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冷,带着一股泥的腥味。
陈施钦被人死死按进溪水里,整张脸埋进了水里。
水灌进他的鼻腔和耳朵,那股窒息的酸涩感,瞬间冲垮了所有感官。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几双手像铁钳一样压着他的肩膀和头,把他牢牢钉在水里。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挤光,胸口烧灼般地痛。
就在他眼前发黑的时候,后颈突然传来一股尖锐的冰凉。
那不是水的冷,是金属带来的尖锐寒意。
紧接着,是撕裂的剧痛。
一把刀,从他后颈的皮肤上精准地插了进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向下划去。
那不是砍。
也不是剁。
是剥。
刀刃割开皮肉,沿着脊椎的走向,缓慢而稳定地撕开他整个后背。
陈施钦的身体在水下猛地绷直了。
喉咙里挤出半声被水闷住的呜咽,随即死死咬住牙。
指甲抠进了溪水中的碎石,折断了几根,但他感觉不到手指的痛。
所有的神经都在尖叫着汇聚到背后那一道狭长的撕裂伤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刀锋擦过自己温热的脊椎骨。
按住他的人似乎说了什么,水面上传来模糊的笑声。
他听不清。
耳朵里全是水流的嗡嗡声和因为窒息感引起的轰鸣。
就在他几乎要彻底被疼痛和窒息淹没时,按着他的力量忽然松了。
他猛地从水里抬起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呕出大股大股的溪水,气管和鼻腔像被火烧过一样疼。
他眼前一片模糊,水顺着头发往下淌,勉强睁开刺痛的眼睛。
然后他看见了。
就在不远处的地上,汘倒在那里。
不再是那个温柔的水神,只是一具被粗暴撕开的残破躯体。
黑色的长发浸在血污里,发尾的亮蓝色黯淡无光。
蓝色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再也不会含笑看着他了。
他身体被斩成了数块,散落在冰冷的石头上。
陈施钦看着,看着那一块块的……汘。
(对不起好阴间啊。)
他好像没明白那是什么。
脑子里那根绷紧的、承受了所有窒息的酸涩感和剥皮剧痛的弦。
在这一刻,悄无声息地……断了。
“啊……”
一声破碎的气音从喉咙里挤出来。
紧接着,一股完全无法承受的剧痛爆发开来。
不是来自后背,而是从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瞬间碾碎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他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像是濒死野兽最后的悲鸣。
陈施钦甚至没去看那些人。
他只是踉跄着,疯了一样扑向那堆尸块,徒劳地想把那些冰冷的碎块拼凑起来。
可怎么拼,都不是他的汘了。
他的手抖得厉害,按在沾满血污的碎片上,只剩下绝望。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