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大晨小春吧,算是番外。(虽然还没写正文,但是番外已经有了TvT)
寒雨夜,破旧的筒子楼里弥漫着霉味和争吵声。
十二岁的夜唤春蜷在客厅的角落,死死捂着右脸。
那里刚刚被滚烫的熨斗烙过,皮肉灼伤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耳边是母亲尖利的咒骂——“你这张脸,和你那该死的父亲一样!看着就让我恶心!”
他咬着下唇,不让一丝呜咽漏出来。恨意和绝望像藤蔓,在这个雨夜悄然扎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母亲不耐烦地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年轻男人,黑衣,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伞面上雨水如注滑落。
他眉眼深邃,气质冷冽,与这栋破楼格格不入。
“你是谁?”母亲警惕地问。
男人的目光越过她,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夜唤春身上。
那眼神复杂得惊人,有审视,有冰冷的评估,还有一丝……夜唤春看不懂的,近乎痛楚的熟悉。
“我姓晨,晨念冬。”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按辈分,这孩子该叫我一声叔叔。我来带他走。”
“凭什么?”母亲尖叫。
晨念冬什么也没说,只是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那厚度让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瞬间被贪婪取代。
他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到夜唤春面前,蹲下身。
雨水的气息混合着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扑面而来。
夜唤春抬起头,透过疼痛带来的水雾,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想离开这里吗?”晨念冬问。
夜唤春心脏狂跳。
他看着这个男人,像濒死的困兽看到唯一可能的生路,即使那生路看起来同样危险。
他用力点头,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晨念冬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完好的左脸,那动作看似温柔,却带着一种审视物品的冰冷。
然后,他的手下滑,不容抗拒地掰开了夜唤春捂着右脸的手。
那道新鲜而狰狞的烫伤暴露在灯光下。
晨念冬的眼神骤然缩紧,某种压抑的,黑暗的情绪几乎要破笼而出,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只剩下更深的冰冷。
“很好。”他低声说,像是对夜唤春,又像是自言自语,“记住今天的疼。”
他脱下外套,将瘦小的夜唤春整个裹住,打横抱起,转身走入雨幕,没有再看那个所谓的“家”一眼。
夜唤春偎在他冰冷的怀里,脸颊隔着衬衫能感受到男人胸膛下沉稳的心跳。
他抬起头,看着晨念冬线条冷硬的下颌,心中充满了逃离魔窟的恍惚和解脱,却也隐隐滋生出一股更深的不安。
这个男人救了他,可他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不像救赎,更像……锁定?
“叔叔……”他怯生生地开口,带着试探。
晨念冬低下头,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
他看着怀中未来会与他纠缠至死,此刻却脆弱如纸的宿敌,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却令人胆寒的弧度。
“嗯。”他应了一声,收紧了手臂,将未来的囚徒,更紧地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间。
车窗外雨势滂沱,将过去冲刷模糊,却也将一条早已注定的,通往黑暗未来的铁轨,冲洗得愈发清晰。
新的轮回,以“拯救”之名,就此开启。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游戏,从源头,便被彻底改写。
……
车窗外的城市在雨幕中飞速倒退,霓虹灯化作模糊的光斑。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空调的低鸣和雨水敲击车窗的声响。
晨念冬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的目光落在副驾驶座上那个蜷缩着的小小身影上。
十二岁的夜唤春裹着他的黑色外套,过于宽大的衣物让他看起来更加孱弱。
他睡着了,或许是疼痛和惊吓带来的疲惫,但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偶尔会因为车辆颠簸触碰到脸上的伤而发出细微的抽气声。
才十二岁啊。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晨念冬的脑海,带着一种尖锐的讽刺。
他穿越时空的壁垒,来到这个一切尚未发生的节点,带着刻骨的仇恨,誓要将那个残暴的罪犯扼杀在摇篮里。
他预想过无数种面对少年夜唤春的场景,冷酷的训诫,严厉的管教,甚至是……隐秘的报复。
可他唯独没想过,会看到一个如此脆弱,遍体鳞伤的孩子。
那个在未来会冷笑着虐杀他同事,将吕夏夏的生命无情剥夺,与他纠缠无数轮回不死不休的恶魔,此刻竟是这样一副模样。
瘦弱的肩膀,纤细的脖颈,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右脸上那片新鲜的烫伤,在昏暗的光线下愈发显得刺眼。
“警官,不要多管闲事。”
“啧,你运气不错。”
成年夜唤春那嚣张,冰冷,充满恶意的话语在耳边回响,与眼前这张稚嫩却已布满苦难的脸庞疯狂重叠。
晨念冬的胃里一阵翻搅。
他该感到快意吗?
