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
去往学校的路上,弟弟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却很是茫然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这个世界好像有种不正常感,连带着眼前的弟弟。
到了教室后,我的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就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莫名让人觉得虚假。
“你怎么了?”
下课后,小光找到了我。
她现在的样子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就如我最初见到她时的样子。
闻言,我扯了扯嘴角:“你昨晚安全回家了吗?”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话,小光的表情变了,她看着,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现在的我到底不是之前的我了,我完全没有想法去了解她是不是又遭遇了什么。
见我不问,小光咬紧了唇,俯身靠近了我,低声说道:“我遇到了‘李岸’,我好像被他缠上了。”
李岸?他不是死了吗,所以他也变成了鬼?但缠上小光也正常,毕竟只有小光一直想知道他究竟怎么死的,为此还不惜利用玛丽,害了我们。
见我依旧不语,小光又对我说了一句:“他让我去警局,他告诉我一切答案都在那里,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李岸、李岸他父亲,还有周老师是不是你妈妈杀的吗?你不想知道你家里人是不是怪物吗?”
我还是不回答,我只想好好学习,不想参与这些事,死人的事不该牵扯上活人,小光不明白,作为鬼的李岸难道也不明白吗?这样下去,除了害死还活着的人,还能获得什么吗?
自我的安宁解脱?这安宁解脱若是要活人以命去冒险换,说明这鬼生前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又何必帮这样的人呢。
“好吧,我知道现在的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但你能不能陪我到警局外,等我呢?我前面帮你那么多回,你就帮我这一次,行吧。”
这话不像是小光能说出的,我有些惊奇地看着她,说实话,从玛丽那一次开始,小光就给我一种怪怪的感觉,如果不是玛丽最后被送走了,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玛丽占了身体。
或许,是我从未了解过小光。
最后我还是答应了小光,不管怎么说,她确实帮了我很多,在我和弟弟说这事时,那小胖子硬说要一起,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我没有拒绝,毕竟就算拒绝,只要他想去,我也是无力阻拦的,问就是,打不赢。
晚上的警局看着也不像很有安全感的样子,我和弟弟蹲在一个石狮的旁边,给他分析他们今天上的课。
不多时,一阵怪异的雾气出现了,周围的声音好似全都消失了,弟弟和我警觉地站了起来,很快我们听到了枪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两对视了一眼,到底没敢进去。
不知过了多会,这雾气越来越浓,外面也越来越冷,而本来应该出来的人也没有出来,更别说刚刚那声音之后,就该运作吵闹起来的警局也是死寂般的安静。
不过没有人开铁门,我们两也进不去,小光能进去,还是她说自己有事找警察才进去的,所以就算我们两个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啥,但也没办法进去。
不知道那个铁门是不是扒我心口了,我刚想完,那铁门就自己开了,而本来已经在亭子开门的人却不见踪影。
我和弟弟站在大开的门口,都没有抬脚。
透过光影明亮的窗户,我看到有个男人走过,似乎是看到我和弟弟,他转过了头。
那显然不是个正常人,它有着三个头,中间的头很是凶横,右边是个女孩的脑袋,而左边那个,我还正巧见过,是体委,也就是李岸他父亲的脑袋。
看到这个三头人时,我简直吓呆了,抓住弟弟转身就跑,但跑着跑着,我发现周围的场景变了,我们进到了警局里面。
再次见到小光时,她正和一个实习警察躲在一起,见到我和弟弟,他们显然很惊讶,那个警察还拿起武器对准了我。
为此,我只好解释了一下,听到我的话,那个警察也放下了武器,他眼带恐惧,单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今晚夜班,在外面抽了会烟,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起了雾,然后我就进来了,结果我的同事一个都不见了,正当我到处喊人的时候,意外听见关押拘留的地方有怪异的声音,我一过去就看见你刚才说的三头人掰开了铁杆,它面前正好站着这个吓呆的小同学,没办法我只能带着这个小同学一起跑了,那简直跟怪物一样,我明明打中了它,但它却像是没感觉一样,如果不是我对警局熟悉,估计我们两个今晚都得被那怪物杀死。”
在对方说这些时,小光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直到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才勉强扯了下脸颊,低头说道:“你看到了吧,那个三头人中间那个就是据说杀死李岸爸爸的凶手,与此同时,它还杀死了另一个女孩,刚刚它告诉我,是因为李岸爸爸意外看见了行凶现场,所以才会被一起杀了。”
对于她的话,我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就如我一开始说的,杀死李岸父亲的不是我妈妈,也不可能是一个怀着孕的女人。
“它来了。”
说这话的是弟弟,他无心关注我们之间的事,从进来后,他的表情就不算好,哪怕现在,他也一直关注着楼道那边。
[儿子,死死死,妈妈妈妈....]
