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549章 三个头顶

“猫王，我不打你，把他们两个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于归面色平静依然是垂目。云鹏和长远都听见老大的吩咐了，不用猫王喊，几人不敢起身，而是匍匐着过来和猫王一起跪成一排，于归眼皮下就有三个头顶了。

“云鹏，你说！”

云鹏看看于归，越过于归再看看他身后的柴溪，思归一脸懵懂看着一切发生，哥哥今天好可怕，哪怕他没有喊打喊杀。

“老大，不过是，六当家在树林救了七当家，七当家已经受伤，可能---可能心里有些不快。”

“哦？”

于归脸上带着笑，笑意却只在面上。

“长远，你说说看！”

长远跪在云鹏旁边，面色不像云鹏那样淡然---他们怎么想的自己不知道，可是---石昭想干什么，有个脑袋就能想出一两分来。

“老大，石溪阁不就是双鹤山下辖的赚银钱的路子吗？猫王私自传信给六当家来杭州是他不对，可是，他也担心七当家力有不逮，有什么危险，后悔都来不及，我们也没有别的心思。”

猫王有人帮腔，立马跪的笔直。

“就是，就是，要是六当家没有及时赶到，怕是---哎，六当家也没有居功不是。”

于归一动不动，怕是想不通，这些弟兄们，平时的亲近都是假的吗？怎么就悄悄倒向石昭。

柴溪却能够理解，所有的男频小说里，手握虎符，怀抱玉玺，都是男主角的终极结局，武封侯，文拜相，梦里都是这些，就连村口乞丐懒汉，都梦想一天大运降临，何况。石昭野心已现，大约和下边人说的就是等待诏安，封急品武将，以后在朝廷互相扶持，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周先生带着水大进来，团团抱着满怀果子，小心翼翼，生怕一个抱不紧或者抱太紧，果子就会掉落。

周先生领着水大坐在院子里，远远看着于归问话，团团完全不顾冷凝的气氛，挤开门口跪着的三人，把果子一股脑的倒在桌子上，捡起滚落在地的，嘿嘿笑着向柴溪邀功。

“小郎弟弟，看，果子，甜的！”

柴溪温柔的看着她，自始至终，只有团团过得最纯粹。

“居功？是在蛟龙谷藏的数吨石脂水是功，还是，在邯郸养数百名瘦马分派到京中或者个要塞六七品小官家中为细作是功，甚至，拿着石溪阁的银子，引诱小官小吏从内部腐蚀朝廷基架，是功？甚或，鼓动广南西路赵使司强撸少女，品貌佳者北送，品貌差的未及十岁的杀害炼丹，搅乱地方，也是功？”

柴溪瞪大了眼睛，石昭---是如此部署的吗？他一个受过文明教育的和平时代的人，本身还出身三代，怎么就---视人命为草芥呢。

周先生知道这些，却不知道，都与石昭有关，这人---自己托大了，原来不是宵小。

云鹏和长远都不说话，猫王眼看着北揭穿，倒是光棍了。

“老大，人往高处走，六当家是瞒着咱---你们，不也是因为平时你们捂住银子，不可能拿出来给他做大事，再者说了双鹤山上下一体，他要是能成事，你和七当家受封个骁骑尉，岂不是光宗耀祖？”

柴溪不想说话，这是石昭的选择，也是猫王他们的，确切说起来，他们算是于归的人，冲着于归的威望才会跪在这个客栈院子里的，要是自己——没有本事驾驭他们。

于归也看着从乞丐窝一起生死难易的滚过来的三人，大约---还有其他人，哎，他有一些怨气，此时---决裂都不能的憋屈更让于归无从发泄。

“光宗耀祖？好一个光宗耀祖，你猫王，姓什么，宗是哪个宗，祖又是谁家的祖，我，你，你们，除了七当家，谁还有个能说出来在哪里的祖宗？”

于归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三人，觉得很是失败，他本没有力气了，可是听到猫王慷慨激昂宣布自己的选择，过去所有的义气，都被淹没在他们没有是非善恶追逐权力的理直气壮里。

云鹏还带着些讨好，长远和猫王一个被于归的话激的脸上挂不住，一个等着老大回心转意，于归玩着身子脚翘得很高慢慢落下，后退几步，又直起身子，气到极致就是会云淡风轻了。

“就算这个祖宗咱们都有，你们确定，那些一斗就能杀死一村子人的石脂水是积德，还是良家女子的清白和性命能让你们祖宗脸上有光，别说失道寡助，石昭这样不顾平民性命的歪门邪道必然不会成事儿，就算老天爷不开眼，侥幸让他有伤一年半年的运道，你---你们---确定，不会心存愧疚，会比现在过得自在？”

猫王被推在前，还没有等于归停下来就反驳。

“大丈夫不拘小节，咱们无论是你领着做乞丐，还是后来跟着老大你上山做了匪，都不是能说得出的光彩营生，自在不自在的---我不知道，人往高处走，走得到走不到的，总得试试，试试之后，就算不自在，作为了一个来世上走过的爷们，也认了，有一天，我愿有人在我坟前说，这个猫王是个人物。总好过，做一个商户子，处处低头讨好做孙子，装傻充楞，还被不屑一顾，有银子能怎么样，我哪怕被诏安了封个八品九品武官，也乐意。”

这样的思想工作，石昭做起来得心应手。

“你们还记得做过乞丐，是啊，有的乞丐会逮着机会拐骗个孩子卖了，有的会骗人家看病的银子吃顿肉，我于归带着你们的时候，缺德丧义的事情，做过一件吗？后来七当家带着我们上山，你们认识了石昭，山上的规矩里，有没有一样要杀害无辜的？是，或者姜威，石昭有没有暗地里干过杀人劫道的生意，可是祁当家的，祖上传的，叫山寨不假，镖局才是来糊口的买卖，不然，山上弟兄七当家去之前不会连饱饭也吃不上。”

于归叹一声，真不想再往前捋艰难的来时路。可是---机会，总得给他们——长远眼里已经有恨意了、

“多说无益，看老大的话，是真的不想领着我们走光明大道了，天底下能功成名就的，又有几个干净，你也不必再说，我们哥几个再给你磕个头，谢你从大雪里把我拉倒破庙，也谢你半个馒头，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于归在门槛边站的笔直等着他们磕头，三个头磕完，刚想抬起来，于归暴起，一脚一个，唤着团团。

“团团抓住捆起来，行，我不阻碍你们的前程，可是石昭察觉前---你们好好给我呆着！”

长远没有想到于归翻脸这么快，云鹏甚至还想动之以情，没有来得及开口已经被“飞”过来的团团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