看到这个刽子手年幼时所受的苦楚?
他该趁机做点什么吗?
在这个恶魔尚未成长起来之前……
他的手无意识地抬起,似乎想伸向那个脆弱的脖颈,或者……碰一碰那片烫伤?
他自己也分不清。
动作在半空中僵住。
他做不到。
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一种更深沉,更无力的愤怒。
他愤怒于这个世界的荒谬,愤怒于自己此刻的犹豫,更愤怒于……
他竟然对着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一个刚刚被他从家暴中带出来的孩子,产生了基于未来罪行的杀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夜唤春。
这个孩子,还没有犯下那些不可饶恕的罪孽。
可他也无法忘记,正是这个孩子,在未来会变成那个双手沾满他挚爱之人鲜血的畜生。
原谅?
晨念冬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却无法形成一个完整的弧度,最终只化作一片冰冷的苦涩。
他原谅不了。
无论夜唤春是十二岁,还是二十岁,那些已经发生过的惨剧,那些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痛楚,都无法磨灭。
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拯救,而是为了囚禁。
用一场提前开始的,漫长的监禁,来偿还未来的血债。
可是……
他看着睡梦中因疼痛而瑟缩了一下的夜唤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一种命运般的,令人窒息的预感和自我厌恶。
他带走了他,以“叔叔”的名义,将他从一种苦难中捞起,却又即将亲手将他投入另一个由他亲手打造的,名为“赎罪”的牢笼。
而这个牢笼,或许从这一刻起,就在催生着下一个恶魔。
晨念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重新聚焦于前方被雨水模糊的道路。
他笑不出来。
一点也笑不出来。
这场穿越时空的复仇,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场对他自己的凌迟。
他手握利刃,面对着尚未长出獠牙的幼兽,却发现刀刃首先刺痛的是自己的灵魂。
车继续向着未知的,被他强行改写的未来驶去。
车厢内,营救者与复仇者的身份在他心中激烈交战,最终沉淀为一片死寂的,看不到出口的黑暗。
……
房间里的灯光被晨念冬调得很暗,足以视物,却又不会刺眼。
他刚给夜唤春脸上的伤上了药,白色的纱布遮住了那片狰狞的烫伤,只露出小孩苍白的额头和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
夜唤春局促地坐在床沿,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这房间太干净,床太软,一切都与他过去的生活格格不入。
他偷偷抬眼看向站在床边的男人,那个自称是他“叔叔”的人。
晨念冬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得像一棵冷杉,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无形的压力。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很深,像结了冰的湖,看不出里面藏着什么。
夜唤春感到一阵寒意,比被母亲打骂时更甚,那是一种未知的,沉甸甸的恐惧。
“夜唤春。”
男人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让夜唤春猛地一颤,几乎是本能地应道:“晨叔叔。”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孩童的讷讷和不易察觉的畏惧。
晨念冬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听着这声陌生的称呼,胃里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恨意又开始翻涌。
他想像以前一样,在无数个轮回里,掐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因窒息而痛苦的表情。
用冰冷的话语刺穿他,看他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或者……干脆利落地给他一枪,终结这无尽的纠缠。
你该死。
畜生。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无数恶毒的诅咒和暴力的念头在脑海中奔腾。
可这没意义。
对着这个十二岁,刚刚脱离苦海,眼神里还带着惊惶的孩子,那些从血与火的未来带来的仇恨,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荒谬。
他现在做什么?打他?骂他?
还是……杀了他?
