有一丝情绪，不过很快被他掩盖，见徐佑安爱不释手，也没出声打扰。

徐佑安比划了几下，虽不如自己现在的灵剑顺手，但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如此极品之剑，玄吟能如此慷慨，徐佑安当真意外的很。

“待试炼结束便还你，我现在所持之剑亦非凡品，暂存长老这里吧。”

“嗯。”玄吟接过她的剑，问道:“不走了？”

徐佑安点点头:“不走了。既有灵剑随我出战，我便要一战到底。”

“想挑战谁？”

玄吟打开掌心浮光，看渡月长老的名字渐渐暗了下去，目光没有过多停留，下移到其他长老的名字上。

徐佑安抬起手，指向鸿开长老:“我打算去一趟潮海外，会一会鸿开长老。”

对于诸位长老，玄吟不过多评价，见徐佑安心里有人选，心有所感，道:“接下来莫要挑战剑修了，其他法门的长老也要关注，如若不然，早晚会吃亏。”

徐佑安见他一下子说这么多的话，忍不住笑道:“看来你很希望我赢。”

玄吟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说:“因为我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