几乎在弟弟话落没多久,重重叠叠的声音便响起了起来,它们交缠在一起,宛如跗骨之蛆萦绕在我们的耳边,这声音让我烦躁不已,我捂住耳朵,双眼发红四处探寻着什么东西可以用作武器,但比我先一步动作的是弟弟。
他直接伸手掰断了旁边窗户上的两根铁杆,并给了我一根。
“跑不出去,只能打一架了。”
我接过铁杆,很是认同弟弟的话,这显然不正常,不然我们两个刚刚应该早跑远了,怎么会进到这里面。
见我们小学生比小光还彪悍,那个实习警察先是苦恼地狠拍了下头,接着也热血了起来,他想哪怕会死,也得保护好这三个孩子。
“你们听我的,等会我去拖着它,你们就往另一边楼梯跑知道吗?这事得大人来,小孩只要保护好自己。”
听到他的话,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没注意到我们刚才说的跑不出去吗。
“大叔,你就别说这些了,我和弟弟两个本来就在警局外面,而且在雾起后,也是往家方向跑得,谁知道跑着跑着就到了这里,你觉得这像是能跑掉的样子吗?”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也没尴尬多久,因为那怪物来了。
知道跑不掉了,那警察也没说什么往一边跑,保护自己的话了,而是直接开了枪。
子弹在这一刻就像毫无杀伤力的弹珠,轻轻弹在了怪物的头上,除了惹怒对方,没有任何作用。
这场景显然震慑住了那实习警察和我,但弟弟却是在他没有开枪后,直接抄起铁杆冲了上去。
见到他的身影,我也跟着一股脑冲了上去,那警察见状想要伸手抓住我,却被小光拦住了手。
“啪——”
还没靠近,我就‘阵亡’了,被那怪物一巴掌给糊在了墙上,当我落到地上时,我感觉我脑震荡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晕。
有液体从鼻子底下流出,我想伸手擦一擦,笑死,根本抬不起手。
也是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血肉的击打声,而我则是被摸过来的警察抱远了些。
“我去,和你一起那小孩竟然能和怪物打个不相上下,你说你,他这么厉害上就算了,你跟着上什么?嫌死的不够快?”
他一边口头教训着我,一边紧张地望着弟弟那边。
再将我放到小光身边后,他可能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待下去,于是拿走了我握着的铁杆,也‘哇啊’一声冲了上去。
而小光却是蹲到了我身边,温柔地擦了擦我脸上的血,将我的头拖了起来,让我的视线正对弟弟的方向。
“看到了什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你弟弟不对,你们一家人都不对劲,看着他,看着他的影子,看着他的眼睛,你还没有看出什么吗?”
“你被骗了,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他们都是伪装在你身边的怪物,你真正的家人都被他们吃掉了,你真可怜,看看,睁开眼看看,那真的是你弟弟吗?”
如同蛊惑般,小光在我的耳边念叨着,她的声音染上了疯狂,她用力掰着我的头,让我看着他们。
我看见,那个实习警察被怪物一拳打中腹部,吐血跪在了地上,而弟弟却是一铁杆就插进了对方的大腿,又在它反击时,抓住一个头颅,灵活地爬到了它的身后。
我看见,跪着的人倒在了地上,而他身下的光滑地板上正显示出两个怪物,一个大的,一个小的。
弟弟是个怪物,我看着溅落的血液,脑海里这个念头不停地钻啊钻。
当弟弟撕断那三个头颅时,周围的环境变了,我们又一次回到了警局外面,这一次,没有那个实习警察,只有小光。
我们三个站在灯火通明的外面,狼狈不堪。
沉默中,小光离去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的,因为我一直注视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弟弟。
“你,你为什么能杀死一个连持枪的成人都杀不死怪物,李岸他们的死真的和你们有关吗?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呀,你们,真的是我的家人吗...”
弟弟没有回答,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费解,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也不知道,我也想不通,我想到了小光的话,我觉得很奇怪,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所有的一切。
沉默,无尽的沉默中,我听到有人在叫我。
“纪云,你还是选择沉迷在虚幻之中吗?”
“纪云,....”
“纪云,....”
“纪云,....”
“纪云,....”
无数的呼喊中,我感觉有冰冷的手落在了我裸露的躯体上,周围的一切如潮水般离去,弟弟、铁门、不远处的警局,只有我和一个阴暗的房子留在了无限的空间里。
我的视线定格在了房子角落上方,透过这个角度,我看见一个女人被锁在狭小的房间内,有个男人拿着皮带抽打她。
看到那个女人,我感到痛苦不已,直到门外有声音传来,那个男人离开了房间,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被铁链锁住的女人‘啊啊’的叫着,想要出去,却被勒出了血痕...
一切破碎,我站在无光的房间里,看着一个人蹲抱着自己哭泣,那人的身影不断变换着,像是大人、又像是孩子、或者是老人。
染着光的雪花在飞散,消融、消融,高昂的温度下,那人放声哭泣,如同被引诱,我一步步走去,直至手穿过她的身体,无法触碰的桎梏捆绑在了我与她之间。
翩飞的蛾,带着鼓动的声音扑向雪花,在我与她之间,拥抱炙热而死,尸体撒落。
那一刻,我看见燃烧的漆黑的房子里,一捧捧骨灰装入罐中,被人用力地抛进了海底,在那里,无数的啼哭声中。
明日随梦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