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接到电话文曦非常意外。
更令她惊讶的是,电话一接通,就听公关经理劈头盖脸地质问她:“茜茜,你到底在搞什么?你知道这样会给他造成多大影响吗?平时就该注意影响,跟蔺之宴保持距离!”
文曦一脸茫然,从保姆车里下来,往停车场更偏僻的地方走:“张姐,你在说什么事情?”
张姐语气十分不耐烦:“你是不是在装?你自己不知道什么事?”
文曦:“我不知道啊。”
张姐:“你跟蔺之宴这么久,舆情监控也不知道的吗?”
今天一整天都有工作,刚才跟李斓短暂聊了会儿她就回了会场,后面蔺之宴有表演她全程跟着,哪有什么时间看什么舆情?她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文曦忙问:“什么事?”
张姐一副懒得跟她费口舌、嫌她惹事的语气:“你自己看,粉丝群都要炸锅了。这事最好只是小范围发酵的,你最好祈祷别冲到外面去!”
电话打完,文曦连忙去看她潜伏着的蔺之宴的粉丝群,第一个群里没看到明确信息,她一个个翻,突然在一个群里看到几句“手摸胸肌了”“手也贴到耳朵了,就差脸贴脸”“好亲密哦,哥哥不会谈恋爱了吧”的话。
文曦心有所感地往上翻,果不其然,再上面是一串照片,张张画质模糊,但糊得恰到好处,能让熟悉蔺之宴的粉丝一眼就看得出来,张张都是他们的哥哥的半截身影。
而这些照片除了有蔺之宴外,画面里占大范围的主角,是她之前给蔺之宴整理衣服、胸针、头发上彩带的手。
文曦看得又惊又怒:什么跟什么啊!她是他的工作人员,这些,不都是她的本职工作吗?
她还记得当时之所以去理那个胸针,是因为上面不知道怎么就挂了一个显眼的线头,那是蔺之宴代言那个品牌后第一次带产品出现在大场合,本来目的是去宣传,她不上去整理,被媒体拍到线头岂不是影响人家品牌形象?
这些本本分分的工作内容,怎么能扯到“恋情”上去的?
就凭一只手?
她每天帽子口罩从不离脸,连吃饭基本上都和别人分开吃,怎么到最后,因为一只手就在阴沟里翻了船?
“啊!!!!!!!”文曦看看自己的罪魁祸手,在心里疯狂呐喊,气得抓狂跺脚,马丁靴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远远看去,这个人就像在拼命踩烂地上的什么坏东西。
文曦是真想踩烂这些胡说八道,跺完脚,她扯开口罩拼命深呼吸,恢复了一点冷静再继续去看群。
往上翻记录,还有一张很清晰的照片,里面是刚才在晚会上,她去和蔺之宴说离开一会儿,让他有需要找男助理时被人拍到的。
这张照片的拍摄角度非常刁钻,几个地方还被人给圈了出来,一个是乍看她捂着蔺之宴的耳朵在说话,二个,是她指尖仿佛贴在他的脸上,而事实上,当时她捂的是自己的嘴,他俩根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
文曦看得再次气血冲头,四下无人,又肆无忌惮地猛跺了几下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再次冷静点,她往下去看别的记录,是有粉丝在替她说“这是哥哥的助理”,但这一句话像捅了个马蜂窝,更多人开始质疑——
“哪有助理这么亲密的?”
“为什么非要个女助理????”
“那个xx家前段时间才跟助理结婚,我们哥哥不会也是一样偷偷来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要啊!哥哥别塌房啊!我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节奏被带得越来越偏,文曦点开最初发照片的账号看,号的主页上既没关注,也没粉丝、转评赞之类的,一看就是个新号。她连忙看带节奏的另外几个账号,无一例外,都是类似的状况。
事到如今,文曦只能想到一个词:有备而来。
她还想再叹气,刚仰起头望天,忽然,左边不远处响起一道车门打开的声音,文曦如一只惊弓之鸟,被惊得双肩一颤,下意识转头看过去,要死不死,看到一双迈出来的修长笔直长腿,以及那张熟悉的冷白皮。
四目相对,夜静风止。
祈景澄静静地站在车边,文曦刚才鲜活的模样被冰霜霎时冻住,淡淡看他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迅速往更偏僻处走去。
要事当下,她遏制着任何要起的不合时宜的情绪,她得努力去想蔺之宴舆情的解决办法。
过了会儿,她用了个钻粉号,以多年前就现场看过当时情况的身份,在群里有理有据地说了些事实,等有别的钻粉出来附和了,她再用另一个号配合,从无中生有的话可能对蔺之宴产生的影响上着手,让大家先别造谣,别扩大影响,省得被对家利用。
好在有理智的人,有更多人出来赞成她的话,文曦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有真粉丝的,也有公司员工伪装来的,其中有同事发了几张今天她拍了发群里的帅图转移注意力,再安排上一些彩虹屁,最终,在连续引导下,所谓的“恋情”说法终于消退了下去。
群里渐渐安静,文曦觉得自己像无形中脱了层皮,被搅入舆论,让她回忆起当初被人堵在医院的场景,她实在抗拒且恐惧。
