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玉一直站在这棵梧桐树下,除了这家村舍以外,外面什么也看不清,雾涌了上来,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屋内的惨叫声嘶哑了也断绝了,物转星移,世界是黑白的,星星却是亮的,几个猥琐大汉才终于心满意足地舍得出去,勾肩搭背,胸口上有几撮黑毛在黑白的世界却显而易见得刺眼。
林泽玉终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屏息凝神,才敢去面对这个混乱不堪却又格外真实的黑白世界,穿进房门,看到的是一个衣衫不整、奄奄一息的秦臻臻,头发凌乱不堪,秦臻臻那双明亮的眼睛也不再明亮地泛着光,而是变得空洞无神,如同一滩被污泥污染变得混浊的水,秦臻臻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神经质地垂头一直盯着混乱的被褥发呆,简直比活死人还要活死人,一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样子。
而阮南烛呢酒足饭饱,一手剔着牙,一手里掂着沉甸甸的几锭银子,得意扬扬地准备上床睡觉,看着秦臻臻那副活死人的模样,从桌上拿了几个馒头,像喂狗一样,扔在秦臻臻的床上,竟然还恬不知耻地有意上前挑逗,冷笑道:“何必装纯呢?这才第几天啊,不足一月,就赚这么多钱了,再说,你以前不就是干这个营生吗?现在不过是重拾老本行而已,你不喜欢我,我就不碰你,我找人碰你,”还没说完,打了一个饱嗝,顿了一下,得意地挑了挑眉又道:“你,一个人干活,我们两个人活着不好吗?你难道还在等着阮南明?我告诉你,他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人家清风霁月,哪里看得上你这个肮脏不堪的婊子,哈哈哈哈!你这个婊子不会还真想扮演痴情女的戏码吗?!快吃了,明天哥再拉几个人过来陪你玩。”
林泽玉听着阮南明的话不禁觉得悚然,心道:“呸!畜生!不足一个月?说得倒是轻巧,在这待一天都是非人的折磨。”
秦臻臻不管阮南烛怎么说,依旧不搭话,心已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她已万念俱灰,所有话语的打击远不如肉/体的摧残来得真实来得残忍,而狠毒的话无异于就是在伤口上又撒上了一些盐,心痛到一定程度就会失去痛的知觉,转而麻木。
阮南烛看秦臻臻不搭腔,也不吃他给的馒头,兀自将头抵在膝盖上恹恹地发呆,阮南烛面无表情地安静了半晌,忽眼神发出了饿狼般的幽幽光芒,在黑白的世界又是格外显眼的一道色彩,嘴边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牙,一只虎牙格外显眼,林泽玉顺着阮南烛的幽幽目光看向了秦臻臻,只见秦臻臻衣衫不整在他眼中应该成为了香肩微露,心如死灰在他眼中应该成为了我见犹怜,林泽玉又再次看向了阮南烛,他那脸上有说不清道不清的狰狞的淫/荡,林泽玉想象了一下这屋内一定有光,因为有格外显眼的黑白充斥了这间房屋,在光晕和酒精饱暖的加持下,激起了阮南烛的淫/欲!
果然,阮南烛像狗一样缓缓爬向秦臻臻的床,眯着眼神,像是生怕这一刻的淫/欲溢出来,秦臻臻浑然不知危险的来临,应是还沉浸在那个悲痛的世界,直到阮南烛挑着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睛,她才一个激灵,像是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下意识冷不防地掴了阮南烛一巴掌,喃喃道:“你……你要干什么?!!”
阮南烛捂着自己的脸,还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回味一般,笑道:“干什么?!当然是干我们夫妻该干的事!”说着,猛地扑向秦臻臻,秦臻臻毫不示弱,朝阮南烛胳膊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阮南烛“啊”了一声,将秦臻臻甩在了墙边,“咣当”一声,秦臻臻啐道:“你别碰我!!你让我感到恶心!恶心!!你知道吗?!”
阮南烛拍拍衣服,索然无味地站了起来,笑意不达眼底地笑道:“好,我不碰你,等我赚足了银子,你这种女人,哼,我一抓一大把,可是你总该吃饭吧,不然……我……”
秦臻臻登时会意,霍然拿起床上扔的馒头狼吞虎咽了起来。
阮南烛看这秦臻臻决绝的样子,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缓缓躬身想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秦臻臻把脸撇向了一边。
阮南烛握拳站了起来,冷然道:“我是想要告诉你,今天别把脸哭花了,到时候影响了价钱!”
秦臻臻抬起头来,看了阮南烛的脸,眼尾猩红,大有楚楚可怜之态,林泽玉明显看到阮南烛脸上有一丝触动的表情,但转瞬即逝。秦臻臻自己拭去泪水,坚决道:“你放心好了,谁都可以,哪怕是大街上的流浪汉也可以,但唯独轮不到你,哈哈哈哈,就算我是你口中口口声声的婊子,也轮不到你!你以为我会恨你吗?我根本就懒得恨你!你根本就不配!因为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哈哈哈,你折磨我,不过也是在折磨你自己,你终其一生都比不上他,哈哈哈!你还要靠我赚银子,因为就你这个模样,卖也卖不出一两银子!”
阮南烛怒火攻心,掐向秦臻臻的脖子,秦臻臻用手捶着他的胳膊,最后直接停止了挣扎,却还是在诡异地大笑,眼中写满了无尽的悲哀和酸楚还有冷眼的冷嘲热讽。
待阮南烛稍稍冷静下来,放开了秦臻臻,颓废地自嘲道:“对啊,我是个废物!那又怎样!你这辈子遇到废物,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哈哈哈,快睡吧,明天我还要看着你……哼哈哈哈!”
林泽玉忽觉丝丝凉意,就在这时,发现一大团的冷雾从门缝里涌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