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刚洗漱好的沈柔南才看见手机上的短信
【该回来了】
沈柔南叹了口气,眨眼间,一个月到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他舍不得走,这里不像家需要注意那么多,这里很快乐……
到底要撒什么谎才能留在这里?走掉了,就不会再见了
分别可真是沈柔南一辈子都学不会的,又要怎样忘记突然闯进的人。
沈柔南准备给祝祈安发送短信,手顿了顿,才想起,他们没有添加通讯。
目光扫过桌面,有一支笔,却寻不到半张纸。
旁边的抽纸包静静躺着,他犹豫了几秒,抽出一张摊在桌上,用手压住角边,笔尖落在纸面上方,洇开一小圈,却迟迟动不下笔,此刻拧成结的心。
该写些什么?感谢的话太轻,不舍的话太重,离别的话又太伤人。
……
墨迹终于干透,他把纸巾仔细对折,交给保姆,“等祝先生回来,麻烦交给他。”
保姆看着他收拾好的简单行李,轻声问:“沈先生这是要去哪?”
沈柔南垂眸,声音叹息:“回家。”
祝祈安当天很晚回家,夜色渐浓,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凉意。
手里的礼盒被护得极好,里面是新鲜出炉的小兔子蛋糕,蓬松的奶油顶着粉白的糖霜,是沈柔南偏爱的。
客厅没有留灯,只有窗外的霓虹透进几缕微光,往日里总有人窝在沙发上等他,此刻空荡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没多想,脚步轻快地走向房间,只想第一时间把这份甜递到那个人面前。
推开门的瞬间,预想中的问候没有出现,只有满屋寂静。
桌上的花瓶里,前几天沈柔南亲手插的白玫瑰还新鲜着,衬得旁边那张折好的纸巾格外显眼。
祝祈安走过去,放下蛋糕,随手拿起那张纸巾。
起初只当是废纸,触到纸面淡淡的墨痕时,才顿住动作。缓缓展开,纸巾吸墨,字迹有些发晕,却一笔一画写得认真:
祝祈安你好,我是沈柔南.
非常高兴可以跟你在一起,我很快乐,有史以来,很感谢你.
从未想过朋友,原来是这么可贵的,你比朋友还要珍贵.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自身原因需要离开,还请勿找.
纸张在手上发颤,祝祈安反复看着最后那句还请勿找,怔怔地站在原地,手机从掌心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轻响,却惊不醒他此刻的茫然。
桌上的小兔子蛋糕还散发着淡淡的奶香味,可那个说喜欢甜食的人,已经不见了。
他捡起手机,在屏幕上划得飞快,找到沈柔南的名字,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
颤抖着按下拨通键,听筒里传来的,只有机械而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空号……
……
祝祈安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他很少生气,可此刻心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离开,时间慢慢割着人心,带着背叛感。
嘟——
电话拨通秘书的号码时,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听不出丝毫波澜,可眼底翻涌的暗潮,却像是要将一切吞噬。
“先生。”秘书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即便已是深夜,也不敢有丝毫怠慢。
“查人,沈柔南。”
好像沈柔南不管逃到多远的地方,祝祈安都能将人逮回。
秘书的电话挂了之后,祝祈安还站在原地,捏着那张已经有些发皱的纸巾,小声自言,“找到了……直接把他关起来好了。”
“还请勿找……”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声。
祝祈安想要的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是一个敢闯进他生活,又悄无声息逃走的人。
……
公司里
办公室的百叶窗没拉严,下午的阳光斜斜地切进办公室,尾光正好打在管四洲身上,管四洲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这次合作需要的合同,等着祝祁安。
门推开的声响带着几分仓促,他听见抬眼时,祝祈安的身影刚探进来,衬衫领口歪着,眼底的红血丝像被揉开的墨,连平时梳得整齐的头发都垂下来两缕,像是一路急着赶来,连整理的功夫都没有。
“怎么这个表情?”管四洲的声音刚落。
祝祈安踉跄着跌坐在对面沙发,肩膀瞬间垮下来,声音软绵绵:“沈柔南……不见了。”
他的目光没焦点,飘到茶几右下角那道细浅的划痕上,上个月沈柔南搬文件时,文件角蹭出来的,当时他还蹲在地上摸了摸,开玩笑说,明天带砂纸来磨掉,可现在连那道划痕都显得空落落的。
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距离沈柔南离开,过了14小时
管四洲直了直身子,“要不要帮你找?”
