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亭在院子的另一端,范寻桃吩咐了几句,那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摆满了东西。
仔细一看竟全是郭芙渠爱吃的东西。
范寻桃还没来及开口,就见院门口来了长宁院中的人。
梅香引着人来到跟前,
“夫人,郡主,郡主叫你过去。”
她早已料想到郡主会如此,曹修衡与郭芙渠二人之间的阻碍除了范亭玉便就是郡主。
“郭妹妹你且在此等候。”
长宁院内
“郡主,这郭小姐与小侯爷的事当初府上是下令不得外传的,知晓内情的那几位更是被远远送走了,这少夫人恐怕也不知道此事。”
“最好是不知道,如今我也得提点她两句。”
“郡主说的是。”
长宁院的小厮引着范寻桃到时,郡主的茶已喝下半盏。
“母亲。”
“桓稚还有几时回府。”
“回母亲,大约再有个一炷香的时间。”
“听说今日有人来了你的院子。”
“是,是郭学正的幺女,上次王家宴一见与我甚是投缘,后来还为我解了围。”
郡主顿了口气,她知道王家宴发生了什么,那天本想找这儿媳妇谈一谈,却被曹修衡拦下了,说是这媳妇受惊吓让她缓缓,可她过后她心中不踏实还是找人问了清楚,一来一回还是听出了郭芙渠的事,想必当时曹修衡是因的郭芙渠才不肯说出此事,不过这郭芙渠也算是帮说了话,没有坏事,如今听她如此回答,语气平淡,想必也不会知道以前的那些旧事,心中也放下几分。
“听闻那郭家女儿还未婚配,你如今将人带到院中不便之处你清楚否。”
“回母亲的话,郭妹妹今日来送礼,安年知晓曹府自来都是注重礼节的,也就不好拿了东西就辇人,安年会在桓稚回来前安排妥当。”
安年是范亭玉的小字,范寻桃清楚曹氏心中所想,低眉轻语,语气也安然沉稳,在曹氏看来竟比从前稳重几分。
“那便好。”
“今日母亲不唤安年,安年也是要来的,郭妹妹做了茯苓糕安年带了些来。”
“放下便好。”
梅香一听赶忙将手中的食盒送到了桌上,范寻桃看了一眼那红木雕花的食盒,又看了眼曹夫人,她自是知道曹夫人不喜郭芙渠,可曹夫人平生最爱就是这茯苓糕,一年四季都离不开,况且书里郭芙渠这茯苓糕可是人人喜爱。
“母亲,那安年便先回院子里了。”
咏絮院内。
“小姐,再耽误一会儿姨娘怕是又要到家主面前告状去了。”
郭芙渠没有回话又往院门口望了几眼,她也没想到要如此之久,此刻曹修衡恐是要回来了,她心中有些为难,她害怕再让他误会她放不下他,可她如今人已经到这不说清楚倒又更奇怪,只望着能不遇上。
她踌躇间,范寻桃已经带着梅香踏进院子,她脚步轻快,微微抬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发生了什么惊喜的事。
“郭妹妹,怎么点心一点没动,可是不合胃口。”
“没有的事,曹夫人安排的甚好,只是我想等着夫人与你说声感谢。”
郭芙渠正了正身子,语气也正肃几分。
“那日情况难测,没有机会亲口感谢曹夫人,这几日也被家中绊住无法拜访,今日才寻得机会,水华自知这几块茯苓糕还不了曹夫人的情,只盼以后有机会水华定尽力报答。”
范寻桃见她如此模样,动作凝滞,在她记忆里书中的女主似乎不是这样的,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运筹帷幄,冷静自持,不过如今细细想来书中的确是缺失许多细节的。
如今在她面前,她是活生生的人。
“那便请妹妹。”
郭芙渠轻轻吸了一口气,她不是没有听过关于范亭玉的各种传言,如今她如此善解人意又待人诚恳她也不是没想过是假象,她心中其实十分忐忑,
只是还没等那颗心提起来只听得范寻桃噗嗤一笑
月牙状的眼睛,漏进了些碎光,星星点点,她将面前的盘子推向郭芙渠几分
“再与我多聊两句,再多吃些点心吧。”
