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有镇国公府之女李铭桃,淑慎端良,蕙质兰心,娴于礼教,堪为配耦。今特将其指婚于誉王李元禎,择吉日完婚。望二人此后同心同德,恭谨持家,不负天恩,钦此。
这两天皇宫里一直弥漫着哀伤的气息,先是先太子李元瑞得了癔症,数日后最终不治而亡。后是誉王母妃贵妃娘娘薨逝。梁帝一直闷闷不乐,决定冲喜,就把自己儿子和国公府庶女李铭桃的婚事提上日程。
消息一出,人们都心怀鬼胎。
首当其冲的就是皇后和四王爷李元吉,皇后一直都不喜欢李元禎,把他当成是自己儿子上位路上的一道绊脚石。如今他母亲死去,高兴之余,还不忘在后默默布局。李元禎和李铭桃的婚事,也是她在后面推波助澜。
扶鳳知道砚秋已经与李元禎划清界限,本来就准备就此收手,但是耐不住望舒这小家伙一直吵着要解救李铭桃,以为自己是话本里的英雄。
但是真正让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其实还是当初附身在李铭桃身上的东西。问题就是,那东西为什么偏偏选择李铭桃。
砚秋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没有什么表示,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抄经诵佛。闲来无事还会和别的地方的得道高僧辩论佛法,没有李元禎在身边的日子,他难得清静。
二月二,龙抬头
扶鳳早早醒来,就听到外面热闹非凡。杜若和望舒伺候在一旁。
他待在旅店里也没什么别的事情,于是就准备凑凑热闹,来到街市上。
各色商贩此起彼伏的吆喝不绝于耳,扶鳳被眼前场景迷了双眼,只觉得眼花缭乱。惟妙惟肖的糖人,精致可人的挂件,还有精彩绝伦的表演。
他在天上里一直被拘着,但毕竟是年少心性,对这些东西都十分感兴趣。从一个商铺那里买了一盏莲花灯,一只手拿着糖葫芦,一只手拿着刚赢来的吊坠和莲花灯。走一路停一路,杜若和望舒也觉得新奇。
走着走着,扶鳳突然停下脚步。他侧过身,就看到一道身影迅速躲开。
“殿下,怎么了?”
“有人,随我来。”
简单的指令过后,他们三人就迅速躲身到了一处狭小的巷子里。
“殿下。”
杜若还算镇定,透过巷子看外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这时扶鳳突然看着望舒:“你知道吗?”
望舒被问住,迟疑几秒之后,有些点点头。
扶鳳无奈的仰起头,突然抬手重重地抹了抹脸。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你这小子,色迷心智!”
在杜若一脸的疑惑中,扶鳳拉着望舒往外走,终于看到停在一家商铺前的李铭桃。
他揪着望舒的耳朵不松手,几乎是有些咬牙切齿:“人家新娘子了,要保持距离,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说,你是不是一直知道她跟着我们?”
望舒无奈,又点了点头。
扶鳳无语,好不容易有闲暇时间,结果又要处理这些破事,真煞风景。
他径直走到那商贩面前,李铭桃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白兔。倒是旁边的婢女勇敢的站出来,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
她的声音太大,引得周围的路人频频回头。
扶鳳看都没看那个丫鬟,捏了捏眉心,有些无奈的看着李铭桃:“姑娘,你找小望舒做什么?”
“我………”
几分钟之后,李铭桃被“请”到扶鳳所在的旅店。
她有些踌躇不安,望舒在一旁,虽然很着急,但是却无能为力。对她摇了摇头。
突然,李铭桃有些声泪俱下地扑到扶鳳面前,她垂着眼,指尖绞着帕子,肩头微微耸动。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欲落未落,细声嗫嚅:“求公子救我性命。”偏又抬眼飞快瞥人,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期盼。
“你不日就要与誉王成亲,如今贸然来求我,究竟所为何事?”