头脑冷却下来,刚才见到祁景澄时的画面就无孔不钻地在脑子里乱窜,文曦垂头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想,刚才那点,和以前一样,每次一看到他就很想朝他跑过去的冲动,好可笑。
文曦抬头,月亮在树梢上轻摇,她轻轻叹了一息。
没人听到。
这晚最终到酒店时已过凌晨三点,文曦刚要睡,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工作性质要求她几乎全天待命,她没有多想,径直去打开房门,本以为是蔺之宴临时有事找她,却不想,入眼的是一道逆着光的高大身影。
风仪玉立,如松如鹤。
文曦的困意瞬间全无,恍惚一瞬后,什么话也没说,立刻反手关门。
谁知祁景澄手一抬,一把牢牢握住她头顶的门边。
文曦用力往前推,但门边上的修长手指瞬间发力,白净手背上青筋微微鼓起,以缓慢但坚定的姿态逼得文曦难以抵抗,被迫后退让他进来。
忽然多出个极有存在感的男人,玄关一下就显得逼仄,文曦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抹雪松味馥郁的木质香,以及混在这沉静香味里的强烈酒气。
她仰头,看着高她二十五厘米的男人:“你——”
然而她刚启唇,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彻底放出去,下一瞬,只觉得肩头一重,身子往一旁趔趄,电光火石之间,整个人就被人握着肩膀牢牢抵在了门后。
祈景澄倾身朝她。
文曦反应不及,察觉到下颌猛地一紧,几根手指掐在她下颌上。
就着头顶的灯光,文曦看见祈景澄眸眶猩红,他另一只手手指轻轻刮过她的耳廓肌肤:“你没成功么?”
文曦微微瞠目。
巨大的震惊在她此刻毫无遮挡的眸中一览无余:祈景澄怎么会听到她和李斓的对话?
偷听人说话还有理了?文曦没好气地:“你是忘了当初你怎么宁死不屈,誓死不从的吗?”
宁死不屈。
誓死不从。
他以为的两情相悦,到头来,还是他誓死不从了。
祁景澄看着文曦纤尘不染的眼睛,眉目间的恍惚和愠怒在交织,半晌,却忽然扯了扯唇角:“很好。”
他嗓音轻若风过:“你记忆力,很好。”
说完话,他像失去了所有力气,捏着文曦下颌的手握去文曦肩上,抚着文曦耳骨的指尖渐渐滑走,垂首,额头贴在门板上,将文曦圈在怀中,温热的呼吸打在文曦侧颈与耳垂。
文曦的心脏在缓缓收缩。
虽然刚刚祈景澄掐她下颌掐得很快,但她并没有真的感到痛,这会儿他松了力,那点热意离开,文曦觉得,不知道从哪儿升起来一种疼痛,这疼痛还疯了般往她的四肢百骸蔓延。
文曦脸色变白,看见近在咫尺的祁景澄驳头链上的族徽,贵重的族徽落在她眼里无比刺目,她沉思良久,好像话说得越狠,人就能越潇洒越无所谓一样,说:“祈总该不会是,对过了八百年的事还念念不忘吧?”
空气骤然凝滞。
良久,祁景澄像听到了一个笑话,嗓子里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短促而低沉,竟如擦出火星挥来的锋刃,文曦心里绷着的最后那根弦终于被斩断了,伸手就将他用力往外一推:“走开!出去!”
她原本以为,以她的力气,最多能将常年健身的祈景澄推离她的身体,哪知道,一推之下,祈景澄一下后退了几步,人摇摇欲坠着,背部一下撞去了拐角处的小吧台的台面上。
装水杯的托盘瞬间被他撞得“哐”一声,最边上的烧水壶更是被他的手肘撞落,砸在地毯上,发出一个巨大又沉闷的声响。
文曦所有的情绪瞬间都没了,只剩大惊失色——那可是刚烧开的一整壶滚开水!
她立刻冲上前去:“你有没有被烫到?”
祈景澄还没彻底稳住身体,看起来人还有些发飘,文曦也顾不得等他回答了,直接蹲去地上检查祁景澄的裤腿。
可是这个位置在阴影里,高大的祈景澄杵在这里更是将门后那边来的光挡得干净,她看不清,情急之下就伸手摸了摸。
裤腿上还真有片烫湿的地方!
烫伤可不是什么小事,而且在她的概念里身体健康永远排在第一,尤其是这还是她造成的,文曦的心一下就高高提了起来,她立刻起身去开灯。
这个房间里的灯不少,对应的开关也不少,等她着急忙慌地开了一个又一个,将全屋开关全都打开,再回头来,却没在原地看到祈景澄。
往里走一点,再一看,她顿时瞠目结舌——
祈景澄竟然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她的床上!
【小剧场】
车至停车场,司机欲下车开门,听祈景澄淡声:“等等。”
司机静住,从后视镜里窥看,祈景澄视线投向车外某处,唇角轻扬,目光柔软。
司机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大惊:那不是当初在后座,常趴在祈爷怀里呼呼睡觉的那位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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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