范寻桃本来就是个健谈的主,她便是想让郭芙渠再拖一拖等到曹修衡回来,这一来一回间郭芙渠竟没找到时机开口离开,礼香站在亭子边上心中有几分焦急,梅香见她如此也时不时的往门口望去,她本以为夫人让她派人到门口看着小侯爷是否回来是害怕二人撞上,但此刻看着聊的火热的二人,她也有些疑惑了,自从夫人摔了那一跤变了许多,脾气变好了,爱笑了,还总是干些她不理解的事,不过,只要夫人别再因为小事苛责自己,打骂自己,夫人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
门口的小厮终于在礼香的焦急中来到,他给梅香使了个眼色,梅香立马来到了范寻桃身边,
范寻桃一听,还早了几分
“郭妹妹,这茯苓糕可否下次再给我带上一些。”
“只要夫人不嫌弃,这茯苓糕随时都有。”
“那便提前谢谢郭妹妹了。”
“夫人,水华家中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郭妹妹路上小心,郭妹妹记得走中庭出去,此刻边廊怕全是人。”
郭芙渠又再三感谢才离开,范寻桃没有动作看着其单薄的背影,又想到她与曹修衡之间的种种,有些唏嘘,这一次他们二人一定要获得幸福,她就是要他们再度纠缠,她一定要他们重新在一起
“夫人,等会儿小侯爷定是要走中庭到郡主那去拜见的。”
范寻桃自然知道,她漫不经心的回答着,
“哦,我没想起来。”
“那我去把人叫住。”说罢就已经到院门口了
“诶诶诶,别去了,来把桌子上的茯苓糕重新装个盘子,给小侯爷送去书房。”
“夫人。”梅香有些不解。
“没事的,听话。”
中庭就这一条路,曹修衡才进大门就有人迎上来,今日他才离开了一个时辰便听到家里来人传信郭芙渠来了,还去了咏絮院,他心下一紧,才散值便匆匆赶回家中,
“怎么回事。”
“没发生什么郭小姐和夫人只是在院子里用了些点心。”
“郭小姐有未离开?”
“没见出来。”
他眉头未松,不再言语,
他穿过前厅的垂花门,一屏极其阔大的梅花岔角照壁出现在他眼前,照壁挡在庭前隔出了一左一右两条小路,他没有停留直直走右边饶了过去,衣角擦过岔角刻着的梅花与另一端鹅黄色轻衫短暂相连,只一瞬就再无交集,曹修衡脚步微顿,不知为何竟回了头,却只看见大理石的照壁巨大的壁面上刻着屹立不动青山与松枝。
那照壁立着,横亘在院子中央断绝了门外的视线与声音。
“我们走小路回去吧。”
“应该赶得及”
狭窄的巷子不长,一面是墙一面是些小店,想是位置偏远,此刻没什么人,郭芙渠又看了看日头,低头间竟有人从巷子另一头走了进来。
“公子,夫人说的茶叶好似就在这儿,找了半晌可算是找着了。”
灰扑的巷子随着庆乐的声音响起了脚步声,一双流云暗花缎靴进入了郭芙渠的眼睛。
她总是低着头,因此她见人第一面先见的都是靴子,她见过这双靴子也认得它的主人。
巷子不宽,两人过宽些,三人过又窄,帷帽下的郭芙渠见二人朝着这边来,停在了巷子中央的那家茶店的楼梯下,茶店门前摆着装的满当的茶筐,
上官鸿玉见此也加快了步伐,他将迈上坎子转身对着郭芙渠微微行了一礼。
“多谢。”他声音清脆,玄青刻丝白鹤羽锦的长衫腰间系着玉佩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郭芙渠见此也回了一礼。
方才从曹家走的匆忙,帷帽并未系上,此刻她将将蹲下身子也不知从哪来的风,顺着她的脊背灌进帷帽中,来的急切,势不可挡的顶着这不大稳的帷帽直直飞向了坎子上头的人。
出走的帷帽上轻纱纠缠盘旋,一瞬间四人都齐齐瞪大了眼睛,上官鸿玉微微退了几步却也没能躲过,系带上的珠子如落入玉盘中响了起来,交织纠缠,也不知究竟是以何种角度竟与那玉佩缠在一处,上官鸿玉这才得见帷帽下的真面目,因着走的有些快微红的脸庞,像极了那初春的桃花,她睫毛微颤还留有几分猝不及防。
“郭小姐。”他语气中带了几分不可置信与疑惑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她伸出的手堪堪停住,整个人静止了几秒,才缓缓闭上了微张的嘴巴,此刻郭芙渠才发觉这满巷的茶香早已的将她团团包围,侵略占满了她的整个鼻腔。
“上官大人,可否将帷帽还我。”她此刻心中慌乱,语气却十分平稳。
她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带着帷帽上官鸿玉想必也认不出她,可........
