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头长出月亮 第9章 番外【那个我捡来的男孩】

那天，云彦在医院实习加班到很晚，等到墓地，就看到瘦小的男孩躺在墓碑后面。

“你是谁？”

“我叫楚玄乐，我知道你叫云延。”

很多年没听到哥哥的名字了，哥哥已经去世了，这小孩怎么会认识哥哥？

应该是看了墓碑上的字了吧。

“我叫云彦，这是我家人的墓。”

“对不起，我没地方住了，如果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走。”

看着楚玄乐，总能让他想到那些年和哥哥一起睡桥洞的日子。

“这里太冷了，今晚要跟我回家吗？”

云彦把他领回了家。

后来，他才知道楚玄乐是温心孤儿院的孤儿。

云彦回了一趟温心，这里一切都变了。

孤儿很少，而且都是残疾的孩子。

原来的院长也不见了，来了一个新的女人。

她看到云彦，笑得油腻的脸僵住了，眼神躲闪着。

云彦很纳闷：她害怕我。

“你来这干什么？”

云彦回答：“我也是温心的孤儿，从前。”

女人不说话了，她愣住了，恍然大悟怪笑道：“哦，你来有事吗？”

她眼中的恐惧消失了。

“没事。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眼睛看过来时总让他觉得不舒服。

像是黏腻的蛞蝓。

恶心又窒息。

周末，云彦带楚玄乐逛小吃街。

干瘦的小男孩握着糖葫芦的指节凸起，如枯枝。

鬼使神差他说出了那句话：“楚玄乐，你如果想离开孤儿院，就来找我吧。”

楚玄乐左腮被撑得鼓鼓的，仓鼠一样呆呆地望着他。

很久都没得到答复。云彦懊恼自己太唐突了，想开口打圆场：“我……”

“好。”

男孩垂下眼睫，手指发颤，又闷声补充：

“不准反悔。”

后来，楚玄乐真住进了他家。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他从来不主动问自己要钱，给他的银行卡也从来不用。

云彦只能通过买衣服、零食的方式让他收下。

楚玄乐成绩很好，家长会上老师总会夸他。

最常说的就是：“乐乐同学，聪明还肯努力，大家都跟他学习！”

这些话云彦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是不妨碍他爱听。

“你不开心吗？”楚玄乐跟在他身边，身上有和同龄人不同的沉稳。

“开心的。”

“别的小朋友拿了第一名都有奖励，你有什么想要的？”

“周末可以在家陪我吗？”

“就这个？”

楚玄乐轻轻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渴望。

这段时间工作忙，确实很久没陪他了。云彦有些惭愧：“周六带你去看漫展，之后我们再去吃饭。”

他看见楚玄乐眼睛像月牙一样，亮晶晶的。

月牙里倒映个他。云彦揉揉他的脑袋，也笑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过了三年。直到那天，他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他很高兴哥哥还活着，他们约在龙溪市见面。

“哥，这些年你去哪了？”

“我被那些人带出国，签证身份证都被拿走了。对不起，这么晚才来见你。”

“哥，我们报警吧……那些人太危险了。”

“不行！这么多年我一直给他们做事，你报警我也会被牵连，你想再失去我一次吗？”

云延抓着他的肩膀，面露狰狞，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肩膀很痛，云彦觉得他很陌生，这是哥哥吗？

他低头：“不报警，你跟我回家吧，我现在有钱了，我们可以过好日子了，我还有了个弟弟，他……”

云延打断他：“小彦，如果以后警察真的找上来，你愿意替我顶罪吗？”

云彦愣住了，喉结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渴求的眼神，只觉得身体如坠冰窟。

“小彦，这么多年我都提心吊胆着。当初把你放走，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

云彦垂眸，瞥见他手肘上的蜘蛛纹身，点点头：“我愿意。”

云彦笑了，他摸摸云彦的头，又觉得不够，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小彦真懂事。”

楚玄乐也看出他心事重重，他小心翼翼地照顾他，陪着他。云彦想，这世界还有人在乎他。

他也不想死，但云延是他最好的哥哥。

青春期的小男孩很爱黏着云彦，直到那天，楚玄乐跟他说了那句：“我喜欢你。”

原来不知不觉间，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他被楚玄乐搂在怀里，他的唇吻在他的耳廓，那句喜欢缱绻深情，他不仅不反感，竟还有些开心。

罪过罪过，他眼神躲闪，口不择言：“我们都冷静冷静，好好想想。”

那个拥抱和吻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玄乐，刚好最近工作忙，可以躲躲他。

某天在医院累了一天，下班看见楚玄乐在楼下等他。

看到他的那一刻，云彦不受控制地扬起唇角，他承认他也很想他。

云彦和楚玄乐在一起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自然是越来越幸福，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

在医院的工位上，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他不是云延。是杀人凶手。】

云彦攥着那页纸，问隔壁张医生：“你看到是谁给我的信了吗？”

“是一个老妇女，皮肤皱黄的，眼窝很深有点瘆人。”

…不认识。

他不是云延，是杀死哥哥的凶手？

他尝试再去找当年的院长，却一无所获。

当他询问“云延”从前的事，他总是模棱两可地回答，然后扯开话题。

不过好在，那个女人又来找他了。

她开门见山：“回来的那个男人负责器官拆分。所以被送去的人，都是被他杀死了。你哥哥也是。”

“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他喜欢你，你要好好活着。这是我欠他的。”

老妇女想到什么，痴痴地笑了，眼里是浓烈的爱意。

云彦看着她佝偻的背影，总觉得很久以前见过她。

云彦报警了，后面的一切都成了警察做的局，慢慢收网，将这个犯罪团伙连根拔起。

只是用了好多年时间，当他再见到楚玄乐时，他已经是云乐奶茶店的老板了。

好在他们还有很多年时间在一起，再也没有人能打扰他们。

云彦搂着楚玄乐的腰，在他的心口印下一个吻。

楚玄乐颤动着眼睫，再次把他摁在床上。

“哥哥不累的话，我们就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