他下不了手。
至少此刻,对着这样的夜唤春,他下不了手。
那不是仁慈,而是某种更接近理智和……自我厌恶的东西。
他憎恨这样犹豫的自己。
所以,晨念冬顿了下,将所有翻腾的黑暗情绪强行压回心底最深处,只吐出三个干巴巴的字:
“早点睡吧。”
说完,他不再看夜唤春,近乎仓促地转身,关掉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然后带上了房门。
隔绝了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身影。
晨念冬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闭上眼。
走廊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
是否要对夜唤春做些什么,他还在想。
这个“什么”,不再是简单的惩罚或报复。
而是更复杂的,关于如何“处置”这个未来的祸患。
是严加管教,试图扭转他那既定的,黑暗的未来?
还是将他牢牢控制在手心,确保他永远没有机会成长为那个杀人魔?
抑或是……用一种更漫长,更煎熬的方式,让他为自己尚未犯下的罪行“赎罪”?
每一个选项都显得如此扭曲,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将他和夜唤春推向另一个未知的,可能同样痛苦的深渊。
他原本以为穿越时空手握了答案,此刻却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更加错综复杂的迷宫入口。
而迷宫的中央,是那个刚刚被他“拯救”,却注定要被他“囚禁”的十二岁孩子。
夜还很长。
对于晨念冬而言,这场针对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审判,才刚刚开始。
而他,既是法官,也即将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行刑者。
……
晨念冬履行着一个“好家长”的职责。
他送夜唤春去上了最好的学校,为他提供优渥的物质条件,在外人眼中,他们是关系融洽的叔侄。
夜唤春也确实展现了晨念冬早已知道的聪慧,他的成绩单永远漂亮,奖状和证书积了厚厚一叠。
但夜唤春内心深处始终萦绕着不安。
晨念冬对他很好,无可挑剔的好,可那种好带着一种距离感,一种程序化的冰冷。
他看不透这个沉默寡言的“叔叔”,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才能真正留住这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他害怕有一天会被抛弃,重新跌回那个绝望的深渊。
学习的成就?他从不觉得那些纸片能真正打动晨念冬。
在十六岁生日这天,一个扭曲的,孤注一掷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型。
他想要一种更牢固的,更无法被轻易切断的纽带。
他主动去了晨念冬独居的房子。
精心准备了晚餐,在酒里下了药。
药效发作得很快。
当晨念冬意识到身体失控,眼神锐利如刀地射向夜唤春时,看到的却是少年决绝而惶恐的表情。
“晨叔叔……”夜唤春的声音带着颤音,他靠近无法动弹的晨念冬,手指颤抖着解开对方的衣扣,也剥落自己的尊严,“别不要我,求求你了。”
他将自己作为祭品,献上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充满绝望的“奉献”。
晨念冬躺在床上,身体无法动弹,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生涩而笨拙的触碰,能看到他脸上交织着羞耻,恐惧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怒火在他胸中翻腾,几乎要将他灼烧,为了这愚蠢的行为,为了这扭曲的关系,也为了心底那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他想起未来那个冷酷残忍的夜唤春,再看看眼前这个用最极端方式祈求“不被抛弃”的少年,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席卷了他。
他想怒吼,想推开他,想让他清醒。
可他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感受着,这场由他亲手开启的,走向更加黑暗歧路的命运,如何被夜唤春以一种自毁的方式,牢牢锁死。
当一切结束,药效渐退,晨念冬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他猛地坐起身,看着蜷缩在床边,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的夜唤春。
房间里弥漫着**和绝望的气息。
晨念冬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愤怒,冰冷,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没有像夜唤春恐惧的那样暴怒或将他扔出去,只是用沙哑至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
“夜唤春,这就是你想要的……绑住我的方式?”
夜唤春抬起头,泪痕未干,眼神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确认:“只要您不赶我走……”
晨念冬沉默了。他看着这个他本该恨之入骨,却阴差阳错成为他责任,甚至此刻以这种畸形方式与他产生□□联系的少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彻底滑向了连轮回中都未曾预想过的,更加黑暗的深渊。
而夜唤春,用他最不该使用的方式,成功地……将他绑得更紧了。
……
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之前那场荒诞“献祭”留下的痕迹,以及无声的对峙。
晨念冬的话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夜唤春。
“夜唤春,你很廉价你知道么?”