如今就只能盼着上官鸿玉不是那小心眼之人。
上官鸿玉没有多言,庆乐已经上手,今日上官鸿玉带的是是一块透雕鸳鸯连珠纹的白玉佩,帷帽那颗珠子也不知怎么就恰巧卡在了镂空的鸳鸯颈处,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公子,拿不出来,卡住了。”
上官鸿玉刚想开口,郭芙渠没给他机会,干脆利落的开口。
“剪了吧。”
“那待改日鸿玉还一顶新的帷帽与郭小姐。”
“不必了,这与公子无关,芙蕖还有事就先告退。”
礼香见此赶忙上前拿回了那被剪了系带的帷帽,快步离开了巷子。
立在坎头的人,没说什么只定定的看了会儿便收回视线,进了店中。
深巷之中风静了下来,一如刚才出现一般悄无声息,只留下巷子里低低的几句人语和那沁人的茶香。
梅香就着没撤下的盘子,一块又一块的将那茯苓糕堆落起来,纯白的茯苓糕上印着点点红荷此刻看上去十分精致。
范寻桃挑了挑眉,
“今晚送糕点时记得告诉小侯爷是郭小姐送的。”
梅香顿了顿手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郭小姐做的这茯苓糕可是好东西,得让小侯爷也尝尝。”
说罢又拿起一块茯苓糕尝了一口,进口微苦稍稍等上一会儿待整个化去又只余甘甜,怪不得人人都喜欢,
“小侯爷来了!”
声音急躁闯进她的耳朵,她惊的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只是她吃的急此刻腮帮鼓鼓,一转身便见曹修衡走了过来,他脸上有几分焦急却也未见怒意,以往他都会先到母亲院中去拜见,按理说此时也该和郭妹妹遇到,怎么到她院子里来了。
“桓稚怎么来了。”范寻桃转念一想郭曹二人都不是多嘴的性格,想是没多说什么,只要见面了就好。
这院中余辉洒下照在那石子路上,院角花丛摇曳,那颗桃花染了新绿,亭下那人起身襦裙微摆,连忙碌的小厮与丫鬟收拾着桌面的空盘发出的声响都显得有些惬意,并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满地残花,他所想象的都没有发生,他松了一口气。
“今日便在院中用膳吧。”
“啊!”
