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尽暗物质「伦敦」 第2章 Chapter 2 伦敦再遇

近一个月后的休息日，雨水依旧缠绵。

她约了祁静吃晚餐。但时间还早，但清棠决定早点出门走走，真切地拥抱雨中的伦敦。

沿着泰晤士河穿过威斯敏斯特桥，走过大本钟这样一条经典的Citywalk路线。

雨水将她的香槟色长裙氤氲成深浅不一的两种颜色。

路过花店时，即使家里的花还不用更换，她还是被玻璃窗里的碎冰蓝玫瑰吸引了进去，挑了最娇艳的一束。

在一家咖啡厅门口驻足，收好伞再抬眼，她正准备推门而入。隔着氤氲着雨水的玻璃，她清晰地看见了一双熟悉的蓝眸。

“居然是他……”清棠呼吸都缓慢下来。

在冰岛遇见的人居然会在偌大的世界版图上与她再遇，这亿万分之一的概率竟会应验。

清棠停住动作，透过雾化的玻璃细细地打量他。

身量高挑，有力量感但毫不粗犷。脸丝毫不比那双眼睛给人的冲击力弱，五官精致到有些攻击性，但在温润又沉静的气质的中和下，显得格外有魅力。

一个好看得过分的年轻绅士。

“叮铃。”

奈瑞欧推门出来，迎面带来了一阵淡淡的雪松味。

晃动的风铃清脆的声响唤回了清棠的思绪。

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清棠心头竟出现了一阵惶恐的颤动。

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在脑海里浮现：再见已是不易，命运不一定会给她第三次机会。如果错过这次机会，那个关于恒星最后呼吸的谜题，将永远失去答案。

“先生，这束玫瑰告诉我，它应该属于你。”清棠侧步拦住他。

他顿了一下，对上眼前女士灼热的双眸，总觉得有点眼熟但记不真切。

再垂眸看见了被一双白皙的指节分明的手握着的，放在他面前的，与主人明艳气质并不太搭的碎冰蓝玫瑰。

“奈瑞，我好了，走吧。”一个漂亮的，长相甜美的年轻女生推门出来环上他的手臂。

“谢谢你的鲜花，它很迷人。但如你所见，这不合适。”他往后退了一步，勾出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微笑拒绝道。

原来他有女朋友了。这个认知莫名让她心里一沉，她收回手，指尖在湿润的花瓣上轻轻一点。

清棠收回举着玫瑰的手，撩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乱的头发，回以一笑：“第一次觉得有人这么适合碎冰蓝，有些莽撞了。希望你们有愉快的一天。”

教养让她无法再去索要一位有女朋友的男性的联系方式，哪怕是为了天文。

可他身边那个女孩听见这段对话马上反应过来，她机灵地打量着清棠：明媚大气，立在雨幕中自成一道风景。

她心里暗暗着急，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这种他都不心动？他不会真的要孤独终老了吧？美女你上啊，这种纯情老男人拿捏之后很会爆金币的。

“谢谢。”他撑开伞带着女孩往街对面走去。

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忽然提高音量说：“哥哥！妈妈晚上叫你回家吃个饭！”还回过头对清棠眨了一下眼睛。

他闻言脚步一顿，瞥了自家笑得不怀好意的妹妹一眼。

是哥哥啊。清棠看见她的小动作忍不住挽唇一笑，好可爱。

这个认知，无意识地又将干妈那句“去父留子”的提议和祁静关于“基因很好”的调侃，微妙地串联起来。

她看着那个融入雨幕的挺拔背影，一个荒谬又清晰的念头倏地闪过脑海：

如果，向这样一位智商、外貌都无可挑剔的对象，“借用”一份优质的基因，是不是还不错？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微微一怔，真是疯了，竟然在认真评估这种可能性。

清棠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不会再见的可能性。她不再纠结，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袖口，问道：“先生，可不可以给一个联系方式。”

“小姐，这并不合适。”他没有回头。

“并非为了感情之事，”她急忙解释，“只是想向您请教天文学。”

“抱歉，我日程很满，没有余力做私人科普。”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内容却是冰冷的，“现在有很多优秀的科普视频、纪录片和权威期刊，是更好的选择。”

清棠握在手里的布料一点点被抽离，心头微微发麻，她蜷缩了一下指尖。

“那颗恒星的结局，是成为了一颗中子星，还是彻底坠入了黑洞？”她用纯粹求知的语气，问出了那个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他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声音随风传来：“它完成了超新星爆发，内核坍缩成了一颗中子星。具体消息你可以关注津桥和伦敦工程大学的联合实验室发的期刊。”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雨幕最后消失不见。手中的玫瑰在雨中散发出一阵冷香。

