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师兄又在歹毒地修bug 第126章 同归（一）

“曲慈，帮我查个人。”

池归摘下脑机从工位床上坐起，不出意外看到了自己的负责人。

“又是白芹？你找到了她的新线索？”曲慈在一个小本子上刷刷记录下池归的状态。

“不是她。”

池归犹豫地看向房间内的监控，翻身下床把曲慈拉到了JT员工曾指给他的监控死角，压低声音继续道：“查JT的老总，姜腾。”

曲慈停止记录：“你想知道什么？我对这位姜腾先生还算了解，你可以直接问我。”

池归：“姜腾有没有年纪在二十岁左右的亲人？”

“直系还是旁系？”

“先从直系说起吧。”

曲慈办事效率极高，他很快找到一张从新闻报道中截下来的照片。

照片上四个人面朝镜头笑得很开心，看背景应该是婚礼现场。

曲慈指向最中间那个男人：“姜腾。”

又指向紧贴男人的一对母子，女的浓妆明艳，怀里抱着一个婴儿：“他的妻儿。”

最后指向照片边缘的另一个略显阴郁的男人：“姜腾的哥哥，姜兴。那时候他还没有因为泄露公司机密被抓。”

照片上的姜腾显然比近几年新闻发布会上的年轻了不少，池归无意干涉JT的家族秘辛，把重心放在姜腾的儿子身上，多问了曲慈几句，又看了看姜腾儿子最近一次出现在媒体上的照片。

十几岁的少年眉眼间戾气十足，看上去是个不好相处的，模样虽然称得上俊俏，但是俊得很平庸。

不是姜黄。

说不清是什么心理，池归松了口气。

“那说说旁系吧。”

“旁系之中符合你标准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姜腾的侄儿，”曲慈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不过，我猜你一定已经见过他了。”

池归想了一通自己还认识哪个姓姜的，没找到答案：“谁？”

未等曲慈回答，一条蓝色信息出现在了虚拟屏上方，发件人赫然写着“安若素”。

他用词优雅地邀请池归一叙，地点选在离JT公司不远处的咖啡馆，并附言若是池归不方便前行，可以坐他的车同往。

“就是他。”不知为何，曲慈有些咬牙切齿。

看来有些事得当面谈谈。

安若素的车就在楼下，颜色是与车主气质截然相反的红色，品牌池归看不懂，一眼贵。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线下看见安若素的脸。上次摸进JT脑机库时，安若素头上还顶着密不透风的脑机壳，想跟他搭话也搭不上。

安若素依旧帅得冷峻，除了游戏里的白色长发变成黑色短发外，他现实中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上车。”

副驾驶车门应声打开，池归新奇地坐了进去，仔细打量安若素。

安若素边开车边问他：“怎么了？”

“我在想……游戏里你总是说自己有朝一日要杀了我，现实里会不会也有这个倾向？”池归眉头紧蹙，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知道我想杀你还敢坐我的车？法治社会，我可不想蹲大牢。”安若素波澜不惊应答，想想又诚实地补了一句。

“顶多在你任务结束前找个借口把你关起来，让你永远也完成不了任务。”

顶多吗……想起先前在皇城被监禁的日子，池归毫不怀疑安若素真干得出来。

“你毁灭游戏世界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换一种方式解决？”

安若素叹气：“池归，我待在游戏里的时间比你长太多了，要是有得选，我也不想动用毁灭世界这么极端的方法。”

他已经确定自己的目标只能通过毁灭达成，拒绝说出自己的动机。池归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记下，准备在修仙世界继续探索。

很快抵达目标咖啡馆，安若素这次没用语音开门，绅士地下车给池归打开车门。

“如果没法合作，你我之间还有聊的必要吗？”池归没动。

“当然有。”安若素礼貌地退后半步，和池归保持安全社交距离，“你和0号维修工应该已经碰过面了吧？不好奇是谁把他派进游戏的吗？”

池归紧盯着他：“是姜腾吗？”