范寻桃与梅香对视一眼,见曹修衡脸上疑惑,连忙道
“梅香快去准备。”
说完撇了眼墙角的花丛,看到花丛茂密繁盛岁月静好的样子,坐了下来,心中骤然来事
“桓稚,你快尝尝这茯苓糕,郭妹妹今日送来的,说是她亲手做的,郭妹妹真是手巧。”
说着便将糕点推到了曹修衡的面前,他手指有些不可察觉的颤抖,拿起了一块茯苓糕,红色的芙蕖十分扎眼,白净的糕点无甚气味,但曹修衡仿佛闻见了那从前的味道。
“郭妹妹送于令兄的茯苓糕曹某有幸尝的几块,滋味甚好,今日我也带了糕点,可否与妹妹交换,讨点妹妹的茯苓糕。”
纤细但不乏柔美的手指并未接过食盒,而是将面前的纸包递了上去。
她脸色微红,长睫微颤,眼神闪躲,是女孩情窦初开的娇羞样。
“人人都有。”
那茯苓糕上的红变成了指尖相触的暧昧,眼神躲闪的羞怯,心神交缠的小心翼翼,唯独不是此刻舌尖的苦涩。
“好吃。是好吃。”
范寻桃又看了眼角落,只盼着梅香快些回来,快些把这顿饭结束,听他如此回答心下没有多想,错过了那双微红的眼眸。
咏絮院的角落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远远望去看见其中一人不时回头看和另一人跪地埋头再花丛里费力的拉着什么,
“你倒是用力啊,平时干活你巴不得干两份,今天怎么偷起懒来了。”压低嗓音。
“夫人,我在用力了。”梅香回头看看,小心翼翼的回道。
范寻桃有些气竭,寻思着得想个办法,这样搬来搬去迟早有一天要把梅香累死,还有这范亭玉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一点力气都没有,又瞥了眼花丛里的沙袋,也不大啊,没家里那个高也没家里那个粗。
“梅香去给我找根棍子,我今天必须练上。”没有强健的体魄怎么□□情保安,但凡是身穿还有这出吗。
“夫人,这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又是挖沙又是打桩。”梅香有些好奇。
范寻桃一屁股坐在地上,撸了撸袖子撑在花台边,
“锻炼身体用的.......”看着梅香还有些疑惑电光火石间想到了什么,对啊,没人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只要让沙袋的存在稍微合理话,就没人会在意这是干什么的了。
“梅香,你真聪明,哈哈哈哈哈。”说着捧着梅香的脸亲了一口,留下梅香眨巴着眼睛没了动作。
沙包还是如愿立了起来,梅香替她去花市买了盆长蕨来,往那沙袋上一放可以说刚刚好,不是她没事找事,只是后边种种剧情就她这小身板帮不上都算了拖后腿才是难搞。
见曹修衡早上出门,她便起床,散了下人就在院中开始热身跑步,然后打一会儿拳,再看一看书,说起来自从穿来已经好久没这样了,陌生的一切都让她兴奋,现在这样每天锻炼每天按着计划完成一切,似乎让一切都淡了些,回到她熟悉的频率,她才骤然反应她已经来了一月,她有些想家了,
如果她在家
“妈,你怎么又给煎糊了,实在不行还是让刘姨做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老婆,我也想多活几年。”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
是啊,她应该有陪骂的爸,和骂骂咧咧的妈才对。
“夫人,这要是让小侯爷发现怕是不太好。”
沙袋被打的啪啪作响,打拳的呼吸很重要,范寻桃没有停的意思,鬓角有汗水滑落,滴落在地,她穿着小厮的短打束手衣衫,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挽起来,最后一套动作结束,才看向梅香。
“别担心,他发现不了。”摘了自制拳套,见梅香还皱着小脸,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没事的,即便他发现了,最多也就是。”
梅香疑惑抬头,等着她的后半句
她清清嗓子,挺直身板,学着曹修衡的样子将一手背在身后,皱起眉头
“成何体统。”学着他转身走了,自己没绷住笑了出来。
梅香也被她逗笑,却不敢大笑出声,只得捂嘴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准备准备该洗浴了。”推着梅香便往浴房去了。
留下这一院子狼藉。
咏絮院庭门素清,咏絮二字是由前朝太傅亲手写下,有祈求后辈得咏絮之才之意,至于庭门只是朴素的三间木构门则是希望后辈知道学海得以苦做舟,曹修衡自小便被寄予厚望,记事起他便独自住在这院里,但说起来他真是少少有关上院门的时候,此刻迎面对上还是有些愣住了,环视四周也没见到人,刚想让满盈推门却听的范亭玉一句“成何体统”,满盈手下一顿有些发虚起来,自家小侯爷最是见不得夫人责打下人,回头见曹修衡脸色沉下来,正是进退两难时却又听的院中二人笑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没了动作。
