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美人 第15章 第 15 章

公寓楼、1001、女租户。

温初夏脑袋里迅速闪过当下这栋楼的位置。

是公寓，也是1001，租户的舒漠也是女性。

她极力克制，但在脑海中不自觉地串联，跟报纸上的内容联合了起来。

舒漠是游尸这点，温初夏怀疑过无数遍，一开始甚至是无比确信的。

加上舒漠本人也没有否认，当她觉得舒漠就是游尸时，却在楼梯间里无意压到了她胸口上。

她当时清晰地感受到了从舒漠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

温初夏曾跟夏瑶瑶近距离接触过，夏瑶瑶以及其他游尸没有心跳声，舒漠却有。

一时间让她产生怀疑。

紧接着这个怀疑又被特异游尸这一存在给抹消了。

如果特异游尸能够根据死后的执念而获得不同的能力，那么……会不会有人的执念是复活呢？

温初夏若有所思地将报纸放回了原处，再把书也塞了回去。

有这些猜测的时候，同时又有一些疑点，因为报纸上的女租客是自杀，按照舒漠所说变成游尸的条件，是在无恐惧无意识的情况下死亡。

因此，自杀不会变成游尸，更不可能变成特异游尸。

自杀死亡是不会对死产生执念的。

“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她得不到答案，只能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反正目前来看，舒漠是哪边都不重要。

温初夏转头，发现那个小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了游尸的声音，也没有舒漠的声音。

她想要凑过去看看，刚刚走到门口，跟前的门就哐当一声打开了。

舒漠满身是血地走了出来，浑身上下还是湿漉漉的状态，惨白的脸颊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滚落着暗红的液体，异常骇人。

温初夏的视线偷偷往屋子里扫去，想要看看变成什么样了。

舒漠却瞬间挡住了温初夏的视线。

“怎么了？”她笑眯眯地弯起嘴角，对温初夏展开亲切的问候。

身后的灯光却让她沉浸在阴影里，笑容瞬间变得阴恻。

“没什么。”温初夏不知所措地移开视线，没敢往屋子里多瞟。

她尴尬地抓了抓自己也还未擦干的头发，小声地道：“想叫你去洗澡，浴室空出来了。”

舒漠笑盈盈地扣上了身后的门，装作无事发生一般，轻松地擦了擦满是血迹的双手，“初夏真好。”

“那我去洗澡啦。”

“嗯。”温初夏点头，目送着舒漠往浴室走去。

“对了，那个房间不要进去哦，也不要偷看。”临进浴室之时，舒漠谨慎地转过头来，一脸亲切地提醒着。

尽管笑着，言语里却满是警告。

温初夏老实地点头。

别的记忆没有，但有一点她很清楚，好奇心害死猫。

绝大多数恐怖剧情里，都是有人因为好奇而去作死，她可是个守法好公民，绝不沾染任何作死的可能性。

“初夏真乖。”舒漠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后，就踏入了浴室。

温初夏余光瞥了一眼那扇房门，反正里面是什么，她也大概能猜出来了，便老老实实地去客厅里擦头发了。

客厅连接着一个小阳台，站在那可以吹吹风，还可以望见对面的楼房。

但世界变得如此之后，对面一眼望去也只有一片漆黑的窗户而已，丝毫没有光亮。

温初夏打开一点窗户缝隙，让风透进来，同时也好擦干头发。

阴雨天特有的潮湿夹杂在风中扑面而来，让温初夏从雾腾腾的热气之中清醒了几分。

从进入这个公寓楼开始，她就察觉到这附近异常的安静。

不仅这一栋楼没有任何人声，连对面公寓的窗户全都是漆黑，一点灯光都没有亮起。

小区街道、入口，全都沉浸在连绵的雨中，像是这场雨将所有人的痕迹全部都冲刷了个干净。

把温初夏驱逐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

在如此不符合常理的世界之中，她偏偏失忆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正常的公寓楼应该有很多人住在一起。

哪怕只有少量租客，也绝不会如此安静，甚至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

那些租客都去了哪儿呢？

即便是变成了游尸，也不可能离开这吧。

正发愣着，忽地一双手从身后伸来，环住了温初夏的腰。

微微发凉的柔软身体隔着衣服贴在她的背脊上，让温初夏一颤。

“是不是觉得这个世界很陌生，不该是这样下着雨的阴沉沉的天空？”

“也不该是这样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气的城市？”

舒漠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身后响起，带着雨水般的幽凉，丝丝缕缕地渗透了过来。

温初夏都没察觉到她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四周以前就这么安静吗？”她问道。

因为舒漠一直很诡异很突兀，温初夏都忘了这人突然就从后面抱了自己，一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转移了注意。

“以前倒是有很多人，但从一周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舒漠发出了轻轻地叹息，眸子里弯着笑，“被我吓跑了。”

温初夏：？

原来罪魁祸首是你。

“这可怪不得我。”舒漠如同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松开双手，站在了温初夏身侧，用毛巾擦拭着长发。

眉眼湿润之后，她显得格外温顺，“他们想要赶我走，我就只能赶他们走了。”

“他们赶你走？”温初夏疑惑。

似乎舒漠在游尸之中格外的不招待见，不管是游尸还是人，都畏惧她。

夏瑶瑶那边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变成同类，这边的舒漠却在被人赶走？

“很难理解吗？”舒漠淡淡地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身子。

“也许以现在的你来看，游尸是异类。”

“但有一天，世界真的全部都是游尸后，还活着的你是不是也成了异类呢。”