祝祈安的喉结动了动,抬手按了按眉心,指腹蹭过眼下的乌青:“他叫我,别找他。”顿了顿,又补充,“我查过,音讯全无。”
“再交给我吧。”管四洲说这话时,没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李,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却透着笃定。
祝祈安愣了愣,才想起今天的事,声音轻了些:“香水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在谈合作,预计今天下午出结果。”
“希望不会让人失望。”祝祈安声音没底,心思显然还飘在沈柔南身上。
“放心吧,我可不会让你接二连三的失望。”管四洲扯了扯嘴角,话里带给李递了块垫脚的石头。
祝柔南的事已经搅得他心神不宁,要是香水合作再出岔子,这阵子攒的劲恐怕就散了。
当天下午,管四洲没去监视合作会谈,给警察局的朋友打了电话。
连查了身份证信息,名字,都没有记录关于沈柔南的任何信息,他留的电话,是空号
一天之间,沈柔南这个人就彻底消失在这座城市里,现在只剩一个地方,茶楼,管四洲亲自去了一趟。
茶楼的木门推开时,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叮铃响了声。
老板娘正擦着杯子,看见管四洲进来,手里的布顿了顿,是上次这人来带沈柔南走,脸色沉得厉害,倒比刚刚平和些,只是眉峰还皱着。
“这次是打棋牌还是喝茶?”她按惯例问,手里的玻璃杯擦得发亮,杯沿还沾着点水珠。
“有事。”管四洲往里面走,站在前台,“如实回答我,只有好处。”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透着让人不敢含糊的劲。
老板娘连忙放下杯子,围裙上沾的茶渍蹭到了袖口,点头:“诶诶,您问,我知无不言。”
管四洲问起沈柔南来茶楼上班的缘由,还有异常的地方。
老板娘回忆的时候手指无意识捏紧围裙,“他是在网上看的招聘,来的时候说想试岗三天,我就让他填了应聘表。
要说奇怪……”她顿了顿,眼神飘向柜台的文件夹,“填住址的时候,那一栏涂涂改改的,我让他重写,手都抖了,身份证号也改了三遍,我当时还笑他,小伙子这记性咋跟我老太婆似的’。”
“这孩子干活倒乖,让擦桌子就擦得锃亮,让泡茶也没出过错。”老板娘的声音带着惋惜,“我想着他愿意干就留,哪晓得……就不来了。”
管四洲把手机里存的沈柔南身份证照片调出来,递到老板娘眼前,屏幕光映着她的脸,她看了半天,摇头,“跟她填的号不一样,而且我这儿没留底,正式上班才核对身份证,他只待了一天,哪来得及。”
这时管四洲的手机震了震,是朋友发来的短信,只有四个字:“身份证假的。”
他轻轻敲了敲柜台,声音沉了点:“□□你们也收?”
老板娘连忙摆手,脸上有点慌,“哪能啊!哪知道他填的是假的?要是早知道,我肯定不留他!”
管四洲没再追问,目光落在柜台后的杯架上上面摆着的白瓷杯统共不过八只,“算了,提醒你,准备足够多的杯子。”他数着杯子,语气又平和下来。
给的好处,就是让公司所有员工,休息放假都来茶楼,照顾生意,花钱全部统计报给财务,他直接发钱。
不让人白嫖,是管四洲的原理,也是无理
老板娘愣了愣,没明白,直到管四洲补充公司两百多号人,休息放假都会到这时。她才眼睛发亮,“您这……这也太照顾我生意了!”
管四洲没多话,转身往外走
走到茶楼外的街上,管四洲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排好员工来茶楼的时间,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
祝祁安给的那张紧急联系人电话,纸角已经被揣得发软。
阳光斜斜照在手机屏上,他看着沈柔南的身份证照片,忽然觉得这人像藏在雾里,连留下的痕迹都是虚的。
仅凭这些信息想找到一个人本来很容易,没想到这个人掩盖了自己的信息,如同大海捞针
难道真的有管四洲找不到的人吗?
祝祈安自从和沈柔南待在一起生活后,公司暂时让他代为接管,讨厌开会,和解决问题的管四洲,巴不得把祝祈安绑到公司。
既然沈柔南主动离开,管四洲也必要让他阻止祝祈安。
调查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