曹修衡站于门前,他先入为主以为她在责骂梅香,眼下听得并非如此,心下竟生出几分不知所措来,回忆自她摔倒后醒来的种种,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变了,上次他因着公务没回房她不仅没再唤人来喊更是叫人送来夜宵让他早些休息不必回房,还有上次,梅香在桌上布菜似是不小心弄在了她的衣裳上也没见她发脾气,自己起身回去换了衣裳,此刻二人在院中似是还开起了玩笑,不过这样也好。
满盈看了眼曹修衡,见他示意,手上加了力气,范寻桃只是将院门关着并未落栓,除了几位主人也没有下人会自顾自的推开,曹修衡更是几乎从未在申时回过家,只是她没料想到一向兢兢业业立志自己多干一些别人少干一些的曹大人此刻已经让满盈将门推开。
院子里的一切都看个清清楚楚,申时的日头渐斜,整个院子都暖洋洋的,中央竖着两个高高架子,两盆不知哪来的长蕨肆意的摆在边上,旁边的石桌上散着些瓜子蜜饯,桌边耷拉着本《往史》那是他幼时就在读的书,也不知她从哪儿翻来的,桌子上偷吃的小家伙见他靠近头也不回的跑了。
卧房的门开着,曹修衡走进去,四处望了望没见人,准备到隔壁书房休息会儿,却听到了范寻桃的声音,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清亮却带着以往鲜少夹着的笑意,他不太能听清却还是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只看得到那薄纱绣屏,他向着那走了两步
“无事,只是绞发,我自己来就行,不过这头发真是麻烦,能剪了些吗。”
“夫人头发秀亮,这些话可说不得。”
“夫人先将身上得水擦干吧,等会儿着凉。”
才走近听得她如此说,曹修衡连忙退出了卧房,往那书房去了,今日本想着回房用饭让母亲少念叨几句,谁想竟也不是时候,碰上她在沐浴。
“满盈,叫人来吧院子收拾了。”
“那两个筒子、、、、”
“算了,等她自己收拾,先去吩咐饭菜。”
书房在院子的最东边,与卧房中间隔了堵开了门洞的墙,范寻桃未系腰带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绞发,并不知道有人已经回来了,只当那道开开的门是梅香推开的,干布已经湿透,她的发丝也只是干了一些,光雀跃在她的湿发上带着点温度,让她想起每次只要妈妈在,她的头发都没有自己吹过。
曹修衡静坐房中,近来事务不多,朝堂因着那几场胜仗安稳不少,他难的闲暇,书案上也终于是换上了散书,他没有出声,只静静的坐着看着手中的书,听着院中那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他自是不知她的心事,只是听在耳中的小调戛然而止,他终于是抬了眼往那隔着窗户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看去。
“几时了?”
“酉时还差半刻。”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便往院中走去,院中那人顶着那一头要干不干的湿发已一个十分难看的姿势抱着那不知干什么的筒子,只见她半蹲着步子整个人将筒子抱住,想是太重不太能直起身子,像个鸭子般挪动步子,从背影上也能窥的此时那人的嘴脸,定是龇牙咧嘴的在使力。
“这身体还是太虚了。”
范寻桃抹了抹汗,又赶紧赶忙的将那两盆长蕨摆了上去,只是她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另一个方向,竟是一直没看到那主仆二人,曹修衡也没开口,只坐在廊椅上看着她忙碌。
直到梅香回到院落里,与满盈对视了一眼,才惊觉这吩咐饭菜的人怕是小侯爷。
“梅香,几时了。”她散落的发沾了点点金光,回头之时翩然跃动,那身未系腰带的衣裙也多了几分灵气,却在转身与那人对视之时变了脸色。
“夫人酉时已到。”梅香小了声气,眼神流转在两位主子身上。
他本就一直望着她,此刻她转身未系衣带的外衫松松垮垮,肩颈更是大片的暴露在他眼中,他本想开口刺她几句可见她如此表情却不知怎的,开不了口了。
“还未立夏,当心受凉。”说完便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往亭子处去了。
披头散发,衣衫未束,这放在他们现在应该是属于非常非常邋遢且无礼的存在,梅香听闻,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盒,带着范寻桃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