舒漠转眸，盯着温初夏，她好看的眸子里异常明亮清醒，“当世界只剩你一个活者的时候，你会如何？”

“放弃做活者，跟他们同化，还是痛苦的坚持？”

温初夏认真地思考着，一时间陷入了困惑。

“坚持……吧？否则我现在为何要逃跑呢？如果坚持了那么久，在最后却没有坚持住，前面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舒漠嘴角勾起笑，眉头却微微皱了一下。

“可是只剩下你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好痛苦。

“会让你怀疑，为什么还要如此坚持，变得与世界格格不入，还在坚持是在寻求什么？”

她喃喃地转头望向窗外，声音里透着寒凉，“为了发泄痛苦，人会慢慢地疯掉的。”

温初夏擦拭头发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听出了舒漠话里的沉重与沧桑，反而更加困惑。

世界异变不过才一周多点，舒漠双眼之中所望向的世界，却像是更遥远的未来。

她已经在考虑那么远的事了吗？

“想活着就坚持活着，累了就放弃挣扎，而且谁也不清楚世界会不会变成全都是游尸的世界呢，万一某一天，天空突然放晴呢。”温初夏下意识地想说些话安抚舒漠，将那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从她脸上抹去。

“那你是想挣扎还是放弃？”舒漠一转眸，就死死地盯着温初夏。

“当然是活着了！”温初夏用力点头，“我不想因为世界变得糟糕就妥协，我想活着。”

舒漠笑了笑，对温初夏的回答并不意外，她关上窗户后拉着一瘸一拐的温初夏回了客厅。

“我来给你包扎吧。”舒漠拉着她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包扎？”温初夏一头雾水。

直到舒漠拉过她的手臂，翻出手臂外侧。一道被水泡的泛白的伤口，她才猛地察觉到此处的疼痛。

“我居然受伤了？”温初夏呆呆的伸出手指碰了一下伤口，血迹已经被冲刷的干干净净，只留下一道泛白的裂口。

“是从医院窗口逃离时，被残留的玻璃划到的。”舒漠平静地从桌子底下取出医药箱，拿出药水跟绷带，开始给她包扎。

“从医院就有了？！”温初夏愣住。

一路回来甚至到泡澡，她都丝毫没有发现，一点都没察觉到疼。

“这……”温初夏皱起了眉头，脸色苍白，“难道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有游尸？”

她刚刚说完，舒漠就拿着棉签戳在了她伤口上，刺激的药水从裂口进入皮肤，产生了火辣辣的痛觉。

温初夏倒抽一口凉气，整张脸皱在了一起，又痛又开心。

还能感觉到疼痛，她应该是还活着吧。

“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人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真要疼的话，你的腿伤比这严重多了。”舒漠慢条斯理地为她打理着伤口，用绷带厚厚地缠了一圈，然后绑了个花哨的大蝴蝶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温初夏凝视着胳膊上舒漠用绷带绑出来的大蝴蝶结，对她的品味欲言又止。

她在医院时的确被吓得不轻，一路回来的确都快忘记自己应该很疼了。

骨折的腿都忘记了，更何况这一道裂口。

现在冷静下来，被这么一提醒感觉浑身都开始疼了。

“不过也怪我不够小心，当时过于匆忙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舒漠起身，在温馨光亮笼罩的客厅里，打开了电脑，从里面放出了一首悠扬悦耳令人舒心的曲子。

她回头，拉上了温初夏的手，被灯光笼罩的脸颊异常柔和，“但是，人是需要疼痛来提醒自己身体的问题。”

“初夏，你该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我不是每次你受伤都能察觉到的，你需要自己调整状态。”

“所以……

“为了庆祝我们的劫后余生，来跳舞放松一下吧！”

她笑眯眯地道。

“？？？”温初夏被牵着手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一手还拄着拐杖。

尽管身体已经习惯了拐杖的使用，但要瘸着腿跳舞是不是太难为她了。

“你的腿伤短时间内好不了，无法进行远距离的移动，也就意味着你还得在这附近待上一个多月，都算短的了。”舒漠平静地挂着微笑，凝视着她。

“你知道在游尸重灾区里，你作为一个活者待一个多月，意味着什么吗？”

舒漠笑的平静，温初夏却毛骨悚然。

“我会被……很多游尸盯上？”温初夏光是想想就已经浑身发凉了。

“所以啊，初夏，你连陪我跳个舞都不愿意吗？”舒漠眨眨眼，一脸无辜，她漂亮的眸子紧紧地凝视着温初夏，让温初夏拒绝不了。

“如果节奏不快的话……”温初夏握紧了手中的拐杖，就当锻炼身体了，兴许以后真的会在那么恶劣的状态下逃跑呢。

“放心，只是转转华尔兹，不会有太大动作的，我拉着你转两圈就好了。”舒漠不由分说地牵着温初夏的手，扣着她的腰慢悠悠地移动起来。

温初夏别扭地拄着拐杖，随着舒漠的步子进进退退，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舒漠一边随着曲子哼着调调，一边带着温初夏转圈。