“喝一杯吧，我请你。”安若素做了个“请”的手势。

咖啡馆里，两人各点一杯拿铁。池归加了一袋糖，安若素加了两袋。

“我以为你是那种喜好冰美式的类型。”池归捏着勺柄慢慢搅，看着糖粒在拿铁表面化开。

“以前为了保持清醒喝过不少，现在工作量没那么重，用不着喝苦的了。”安若素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说起来，那位0号维修工可真是了不得，前段日子熬夜解决麻烦让我不得不灌了好几杯苦咖啡。”

池归挑眉：“你是说0号在魔窟暴露键盘用途，让妖族上层开始怀疑你在魔窟安插间谍？”

他没法确认安若素是否知道墨思和琮的秘密，于是故意把他们说成同一个人。

“0号下手真狠。出了这种事，妖族不可能继续与我交好，藏在魔窟里的键盘恐怕也早被他拿走了。”安若素略感头疼，他还不知道键盘已经到了池归手上。

池归面色如常提醒他：“你还没告诉我0号的来历。”

安若素抿了一口拿铁：“他是姜腾请来的没错，但我也给他付了佣金，要求他阻止其他维修工介入这个游戏。姜腾对0号相当看重，只要他说不想与其他维修工合作，就不会找更多人进入游戏。”

池归点头：“谢谢你保住了我的工作。”

维修世界bug这种活计要是被同行抢了先，池归的任务照样按失败结算，安若素这是变相在帮他。

“举手之劳罢了，再说我也不想对付那么多维修工。接下来你想完成任务只会越来越难，我的建议是主动放弃任务，别搅这趟浑水。作为补偿，我可以给你支付一部分补偿金。”

安若素说出了和墨思一样的话。

池归摇头：“你明知我不是为了酬金接任务。”

安若素知道他这是又想起白芹了，皱眉道：“白芹是给你下降头了吗？那么执着，身边有一个姜黄还不够？”

池归听他又是白芹又是姜黄的，头大无比：“我找白芹找了那么久，总得有个结果吧？就算没了仰慕这层关系，她也还是我中二时期的挚友……我很想当面问问她几年前消失的原因。”

安若素显然不信，看池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

“……”

池归没辙，只好放弃解释多舛的感情经历，他突然想起，安若素应该是见过一位白芹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找的那个白芹。

“师姐说，我们有一个叫‘白芹’的二师兄，他……是什么样的？”池归小心试探道。

“想知道？”安若素眉眼上挑。

池归不争气地点了点头。

“自己去看吧。”安若素个子很高，眸中傲气不减，居高临下看人时那份压迫感和游戏中一模一样。

池归还想软磨硬泡几句，却听安若素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气说道：“池归，无论是从前的白芹，还是现在的姜黄。他们都只是一段虚拟的脑电波，你对他们产生情感往往带着强烈的个人主观色彩，阶段性地沉迷很正常，但你总得回归现实。”

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曾经的池归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但事实却是他正在越陷越深。

那些在另一个世界度过的光景，那些出生入死的伙伴，那些燥热青涩的心悸……如此真实，如此虚假。

“我知道了。”池归气息有些不稳，他忽然很想回到修仙世界，很想见到姜黄。

“戒断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我今天只是给你提个醒。”安若素顿了顿，含蓄地表达了自己态度：“我会带着我的100％等到你识破一切虚妄那一天。”

池归离开后，安若素仍端坐在咖啡馆。杯中拿铁已经凉透，他又点了杯新的。

“找完池归再找我，安总真是个大忙人。”

不称职的服务员带着讽刺的腔调给安若素端上新的拿铁，理所当然坐到了安若素对面。

“就不怕被池归发现你我勾搭到一块了吗？”

“我无所谓，反倒是你……”安若素气定神闲吹散了白雾。

“池归知道你还有这副面孔吗？曲慈。”

曲慈摘下店员的帽子口罩，露出一头毛茸茸的卷发，黑框眼镜之下是一张苍白得有些透明的脸。

提到池归，曲慈的冷淡的神情温柔了一瞬：“他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全部交给我来安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