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马安溪东 第531章 涵盖

一听这个话头，南北货行的吕掌柜往前挤了挤，南北货本是很赚钱的行当，尤其前朝开始水运越来越发达，只要便于存放的物件，无论是各式器具还是吃食，都种类更繁多，柴东家竟然说还有四方远洋而来的稀罕物儿？

“柴东家所言---当真，都有什么？”

“这个还真挺多---奇花异草，海鲜海干，奇石珠宝，精巧机关器械，布料织物，嗯---我最看中的是大周没有的农品菜蔬，类目嘛，我是有个列表的，吕掌柜想知道，我抄与你。”

其实还有武器，不过嘛，这个自己知道就好。

“多谢柴东家，多谢，不知---这个价值---毕竟是没有市价的东西。”

“类目表是没有市价，柴某也不指望用几张纸挣银子，况且有了这个歌表目，东西也难寻，不瞒各位，柴某有个船队，虽然目前规模不及许多前辈，运些南北洋货，还是能的，万一诸位有需要，柴某就要赚些薄利了。”

柴溪团团拱手，众人也客气还礼，吕掌柜有点醒过神儿来。

“柴东家不打算直接开个南北货行？”

柴溪接了这个试探，有意自大狂妄的放话，头向后仰着彷佛睥睨。

“我石溪阁只做大生意，这客栈---要不是为了自己人走南闯北住着舒坦，吃的安心，我还真不会开什么客栈，以后---每个府县，且庭居，我们也只开一家，不是我挑剔，外面的客栈，呵呵，包括刘掌柜的永福客栈，就算天字号房，被子不够松软，房间只有一个床和大通铺两个选择，脚臭味混合着头油，真是忍不了，还有坏处---我要是饭前看一眼，真的能省下这顿饭。”

现在终于知道于归太累了，和这些人打交道---哎，一句话要怎么说恰到好处，要怎么不让别人看出自己心虚或者---野心，还有留有回旋的余地，真难呀，她说且庭居只开一家，只是且庭居这个明面的石溪阁的产业，自打发现石昭诸多暗藏的计划，她总算明白自己的憨直纵究给了他们觊觎和伤害的缝隙，以后转到地下的生意除了原有的行业，书局和印刷都要隐藏出处，思及此，她想到了戏班子---哎，为着明刀明枪告诉听信谣言的人，裴东锦不是逃回京城，也告诉景福王裴东锦有后手，从来不会任人宰割，也同时为以后做和这个时代理念有稍稍不合的做个铺垫。

“柴东家这话---说的---”

刘掌柜本想反驳几句，可只看大厅，他---就底气不足了，倒是南北货行的吕掌柜，不和他们一个行当，也觉得柴溪的话---好大的口气，且庭居再好---也不是老字号，他倒是要替老刘扳回一局，不能让一个外来的踩着吧。

“那柴东家倒要领我们看看，且庭居这个不用来赚银子的买卖，拿什么留老客儿，几块琉璃窗，几张水牌儿可不算。”

柴溪还是笑笑，此情此景，不被质疑才是真的没有把她放在眼里，阻碍太多，她年龄太小了。唯一庆幸的她所在的是江湖，不是讲求资历的朝堂，在过去，只要有些许技能，就能活下去，现在，只要她展示出实力，就算仍有怀疑，也只是少数，这不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公平吗？和别人放在同一位置上，就行，受打压就一起负重，有开放的政策就一起发达，没有---要么一起承受，要么---大约以后改变的责任会落在她头上。

“那，诸位请。”

柴溪指着和大厅想通的小厅，以及门口小柜台。

“这里是夜间不打尖儿，直接投宿的客人，小门进，小门出，门口放糕点热水，也让夜值的伙计不那么辛苦，尤其冬日，后面是个没有门的小间，只有一个单人床。”

要赚银子靠的是人，当然不能是东家掌柜的自己，小伙计花小钱儿雇佣过来，每天替你赚1两还是20两，可有太多的良心活儿了。小伙计刚刚进客栈，决定留下来，就是看到这个小床，东家掌柜的能拿他们这样顾温饱的小民当人，就算是外的本钱，也值得一试。

刘掌柜对这个表示不屑，柴小东家到底是年轻，小伙计对他好有什么用，今天不敢一个，明天有大把失去土地的流民出来抢着干，客栈的活风吹不到，雨淋不到，是多少人想找的好活计。小恩小惠---值得什么？心里这样想，话不是这么说。

“柴东家善心。”

柴溪当然知道刘掌柜的不屑，这个时代对于给他们赚银子“工具”的不屑，人可以被买卖的时代，更多的商人用人也都是奴籍，她也不在意这种不屑，微颔首向内，手指墙面。

“这张是客栈每种房间的位置俯瞰图，傍边坠的是价目表，每天已经卖完的房间就会收回相应的木牌，夜间只有一个伙计值夜，这个箭头的指引没有来过的新客进后院卧房。”

这个也不足为奇，众人大都把目光停留在贝壳形状的装饰上。

“这个---是壁灯？”

“对，是房灯油的那种，久了会熏黑，要隔几天擦洗，放蜡烛---也不好，这个还没有更好的东西替代。”

要是有电就好了，柴溪有些遗憾，不过用粗过滤过的石脂水也就是石油做照明燃料，已经算是先进的了。

“这个是海贝？还是砗磲？”

“一种远岛上的贝壳，比砗磲透亮，这个我们以后也会售卖---这是加工过的。”

穿过后门，一间细长的屋舍，外面是露天厨房，只搭了凉棚，让刘掌柜有些失望。

“这是夏季厨房，大师傅热汗淋漓的也污了食物。”

柴溪解释到，她第一次去人家酒楼，差点儿吐出来，各色抹布黏糊糊滴着水油，净水瓮利水面都是油花，往下还浮着渣滓，勺子铲子随手一扔，再随手用，生熟食菜板菜刀混用，地上的柴随时能绊倒人，几个灶台之间灰尘菜叶子，腐肉，像是凶案现场---不能想，一想外面的饭真吃不下。

她且庭居的夏季厨房，灶台前架子各有挂钩，锅铲大勺，抹布分大小颜色，口罩围裙在最外面，一上灶就先带上。六个水缸利飘着瓢，洗刷是单独的一个台子，中间隔了两三个人，潲水桶一干一湿。柴火皂头高，用封箱的有一尺高的砖石隔开，防止烟灰污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