她闭着眼，长发飘舞，心情似乎很愉悦，每一步都熟练精准，踩着轻飘飘的步子，拉着温初夏一起在客厅里悠扬起步。

温馨的灯光将二人的影子投到墙面上，伴随着悠扬柔和的节奏，两人扣着彼此的手指，旋转、停步、进退有序。

与窗外的雷雨声形成截然不同的世界。

受到舒漠的感染，温初夏也试着闭上眼，暂且忘记这个世界的诡异，全身心地沉静在音乐之中。

被大雨侵蚀，被恐惧沾染的心，似乎在一步步身姿的摇曳中，慢慢地沉静下来，不再那么紧绷、焦躁、不安。

但同时随着音乐的旋转，也让温初夏感受到一丝丝眩晕，升起一股沉重的困意，忽高忽低。

她想要睁开眼摆脱困意，却感觉眼皮跟黏住一般，怎么都睁不开，意识甚至像是在被抽离，缓缓下沉。

一曲结束，尾音悄然落下，温初夏的身子猛地一软，倒在了舒漠的怀里。

窗外轰鸣的雨声瞬间侵入了整个客厅，令人心情躁动不安着。

舒漠垂眸，伸手摸了摸温初夏的头发，目光柔和。

怀中的温初夏受到音乐的影响，睡的很沉，靠在她的脖颈处，发出了沉稳绵长的呼吸声。

“这一个多月里，我尽量保证你的安全，你现在就好好的睡上一觉休息吧。

“有些麻烦的东西跟上来了，我得去收拾收拾。”她转眸瞥向门口。

外面寂静许久的走廊上，出现了一点点微弱异常的动静混在了雨声里，却也难以忽略。

舒漠把温初夏带进了房间里，将她放置在床上，盖好被子，关上灯，再扣上房门。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她的眸子瞬间冷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客厅里，不紧不慢地换上衣服，拉开了抽屉。

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精致锋利的刀刃。

她随手取出一些备用，便转身准备出门。

临走之前又想起什么，拿起笔在客厅的纸条上唰唰写下几个字，便迅速地出了门。

暗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雨磅礴的夜色里。

温初夏这一觉是从失忆醒来睡得最安稳的。

睁开眼时，她感觉周身的疲惫消失殆尽，异常清醒振奋，难受的是身上的伤口痛感又清晰了。

“舒漠？”温初夏起身，望了一眼漆黑的房间，没有看到舒漠的身影。

她转头朝下看了一眼客厅，整个屋子里都没有开灯，还拉上了窗帘，黑漆漆的一片，倒是什么也看不清。

虽说是在室内，但这诡异的寂静与漆黑，让温初夏心底充满了不安。

“舒漠？你是睡在了别处吗？”温初夏咽了咽口水，紧张地喊了一声。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也不记得是怎么到床上来的，记忆的最后是跟舒漠一起在客厅跳舞。

算是相当轻松愉快的回忆，再一睁眼整个客厅漆黑一片，也不见舒漠的身影。

整个房间没有声音能回应她，倒是窗外的雨声持续不断。

温初夏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摸黑下了客厅，打开灯光，还是不见舒漠的身影。

她找遍所有房间，最后在客厅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用铿锵有力的字迹写着——在家等我，不要出门，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原来是出门了啊……”温初夏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醒来发现舒漠不在身边之后，异常的恐慌。

“难道我已经习惯依赖于她了吗？”温初夏闷声嘀咕着，有些烦恼。

她与舒漠算是萍水相逢，尽管现在有舒漠的帮助，但不知何时两人会分开。

她必须得独立才行。

窗外依旧雷雨声大作，不知道舒漠是去做什么，又何时回来。

温初夏无聊地坐在客厅发了一会儿呆，慢慢地感受到了饥饿。

她便杵着拐杖去厨房简单的做了一点吃的。

舒漠这个屋子东西一应俱全，也有食材，够两个人生活一阵子。

温初夏解决完饥饿问题，又无所事事的坐在沙发上等着舒漠回来。

不知道舒漠出去了多久，迟迟没有回来的痕迹。

温初夏支着下巴坐在阳台边，透过玻璃窗望向外面的天空。

天空像是漏了一般，淅淅沥沥往下垂落着雨水，已经持续一周却仍旧不停歇。

狂风卷着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声音十分的有节奏。

好像世界在此刻只剩下她一人。

温初夏盯着听着，又困倦了起来，不知不觉的靠在那儿打起了瞌睡。

不知道睡过去了多久，她再次醒来时，屋子里仍旧只有她一个人。

温初夏心里的不安再次升腾了起来。

舒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还是说她根本不打算回来了？

温初夏起身杵着拐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坐下没一会儿又立马站起来，看看门口又看看窗外，始终没有等到舒漠的身影。

她站在门口握住了门把手，想要出去找找看，又想到舒漠留下的纸条，犹豫不决。

就算是出去寻找，温初夏也没有方向，可就这么在家里等着，又让她格外焦躁。

在门口杵了半响之后，她还是松开了门把手。

再等等，如果舒漠再不回来的话，她就出去找找。

温初夏没事做，就开始在屋子里晃悠，从自己带来的随身物品里翻着到了她的手机。

似乎是秦芹那天早上在医院门口给她的，原本落在了护士小姐那里。

她倒是忘了自己还有手机这东西。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她去屋子里找了找，找到了一个充电器插上。

作为找回自己记忆线索的一部分，温初夏开始查看着自己的通讯录。

发现她失忆之前打交道的人非常少，不是同事就是夏瑶瑶，社交范围非常小。

再打开通话记录，忽地发现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没有加入通讯录的号码，联络得十分频繁。

每次通话时间都保持的非常久，这样的频繁联络的人，居然没有在通讯录里，而是个陌生号码。

温初夏疑惑地翻了翻，“难道是客户吗？”

