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将之妻 第30章 第三十章

细谈之下发现，原来他们所说的圣灵子是军中正需的止血治伤良药，也是边陲盛产的名品。只是竟然突的缺货，妙予凝神思考，不禁品出一些端倪。

这样的药不会轻易失了量，倘若如此，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是为何会这样，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心中突地生出些急切，是从未有过的担忧。

想到这，妙予不敢再细究。她跟了琴夫人多日，知道在这方面定然有考量，便决定回府与她商议。

孟子呈拧眉思索，同样满怀疑虑。只是事出突然，不便多言。在张管事的催促下跃上马车，来不及停留太久。低头小声与姐姐话别，任务在及，得赶紧回去跟上头汇报。

妙予深知他的处境，点头应下，耐心交代后目送他离去。

看时辰已经不早了，为了此事，她还要回去见琴夫人。转身让翠云唤来宋叔，二人坐入车中。不再耽搁时辰，径直回了城内府邸。

琴夫人还在酒坊忙碌，开业礼完毕又得招呼贵客。折腾一天，夜里喝了不少酒。她应酬太多，待到一切落定回到家中已是子夜。

见夫人醉醺醺的样子，显然已经意识不清醒。妙予不好意思再打搅，小心备了解酒汤给她送去。夫人醉得迷迷糊糊，也不知是怎么回的寝居。在一众侍女的照顾下沐浴就寝，倒在榻中就睡着了。

她这一睡，日上三竿方才起身。

妙予因为惦记昨日的事，早早地就起了床，来来回回满是心忧。食过早点在院中帮夫人打理花园，再去张罗新进的账目手册。直到夫人起身，收拾妥当一起坐到饭厅。

此时已是正午，侍从们绕过长廊将饭菜一一呈上。因着夫人宿醉的缘故，今日的菜式普遍清淡。丫鬟备了莲子羹，还有几碟清新可口的小菜。

晋淮的饭菜有独特的摆盘，糕点精致，层层外壳薄如蝉翼，看上去与内陆不同。加之是在聂府，更显大气得体。

待琴夫人走来，扶额慵懒之姿。妙予礼貌起身福礼，再盛了一碗粥体贴搁置身前，绕到身后帮忙揉按肩颈。在一起住了多日，有的举止早已自然而然。

她先前时常帮李叔捶背按摩，上手有经验，能够灵活掌握要领。

感受她的力道，夫人舒服地阖上眼眸。不曾发觉这小丫头竟比丫鬟还细心，伺候得她周身放松，难得的惬意。

仆人布菜之后就颔首退离了，厅中只剩两名随身侍女。妙予安安静静不吭声，聂琴在舒缓中挑起秀眉。知道这丫头昨日去见了亲人，免不得开口。

“鱼儿，昨日与你弟弟碰面，一切妥当吗？”

话中关切，姑娘一门心思投入其中，柔声。

“回琴姨，挺好的。子呈让我捎话，代为给夫人您见礼。”

举止有礼有节，夫人勾唇。

“得，懂事孩子。若有机会得见，我也正想看看他。”

妙予微笑而应，语声清透。

“待大捷之后，舍弟作为晚辈定然亲自登门拜访。”

语毕便被对方按住动作，示意。

“成吧，你快坐，别忙活了。”

她就此停顿，望着翠云布菜的举动，回到座位前，掀开裙裾落座。

想了想，缓缓抬眸。

“只是…琴姨…”

“怎么了？”

不解她的犹豫，聂琴忽地望过来。

小姑娘心底有话，不禁道。

“昨日子呈帮忙张罗营中储备，听底下人说起，似乎唯独缺了圣灵子这味药。”

如实交代，眼神一动不动盯着正厅主人。

琴夫人没料到会有这一出，拾起勺羹，不紧不慢。

“哦？怎会如此？”

她微微摇头。

“鱼儿不知…”

聂琴是个老江湖，洞察力一流，听她一说瞬间会意。

“哪路人在搞鬼？圣灵子…可是治伤良药啊，听说元烨好像也受伤了，我看怕是…”

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看向妙予。

她听着，脱口问。

“不知琴姨可有解决的法子？”