奈瑞欧在街口和妹妹分开后，往实验室赶去，步履匆匆，他没有时间多想刚才的小插曲。

他选择了步行。

原因是他很喜欢雨天。喜欢夹杂着凉意的水汽微微浸湿他的衣角，喜欢一些小水珠接触他的脸。

伦敦在暗沉的雨天会穿越回几个世纪前。

这会让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有一点放松感。

即使在赶路他也一直在处理一些工作。

一个博士给他发了十几条长语音，问了很多问题并希望他验收研究成果。

奈瑞欧一条一条地仔细听着，把问题记在心里，然后挨个回答他的问题。

“课题组的权限全部向你打开，你所有需要的数据和算力内容都可以找Jane帮你拿到，经费方面没有上限。你尽管去做，我给你托底。”

“你处理的那批光谱数据扣除噪音的方法确实还有欠缺，会造成误差。你明天中午抽空来实验室找我，我给你演示细讲。”

“你效率很高，整体完成度也很不错。具体的成果先打包发给我，我晚上回去看了明天会给你反馈。”

……

回完工作消息奈瑞欧收起手机稍微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脖子，余光瞥见了一家花店。

他把目光投过去，发现，和昏暗的街道不同，这家店很明亮。

窗边的花格外醒目。

奈瑞欧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看了一圈各种各样的花，他竟想起了刚才咖啡厅门口的那位女士。

和碎冰蓝玫瑰很搭吗？

他抱着一束花回到办公室，引得同事一阵调侃：“奈瑞教授是收到哪位美女送的花了？”

“如果奈瑞真的那么容易接受美女的花，我们这个办公室将是一片花海。”一位老教授端着咖啡哈哈笑着。

“那不是因为之前没遇见喜欢的吗，喜欢的人送的会乐意地接受。”

“爱情呐，还是年轻好啊。”

奈瑞欧边收拾着需要的文献等，边笑着回应着调侃：“路过花店，觉得这花开得好看就买了一束。不是别人送的。”

片刻后，清棠估摸着时间去赴祁静的约。

祁静姗姗来迟后抱着清棠吧唧一口说：“Sorry宝贝，突然有一个方案需要我改一下要得急，迟到了一会哈。等会给你买小蛋糕赔罪。”

清棠很罕见地没有接祁静的话。

祁静有点疑惑地问：“怎么了宝贝？”

“遇见了一个人，”清棠转着水杯，“一个年轻英俊的天文学专家。”

“你还在想这茬？”祁静唇角微微抽搐，“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完整体？”

“有。只不过，我送花他没要，要联系方式也没给。”

祁静把杯子“哐”地一放：“谁这么不识好歹？就你这张脸、这身材……”

清棠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打断她：“他不是不识好歹。恰恰相反，他是在用最标准、最得体的方式，回应一次不合时宜的越界。”

祁静猛地反应过来：“等等，你是不是在冰岛见过他了？”

“嗯。”

“清棠，”祁静目光灼灼地盯住她，“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有吧。”清棠仔细想了想，认真地回答，“我真的只是想多了解天文学，而他恰好在这方面展现了极高的专业素养。”

她顿了顿，用一种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语气补充道，“而且，坦白说，如果抛开感情，单纯从生物学和优生学角度评估，他确实是我见过的最理想的基因提供者。”

祁静瞪大了眼睛，足足消化了五秒钟，才压低声音惊呼：“什么意思？你看上的不是他这个人，是他的染色体？”

清棠被她的直白逗笑，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基于极端条件的推演而已。你不觉得吗？得到一个流淌着自己血脉的孩子，远比经营一段不知何时会腐朽的婚姻，变量更少，结果也更可控。”

她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大胆的话。这让她的想法听起来反而像是一种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一个冷静而悲观的生存策略。

她握住清棠的手，岔开话题：“所以，这位天文学家到底帅到什么程度，能让你产生这种危险的想法？”

清棠眼前浮现出他清晰的轮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却多了一份坦诚：“特别帅。接近190，宽肩窄腰，五官无可挑剔，气质沉静温润，标准的伦敦腔。嗯，蓝眸。”

“完了，”祁静捂住心脏，“这简直是行走的、顶配的基因库！你把他拿下，结合你们俩的基因，我以后的干女儿一定美到爆！”

清棠笑了笑，没有接话。她知道，那只是一个在特定情境下滋生的、不切实际的念头。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男人，无论是作为通往宇宙的引路人，还是作为一个荒谬计划的主角，都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究竟是不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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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 2 伦敦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