正费解着，突然页面上弹出了一个来电提示，通话人是夏瑶瑶。

这一震，吓得温初夏险些把手机摔了出去。

“……夏瑶瑶？”温初夏是没想到她还在给自己打电话的。

想到那天分别时的场景，她不是很想接，就静静的等待着通话提示结束。

来电提醒持续了很久，最后慢慢地结束了，回到了手机页面。

温初夏刚刚松了一口气，页面又陡然弹出了一个短信提醒。

［你在看对吧？］

这莫名的短信让温初夏一颤，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还是夏瑶瑶发来的。

“她怎么知道我开机了啊？”温初夏闷声嘀咕着不敢再碰手机，默默地放到了一边。

但那头的消息却持续不断地传过来。

［你现在去哪了？］

［你一个人吗？］

［那个女人没在你身边吧？］

［我在找你。］

短信的提示音一直响起，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的清晰。

温初夏一直盯着提示的文字，没敢动。

对舒漠的恐惧感已经通过后面的接触而抹消了，但对夏瑶瑶的恐惧还是停留在最初的印象。

而且她是游尸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初夏，离开那个女人，她很危险，她只是在骗你，她跟我一样也是游尸，她想带走你。］

夏瑶瑶还是跟之前一样无比执着于将温初夏跟舒漠分开。

［我到你之前在的医院了，你猜猜我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是与那个女人有关的东西。］

［想知道吗？］

温初夏盯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浮现出来的文字，倒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好奇心。

然而手机对面却没有再传来消息，好像她的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

温初夏凑了过去，拨了拨屏幕上的短信提示。

夏瑶瑶的确没有再发来消息。

窗外大雨倾盆，雨声狂乱。

忽地门口方向传来了一道细微的敲门声，很轻，在磅礴的雨声中，恍然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

温初夏转头看去。

舒漠回来了？

她杵着拐杖再次起身朝着门口走去，透过猫眼往走廊上看了看。

幽深阴暗的走廊，空无一人。

耳侧也只有不断的雨声。

听错了？

温初夏回头，打算回到沙发上。

她刚一转身，身后又清晰地响起了敲门声，很沉闷，很近，与她只有一门之隔。

这次她无比确信被敲响的就是跟前这扇门。

可再次从猫眼望出去时，走廊上仍旧没有任何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爬上了她的背脊，让温初夏头皮发麻。

她迅速地退了回来，不敢再从猫眼看出去，凭直觉感觉到了危险。

“咚咚——”

跟前的门板再次被震动了两下，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温初夏隐约听到了一道呼吸声。

穿过雨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慢慢地渗透了进来。

温初夏拄着拐杖迅速后退了一步。

那可绝对不是舒漠回来了啊！

邻居？

不可能，周围可一点人声都没有。

那又是谁？

温初夏额头溢出冷汗，慌张的手指都在抖，光速远离了门口。

然而客厅里寂静笼罩，诡异弥漫，丝毫没有安全感。

“叮咚——”

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又传来了一道提示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异常清晰。

屏幕上浮现的文字依旧来自于夏瑶瑶。

［我来找你了。］

简单的几个字却瞬间让温初夏面色苍白。

“叮咚——”

［我在门口。］

“咚咚——”

敲门声随即响起。

“叮咚——”

［初夏，给我开门。］

“咚咚——”

又是两道敲门声。

耳侧响起的两道声音，同时在磨着温初夏的理智，她呼吸急促，慌的双腿发软。

完全不知道夏瑶瑶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可手机跟门外响起的声音，丝毫不给她逃避的空间，敲门声越发的急促。

叮咚叮咚的提示音也一直持续不断，一直拉扯着温初夏的焦躁。

“初夏……给我开开门。”

“你为什么要跟她逃跑到这样的地方，你生气了吗？”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你打算再也不理我了吗？”

门板被巨大的敲击震的颤动，响彻整个安静的客厅，夹杂着夏瑶瑶无比委屈的喃喃声在其中。

异常诡异瘆人，温初夏根本无处可藏也逃不走。

“算了！”

她一把捏紧了手中的拐杖，咬牙切齿。

大步杵着拐杖走到了门前，下一道敲门声响起之前，哐当一声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潮湿气息瞬间扑面而来涌进了整个房间。

夏瑶瑶那张苍白的脸颊出现在了跟前，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落着水。

她是淋着雨来的，手中拽着一只手机，屏幕的冷光幽然地勾勒着她脸颊的轮廓。

夏瑶瑶弯起盈盈的笑容，注视着温初夏。

“总算……给我开门了。”

“初夏，我好想你。”

她呆呆地盯着温初夏，声音空灵，说着便要伸手抱住她。

被温初夏直接抬手一拐棍，打断了她的动作。

“夏瑶瑶，你敲门声能不能小声点？”温初夏太阳穴突突地跳，夏瑶瑶每次都能在她身边搞出些小动静，格外吓人。

明明是个游尸非要搞的跟恐怖剧情里的鬼一样出来，吓的温初夏有些火大地盯着她，“还来找我做什么？我都说了不做游尸了。”

“初夏……”夏瑶瑶可怜兮兮的抓住她的手，可爱圆润的脸颊上，满是委屈，“你不要跟着那个坏女人走，跟我回公司好不好？”

这要有个不知情的人路过，还以为是什么苦逼三角剧情。

温初夏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我不要，跟着你加班，是没有未来的。”

“可是初夏……”夏瑶瑶盯着她喃喃道：“你为什么要跟着她走？

“你跟着一个游尸能走到哪里去呢？”

“舒漠还不一定是游尸吧？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温初夏垂眸打量了一眼夏瑶瑶，一段时间不见，她的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了。