语气柔缓，却夹杂些别的由头。夫人瞧得明白，一目了然，悠悠拿起小碗饮了口莲子羹，眼中带笑。

“呵呵，看来你担心那小子缺药啊？”

一语道破，霎时无措。

“我…并非是…”

话未说完，很快被人截住。

“罢了，我明白，这是好事儿。要说解决法子，昨儿见了药商行家，倒也不是难事。只不过元烨没跟我开口，让我无端端派人相送么？”

的确，照她的理解，倘若真的是个麻烦，想必对方定然会求助于她。如今没有半点风声，看来并不是有难处。再者她眼下生意繁忙，要找多余的人手似乎挺费事。

只是，看出这小妮子的担心，她倒忽然来了兴致。

妙予认真聆听，急切。

“倘若当真如此，将军有伤在身，加之营中数名将士。缺了份量，怕是难办。”

聂琴了然，笑眯眯打量。

“是吗？那依鱼儿所见…”

诚恳的语调，目光定定。

“要不…琴姨想法子帮帮忙。”

如此对谈，就算再不解也都听懂了。

琴夫人心思通透，知道这丫头在忧心什么，作势深思，回以正色。

“成是成，不过我近来缺人手，忙得厉害。要不…派一伙人与你前去？”

试图将矛头抛向她，惹得姑娘一顿，眼睫动了动。

“是送药至城外大营吗？”

“没错。”

聂琴毫不犹豫，盯着她。

“不过沿路周折，你怕不怕？”

把话说得明白些，尽可能让人清楚局势。以为像她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定然犹豫不决，最起码不会轻易应下。

只见那小身板儿弱不禁风，哪里担得起大事。再者年纪尚轻，又岂会有那般胆识。

只不过即便她这样想，妙予竟然没有多话。想也没想，口吻坚定。

“若能解炎军燃眉之急，鱼儿愿意。”

琴夫人见状愣住，眼神比先前更加意味深长，直怔怔瞧着她。

“好，这可是你说的。回头元烨问责，可别怨我。”

加重语调，眸光一瞬不瞬锁住。姑娘被盯得不好意思，垂眸。

“将军他…想必不会…”

聂琴闻罢合掌一拍，痛快饮去大半碗热羹，笑容轻松。

“行吧，这事包在我身上。只是你，到时候可小心些。”

多嘱咐一句，似是不放心，她听后乖乖应。

“嗯，我知道了琴姨。”

既然已经决定，她便不会退缩。

虽然妙予隐隐也猜到，倘若那方当真有难以周旋的困境，不会如此风平浪静。可听说聂炎也受了伤，担心那万一，更怕当真有什么难处。

心思恍恍，突如其来，像是被绳子揪住一般。

握着勺羹，发丝随风起，姑娘默默想入了神。

旁边的琴夫人看在眼中，收起神色，唇角不自觉上扬。简单用完午饭，让婢女传来一名护卫，起身去到书房。合上门，不知是在商议什么。

妙予因为要提前准备，不敢多耽搁，与翠云回房收拾打点。

琴夫人才将宿醉，总觉得怏怏的不太舒服，靠在长椅上阖目小憩。护卫在侧听从吩咐，侍女备好热茶，小心推门而入。

那护卫神情一丝不苟，认真敛神。听了半饷，完事不忘拱手拘礼。

侍女走近搁下茶盏，见夫人凤眸上挑，俯身蹲下，帮忙揉按身子。纤手落至腿前，上下来回。

望着一伙人离去的身影，她悄然抬首，打量自家主人，细声。

“夫人，您明知将军…为何还要…”

不敢说得太直接，点到即止，以免越矩。

聂琴看也不看，动手轻拍。

“啧，你以为我派给那丫头的都是什么人？全是我指望养老的精卫，个个身手不凡。”

“那…”

揉按的动作停住，被夫人拉回，再次按到酸软的小腿处，语气漫不经心。

“罢了，既然他俩都有那心思，我何不顺水推舟，促成一桩好事。”

笑眯眯将发尾缠绕指间，眸色渐亮。

侍女心领神会，一副明了样，笑。

“原来如此，奴婢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