“誉王殿下说他不会娶我,而且信誓旦旦,说如果我嫁了他不会有好下场,我实在害怕。还希望公子能够带我离开。”
扶鳳抬头,看向哭得梨花带雨的李铭桃,目光灼灼:“李元禎不是这样的人,这其中必有什么误会。”
望舒插嘴:“殿下,要不我们再去皇宫一趟,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扶鳳不语,但是李铭桃一直哭个没完,哭声实在令人厌烦。他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杜若,突然问道:“杜若,你怎么看?”
杜若道:“属下觉得,望舒说的有理。”
“好吧。既然你们有意帮助,我便不扫你们的兴。”说完,看向李铭桃,“你先回家吧,我们去去就回。到时候,想要找我们,就去昫龙寺。”
午夜,皇宫
宫城内外张灯结彩,朱红宫墙下彩旗猎猎。禁军甲胄鲜明,沿街侍卫肃立。鼓乐声震云霄,百姓拥在道旁翘首,彩绸漫天飞舞,仪仗自太和殿绵延而出,一派鼎盛欢腾。
“二月二皇宫里这么热闹?”
杜若连忙去找一个侍卫打听,回来的时候神色有些不对。
他低声道:“殿下,先太子薨逝,现在正在筹备新太子册封仪式。”
扶鳳抬眉,“这才几天,这么着急?皇帝连表面的哀伤都不做作了吗?新太子是谁?四王爷?”手中轻轻摩挲随身携带的竹笛。
“是誉王李元禎。”
闻言,扶鳳脚下一顿。
东宫内外喜气洋洋,廊下红灯高悬,梁柱缠满明黄绸带。宫人往来穿梭,皆着簇新服饰,步履轻快却不失规矩。殿内香炉袅袅,案上已摆好玉圭、宝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喜庆的暖意。
扶鳳透过窗子,能看到李元禎的剪影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一脸沉静如水。
李元禎德行不错,可谓文武双全,贵妃娘娘早年因为家事入宫,一直备受恩宠,后来因为身体原因失去了荣宠,家族势力也受到削弱,连带着八王爷一同遭到了皇帝的冷落。
但是他自身勤勉修德,淡泊明志,一直是皇子中的佼佼者。扶鳳第一次见他,只觉得此人身上龙气很盛,但是仔细瞧瞧,却发现是一缕虚无缥缈的白烟。
如今他将被册封为太子,却是意料之外。毕竟,皇四子背后是皇后娘娘。
只是,扶鳳说不出来感觉哪里有些奇怪。为什么李元禎如此识大体的一个人,不愿意与李铭桃结亲,难道是因为砚秋那个和尚?
他只觉得心有不安,转过身去,对着两个下属说道:“我们去昫龙寺。”
昫龙寺中,砚秋见到是熟客,并未起身欢迎,沏了一壶茶水,十分礼貌的看向扶鳳。
扶鳳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李元禎要娶亲的事情吗?”
“嗯,国公府的姑娘,很好。”
“那你知道他要被立为太子吗?”
“早有耳闻,这很好。”
前途坦荡光明,不负此生凌云之志。
“他不愿意娶李铭桃,这事你知不知道?”
砚秋刚才一直从善如登,如今突然微微一愣,扶鳳感觉到他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小僧虽然脱离红尘已久,但是公子难道忘了,婚娶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再加上陛下金口玉言,指名要把她许配给王爷,这件事可不是任何人能够说了算的。”
“砚秋法师,明人不说暗话,你心中早有疑问,是不是?”
“没有。公子,如今是二月二,小僧还有四天的活头,只想要用心参悟佛法,舍身成仁。不想再管什么凡尘俗事。”
“是吗?那我真是低看了你,既然这样,我一见旁人,自然没有要继续插手的道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便起身离开,桌上的茶水是一滴未喝。
一出门,望舒就苦着一张脸凑过来,“殿下,你救救属下吧!”
“怎么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