双眼浑浊，喉咙溃烂，身形也已经快保持不住原本的妙曼姿态了。

夏瑶瑶很在意她的形象，和公司里其他人相比，已经算是保持的较为完好了。

即便如此也拦不住她的身体无法保持活力的状态。

这么一比，舒漠可完全不像是游尸。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夏瑶瑶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勾住温初夏的手，目光期待，“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舒漠是不是游尸。”

温初夏沉默的盯着夏瑶瑶。

“我是守法好公民，我不赌。”

说着她就要关上房门，被夏瑶瑶一把拦住。

“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吗？那个女人若真的是游尸，她把你带走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你不会真的以为她作为一个游尸，还能带着你天涯海角的逃跑吧？”

“就算是真的逃跑，你们又能逃到哪去呢？”夏瑶瑶淡淡的微笑着，凝视着温初夏，“你就打算这么毫不追究她的秘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她走吗？”

“难道就不好奇她对你究竟瞒了什么？”

“只是因为她比我更像一个普通人，你就毫无保留的相信她，相信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人？”

夏瑶瑶一连串的话，虽算不上字字诛心，但的确戳到了温初夏自己也很在意的点。

温初夏一点都不了解舒漠，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一个游尸。

书架上那份报纸上的内容，究竟是不是她也不得而知，她藏了很多秘密。

温初夏这短暂的沉默让夏瑶瑶弯起得意的笑容，她语调都不自觉的变得轻快高昂。

“你要是跟我来，我带你去看看我发现的东西。”夏瑶瑶拉着她便往外走。

温初夏半只脚踏出去之后，忽地反应过来，急忙收回脚，“不行，舒漠说了，不能出门。”

夏瑶瑶气鼓鼓的地生起气来，“初夏，你跟她认识才多久，怎么她说什么你都信，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因为你想把我变成游尸。”温初夏耿直无比。

“说不定她也想把你变成游尸呢，至少你知道我的目的，但你完全不知道她的目的。”夏瑶瑶理直气壮的叉腰，“我想把你变成游尸，那也不是现在，你应该知道变成游尸的条件。”

“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怀疑我这会儿会带你去做什么，会伤害你。”

夏瑶瑶目光复杂的盯着她，“你就算是失忆了，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分，也不应该对我如此疏远。”

温初夏的确不记得夏瑶瑶，但熟悉感跟下意识的信任确实有的，否则她不会在醒来，察觉到那么多诡异之后，也还是跟着夏瑶瑶去了公司。

见温初夏还是犹豫，夏瑶瑶气愤地举起了手指，“行嘛，我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不会逼你变游尸了。

“但我也不相信那个女人，如果让你还不知道她底细的情况下，就这么跟她走，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确认她不是游尸，是个活者，我就不会再拦着你了。”夏瑶瑶定定地盯着温初夏，好看的杏眸之中隐隐闪着光亮。

“真的？”温初夏挑眉疑惑。

夏瑶瑶点头，被淋湿后的眉眼比先前更加温顺。

“我跟你之间已经有了死亡的鸿沟，你若是真的不愿意变成游尸的话，我也不会逼迫于你了，不然你真的可能一去不回。

“只是有一天你变成了游尸，要记得回来找我，我们还是好朋友。”

温初夏疑迟地点了点头。

毕竟夏瑶瑶那么努力的目的也是为了将她变成游尸融入这个世界，以夏瑶瑶个人出发来说，她是为温初夏好。

这点温初夏还是相信的。

她在害怕舒漠，以舒漠会伤害温初夏的前提情况下，会竭尽全力让温初夏先逃跑。

仅凭这一点，温初夏就知道夏瑶瑶是为她好。

知道归知道，但温初夏还是很怕游尸。

“果然初夏还是相信我的。”夏瑶瑶笑盈盈地弯起眼眸，很是开心，“那我们走吧。”

“等一下我进去给舒漠留个纸条。”

温初夏拄着拐杖回了客厅，在舒漠那张留言的下面补了一句，告诉了她自己的行程之后，便转头跟夏瑶瑶出了门。

虽然舒漠有提醒她不要出门也不要开门。

结果她还是两样都犯了。

温初夏忍不住叹气，身边的夏瑶瑶倒是格外开心，给温初夏撑了把伞，扶着她下了楼。

“你都带了伞来，为什么还淋得湿漉漉的来？”温初夏盯着头顶的伞忍不住询问。

夏瑶瑶嘿嘿一笑，“因为我没有撑伞啊，每次变得可怜兮兮之后，初夏就不能拒绝我。”

温初夏：……

这就是熟人的小心机吗？

此刻大约是下午时分，雨小了很多。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乌云黑压压地挤满了整片天空，厚重的云层中丝毫脱不出一点光亮。

两人离开了舒漠所住的那片公寓楼后，能在长街两侧看到一些路人行走。

温初夏原本所住的那附近，其中大多数人像是刚刚转换成游尸状态，很很木讷迟钝，浑身上下充斥着死者的气息，毫无活力。

但这附近就是舒漠口中，所谓的重灾区，这边的游尸基本已经适应了自己的状态，如果不是身体明显，他们看上去与活者无异。

温初夏是没想到夏瑶瑶还能再把她带回那家医院的。

明明昨晚上整个医院都受到了那个小怪物的袭击，今天白天又跟无事发生一般，照常运转。

只是到大厅时，那位眼光空洞的护士小姐在察觉到她的存在后，立马瑟缩着脑袋抖了一下。

同时整个医院里的游尸似乎都注意到了她，密集的视线让温初夏头皮发麻。

“你把我带来这里是想让我看什么？”温初夏环顾四周，这家医院里基本上全都是游尸，没有活者。

“那个女人把你带走之后，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然后知道她把你带来了这家医院，我就过来看了看，这边可真不得了。”夏瑶瑶神秘兮兮地道：“你知道吗？这个医院里没有生者。”

温初夏点了点头，这还是挺明显的。

夏瑶瑶又道：“那你知道在这附近死亡的人，尸体都会运到这家医院来吗？”

温初夏倒是不知道这点，不过看医院门口的状态，这个所谓的重灾区已经没有多少活人，医院门前的空地上基本也没有摆放等待转变成游尸的尸体。

“说实话，我原本只是想去找一找，有没有那个女人的死亡记录，但后来我发现比死亡之路更为可怕的东西。”夏瑶瑶皱着眉头，神色凝重，她拉上温初夏往里走。

两人往医院深处走去，周边游尸的视线感就越发的密集，几乎是钉在了温初夏身上一般，让她每走一步都格外的难受。

“瑶瑶……我感觉我在这个医院里会稍微有点危险……”温初夏硬着头皮小声地说道。

“嗯？为什么啊？他们应该都还不知道你是活者吧？这附近可没有人认识你。”夏瑶瑶疑惑地道，显然她还不知道昨晚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想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温初夏僵硬的表情，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已经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浑身上下挂着黏黏糊糊黑色液体的女人，正摇摇欲坠的立在那里，狠狠地瞪着这边。

昨天晚上可是舒漠敲了她一闷棍，她显然是把这笔账算在了温初夏头上。

“不然我们先出去吧，什么东西我们改天再来看。”温初夏急匆匆地一把拉上夏瑶瑶，转身准备离开医院。

一回头，来时的路上被一个更熟悉的身影给堵住了。

是那个小怪物，还有孕妇。

小怪物那肉乎乎的身体趴在地上，滴滴嗒嗒地滚落着血，肉压着裂嘴瞪着这边。

走廊两侧的病房里有着无数的游尸，他们密集的视线紧紧地落在温初夏身上，黏腻又恶寒。

似乎一晚上这里就变成了那个小怪物的巢穴，表面与往常无异，平平静静，温初夏一踏入这个地方就能感觉到它的不对。

“你们认识？”夏瑶瑶也注意到了这些游尸来者不善，将两人围住了。

“昨晚在这住的时候，稍微招惹了一下他们。”温初夏也说不清，能感觉到这小怪物对她的敌意特别大，准确来说是对舒漠的。

“你是怎么招惹上这种……”夏瑶瑶愣住，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猎奇的游尸，哪知道才住一晚上，他们就变成了这样的敌对关系。

“因为一些意外……”温初夏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舒漠又不在这，她这可难跑了。

夏瑶瑶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算了，我去跟他们交涉一下好了。”

“交涉？”温初夏愣住，这可是她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游尸生前也是人，死后也不是完全没有理智，当然能交涉了。”夏瑶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拍了拍温初夏的肩膀，神情复杂，“不过得委屈一下你。”

温初夏：？

她抖了一下，总感觉不太妙。

夏瑶瑶过去跟那位孕妇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似乎是有作用。

小怪物让两侧病房里的游尸退了回去。

没一会儿，夏瑶瑶又回来了。

她摊摊双手，“那位孕妇好像很生气啊，她要跟我详细抱怨一下关于昨晚的事，而且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你，所以让你暂且到一个病房里等我。”

“要分开？！”温初夏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没关系，只是在病房里等我，不会有任何游尸去打扰你的。”夏瑶瑶安抚了她一声，把她牵进了走廊尽头的一个空房间里。

“那你可要快点回来……”温初夏偷偷的看了一眼门口的孕妇，也不敢有异议，只能小声地道。

夏瑶瑶点点头，“他们只是有些生气，但还不知道你是活者，你小心些，不要再招惹其他游尸就是了。”

“生气也不是我的错啊……”温初夏委屈地嘀咕着，她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任何游尸，反倒是游尸一直在围着她打转。

“嗯，我知道，所以你在这等我回来。”夏瑶瑶点点头，她的做法更像是普通人，想着先解决矛盾的根源，便跟孕妇单独去谈一谈。

留下温初夏一个人待在空旷的病房里。

好在那些游尸真的如夏瑶瑶所说，并没有靠近这间病房，温初夏老老实实地坐在里面，等着夏瑶瑶回来。

她一直跟着舒漠跑，舒漠的做法以及她本身会害怕，倒是从来没想过游尸生前也是人，有些事按照人的办法去解决就好了。

比如舒漠让她们生气了，那就赔礼道歉之类的。

还是格局太小了，只想着逃跑。

可说到底，舒漠要是会道歉，就根本不会招惹上这些游尸，她心里可是完全把游尸当作敌对者对待。

温初夏一时间感觉自己开阔了思路。

但她还是会害怕，本能是克制不住的。

一回想她现在是在一个满是游尸的医院，身体又控制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面对血肉模煳，肢体残缺的人形，谁能有心思上去交涉啊！

“呜呜…呜呜呜……”

病房门外忽地就响起了一道哭泣声，哀怨瘆人，听的人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初夏浑身警铃大作，迅速转头盯着病房门口。

从门上的小窗往外看去，走廊上正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掩面发出低沉的哭泣声，一动不动地立在那，与阴暗的走廊相得益彰。

“不能进来，却能在门口吓我是吧？”温初夏汗如雨下，这些游尸真会玩。

“呜呜……呜呜……”门外那哽咽的呜咽声越来越大，伴随着那深入骨髓，令大脑颤抖的声音，整个病房里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

似乎墙面越来越潮湿，隐隐渗透出一些红色的液体，犹如雨水滴滴嗒嗒地滚落下，在地板上汇集。

病房内的床单桌子，全都被血浸湿。

那女人在门口哭的越大声，从墙上渗透进来的血液就越来越多，慢慢地侵蚀整个病房。

“……”温初夏愣了，整个人都呆滞住。

还能……这么玩？

明明是游尸，为什么哭得像女鬼，简直是在她的恐惧点上蹦迪。

这分明是想把她逼出去。

“呜呜……呜——”见温初夏迟迟没有反应，门口的女人哭声逐渐凄厉，隐隐带着些怒意掺杂在其中。

病房里的物品微微摇晃，一些可怕的画面开始侵入温初夏的脑海，让她恐慌地瑟缩成一团。

“别……！别过来啊！”

她越怕什么脑海中就出现什么，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影像，将她渐渐地往门外逼。

尖锐的哭声如针扎一般刺入她的脑海，将意识搅得乱七八糟。

迷迷糊糊之中，温初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满身是血的在向她靠近。

“初、夏……”

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呕吐着鲜血，用血肉模糊的手指向她伸来。

温初夏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瞳孔之中倒映出那个人的模样。

无比的熟悉，却完全想不起来。

“初夏……好痛……”

“我好痛……”

跟前模糊的人影一边用哭腔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张牙舞爪地向她扑过来。

温初夏吓得迅速往后退，一个不注意，拐杖杵歪了，整个人跌坐在地。

她惊恐地张开嘴，喉咙里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身后陡然伸出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

“你怎么会在这？”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温初夏的恐慌顿住了，情绪在与以极快的速度慢慢冷静下来。

跟前的人影也紧接着不见了。

“……舒漠？”温初夏喘着气，声音还在抖，她仰头看去，舒漠正站在她身后，不解地垂眸注视着她。

“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呆着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舒漠伸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温初夏转头，病房门口没了那个女人的身影，舒漠也是不知何时进来的。

整个病房里格外安静，唯独墙上那些渗透进来的血迹却还异常清晰的保留着。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温初夏哆哆嗦嗦地说着，视线紧张地往四周瞟去。

“然后……夏瑶瑶来找我……说你是游尸……带我来医院……”

舒漠眉头一挑，感觉到温初夏思维有些混乱，处于高度紧张中。

不过她还是听出温初夏是被夏瑶瑶带过来的，气有些不打一处来。

她才刚刚离家，转头就被人撬了墙角。

啪嗒一声清脆的水滴砸落在地，四周的墙面又开始往外渗透出大面积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舒漠！！墙上有血！！”温初夏慌张地一把抱住了舒漠，揪着舒漠衣服的指节微微颤抖，脸色惨白。

舒漠伸手拍了拍温初夏的肩膀，安抚着她颤抖的身体，显然温初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浑身冰凉。

她抬眸扫了一眼病房，很普通完整的房间，什么也没有，也不存在温初夏所说的墙上有血。

“别怕。”舒漠笑盈盈地弯起嘴角，一本正经地道：“你看到的那个啊，是病房壁纸而已。”

“但是血在动！”温初夏根本不信。

舒漠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摆出售货员小姐推销的姿态，笑眯眯地解释道：

“那是医院最新引进的动态壁纸。

“为了让病患能在舒心的环境下养病，采用了全铺式封闭壁纸，可以随意在墙壁上切换各种场景，沉浸式体验。”

温初夏用余光偷偷扫了一眼满墙往下滴落的血。

“这……动态壁纸？”

“不信你闭上眼，等过一会儿再睁开，这些就全部消失了。”舒漠微笑着道，过于冷静，反倒十分有说服力。

温初夏也不想再看到满屋子的血迹，就试着用双手捂住脸，闭上了眼。

“在我说可以睁开之前，千万不要睁开哦。”

舒漠笑盈盈地说着，一看到温初夏闭眼，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下来，迅速地转头捏着手术刀往外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特异游尸在附近搞鬼。

温初夏在原地站了一阵，一闭上眼，四周就格外安静，没有半点声响了。

她也不敢睁开眼睛去看病房里到底怎么样了，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舒漠。

过了没一会儿，舒漠就满脸戾气的回来了，她收起刀，擦了擦手上的血，然后重新换上笑容。

“好了，睁开眼吧。”

听到声音，温初夏小心翼翼地再睁开眼，病房果然恢复了。

纯白无瑕，干干净净，丝毫没有血的痕迹，一切就像是真如舒漠所说的样子，是壁纸——

……才怪！

这种说词骗得了谁？！

“我刚才是怎么了？”温初夏揉揉脑袋感觉里面异常疼痛。

“应该是精神类控制的游尸来找你了，这个医院盘踞的大多数是此类型的游尸，你可要小心点。”舒漠叹着气，有些小声地埋怨着，“我明明叮嘱过你不要出门，你却还是跟夏瑶瑶来了。

“她把你一个人丢在这了？”

温初夏摇摇头，跟她解释了一下之前的事。

“跟那个小怪物交涉？”舒漠轻哼一声，毫不在意，“她说要证明我是游尸又是怎么回事？”

温初夏努力地回忆着夏瑶瑶的话，“她说的很含糊，我也不是很明白，好像是……想在医院查你的死亡记录，但发现了别的什么？”

温初夏也不明白她说的别的究竟是什么，但夏瑶瑶坚持要带她来看的话，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一说完，舒漠就沉默了起来。

温初夏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什么详细的反应，但舒漠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皱，一把抓住了温初夏的手。

“不要听信那女人的话，我们回去吧。”

温初夏踉踉跄跄地被舒漠抓着往外走。

整个走廊病房内的游尸依旧不敢拿她怎么样，以至于两人往外走都十分顺利。

刚回到医院大堂，室内的灯啪地一下就熄灭了，两人的视线陡然陷入一片漆黑，有些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啪嗒啪嗒的湿润脚步声迅速从两人头顶爬过去，黏腻恶寒的婴儿哭啼声再次响起，让温初夏差点腿软。

她一把抓住了舒漠，紧张地环视着四周的黑暗，“舒、舒漠……那个小孩又来找我们了……”

舒漠很平静，甚至有空闲打趣，“准确来说他是来找你的，初夏有兴趣收个崽子吗？”

温初夏欲哭无泪，她可不想抱个黏糊糊的肉球当崽子。

漆黑之中，头顶又迅速蹿过那阵黏糊糊的脚步，还有一滴液体滴落到了温初夏手背上，吓得她慌慌张张地往衣服上乱抹。

等两人的眼睛习惯黑暗之后，这才看清四周聚集满了游尸，其中就有那个小怪物以及孕妇。

那个软乎乎的肉球趴在孕妇脚边，从血肉模糊的轮廓里挤出两个眼睛，死死地瞪着这边，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舒漠指尖转着锋利的手术刀，微笑着瞪了回去，“看什么看？眼睛不想要了吗？我可以替你挖出来。”

肉球上的两颗眼珠子唰地缩了回去，很老实很怂。

“女人……坏女人……”孕妇抱着她那皱巴巴的肚子，指着舒漠试图骂骂咧咧。

但她那一看就被舒漠用手术刀捅过的喉咙，显然就没有那种魄力，只能嘀咕出一两句破碎的词。

温初夏看出舒漠对游尸的喉咙有执着的念头，夏瑶瑶也被捅过喉咙，别的不说，要是吵架的，她肯定占得优势。

“嗯？你怎么能管无辜的美女叫坏女人呢？”舒漠淡然地摊摊手，“我可没对你做过什么坏事啊。”

什么用刀威胁，那能叫坏事吗？

那只是正常手段。

孕妇嗷嗷叫着，满脸扭曲的怒意，挥舞着她那纤细的四肢朝着舒漠一指。

不知道下达了什么命令，四周围绕着她们的游尸，开始行动起来。

舒漠眉头一皱，迫不得已拉着温初夏调头往回跑。

他们本身就在一层，位置还是在没有往上楼梯的那个角落，倘若还想逃，就只能往下走，前往医院的负一层，也就是——停尸间。

停尸间还有一个专门往外运输尸体的通道，要想离开医院只能从那儿走。

舒漠偷偷瞥了一眼身侧的温初夏。

若是可以的话，她完全不想带温初夏去那里。

因为那里……

“嗯？初夏？”

两人下到负一层时，停尸间入口的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夏瑶瑶探出脑袋对上两人的一瞬间，空气凝固了。

“你这臭女人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不快放开初夏！！”夏瑶瑶瞬间暴怒起来，骂骂咧咧。

“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舒漠努力的保持脸上的笑容却看上去格外冷，“难道你跟那些游尸是串通好的？”

“你才跟他们是串通好的呢！”夏瑶瑶轻哼一声，整个人都变得趾高气昂，“说不定你跟他们还真是串通好的，游尸跟游尸之间，指不定就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合作呢？”

舒漠冷了冷脸，紧紧拽住温初夏，“别听她废话，我们走。”

“等等！初夏。”夏瑶瑶一把拦在了两人身前，“我要带你看的东西，就在停尸间里。”

“看什么看，他们马上就要追下来了，你还有空在这里看什么？！”舒漠有些明显的紧张，连脸上保持笑容的空隙都没有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温初夏赶紧离开。

“你急什么？你这么担心自己的身份暴露吗？”夏瑶瑶死死地抓住温初下另一只手，将她往停尸间里拉。

“与你何干！”舒漠皱着眉头。

两人一左一右地拉扯着温初夏的手臂在停尸间的门口博弈。

就连追下来的游尸都停住了脚步，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在干啥。

不是要逃跑吗？能不能尊重一下他们？在这拉拉扯扯干啥呢？

“你快放手！”

“我不放，要放也是你先放！”

两人互瞪着彼此，丝毫不顾及中间的温初夏，一左一右的拉扯着。

三个人的身影在门口反复摇摆，温初夏终于受不了两个人拉扯，直接挣脱开了两个人。

“行了，要让我看什么就赶紧看吧，我还想逃走呢！”

“那你跟我来。”夏瑶瑶气呼呼地轻哼了一声，盯了舒漠一眼，就带温初夏往里走。

温初夏回头看了舒漠一眼，“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东西吗？”

舒漠很紧张，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撇过头去盯着地面，陷入安静。

温初夏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进了不大的停尸间。

夏瑶瑶快步走到了冷柜跟前，一把将其中一个抽屉拉出，一个冒着白气的尸体咣当一声就从柜子里滑了出来，展露在温初夏跟前。

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温初夏愣住了。

这乌黑的长发，熟悉的面容，被冷气保存的完好无比，甚至这眉眼，几秒之前就还在她这里灵动地含着笑意。

这具尸体——是舒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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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