他试图用最伤人的话语划清界限,击碎少年眼中那令他心烦意乱的执拗。
他是警察,他的道德底线和职业操守让他对之前发生的事感到极度不适与愤怒。
他更无法理解前世那个冷酷的杀人犯,今生怎么会做出如此……卑微又极具颠覆性的举动。
预想中的难堪或退缩,并没有出现在夜唤春脸上。
他抬起头,脸上甚至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眼神却异常清醒,清醒得近乎残忍。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知道。”
他承认得干脆利落,仿佛晨念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 他继续说着,目光牢牢锁住晨念冬,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透彻,“我就会变得比现在廉价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在他扭曲的认知里,用身体换取一个稳固的“依靠”,远比因为无依无靠而再次被抛弃,重新变得一文不值要好得多。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在绝望中抓住浮木的唯一方式。
廉价?
他早就习惯了。
只要能留在晨念冬身边,再廉价他也认。
晨念冬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用最卑微的姿态,说着最清醒又最偏执的话。
那股无名的火气仿佛被堵在了胸口,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斥责和冷语,在少年这种近乎自毁的逻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不想再继续这场注定没有结果的对话,只能用命令来终结:
“现在,去睡觉。”
他以为这会是结束。
然而,夜唤春却向前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仰着头,眼神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持和微弱的乞求:
“我和你一起睡。”
这不是**的邀请,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对刚刚建立的,畸形联系的巩固。
他需要靠得更近,需要切实地感受到这份用“廉价”换来的“绑定”是真实存在的。
晨念冬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看着抓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纤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
他看着夜唤春的眼睛,那里面混杂着恐惧、依赖,执拗,还有一丝他无法定义的脆弱。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在看到少年微微颤抖的肩膀时,哽住了。
他知道,如果此刻推开,夜唤春可能会彻底崩溃,或者走向另一个极端。
这场由他穿越而引发的因果,正以一种他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式,朝着最黑暗的方向疾驰。
最终,晨念冬什么也没说。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再次推开。
他只是僵硬地转过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而夜唤春,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同一个沉默的,固执的影子。
这一夜,注定无人安眠。
成年人的道德底线与少年扭曲的生存法则,在这张床上短兵相接,无声地厮杀。
晨念冬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感觉自己正被一张名为“夜唤春”的网越缠越紧。
而夜唤春,蜷缩在床的另一侧,感受着身旁传来的体温,心中那份恐慌似乎终于被暂时压下。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短暂的安心。
……
盛夏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洒在餐桌上。
夜唤春的高考成绩单就放在那里,省状元,分数高得惊人,足以让任何家长骄傲。
晨念冬看着那份成绩单,心情复杂难言。
他本该这么优秀。
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而不是成为那个震惊全国,手上沾满数百条人命的连环杀人犯,制造恐慌与绝望。
自己这些年的“管教”和提供的教育资源,似乎确实将他引向了另一条路。
然而,这条看似光明的路,却被他们之间那畸形的关系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夜唤春高中这几年,一直固执地维持着那种用身体“绑定”的联系。
晨念冬抗拒过,冷语相向过,甚至试图用空间距离来淡化,但夜唤春就像藤蔓,总能找到方式缠绕上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
今天是夜唤春的十八岁生日,他的成人礼。
晨念冬准备了礼物,是一张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书模拟件,以及一份足够支撑他完成学业的信托基金文件。
他想,是时候给这段扭曲的关系做一个了断了。
夜唤春已经有了翱翔的资本,不必再困在他身边。
然而,没等他开口,夜唤春先说话了。
他脸上没有什么喜悦,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挑衅的平静。
“晨叔叔。”他轻声说,目光直视着晨念冬,“我怀孕了。三个月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晨念冬拿着文件的手顿在半空,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夜唤春依旧平坦的小腹,眼神锐利如鹰。
“夜唤春,几个月了。”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三个月,” 夜唤春回答,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在我的意料之中,晨叔叔。”
他看着晨念冬紧绷的下颌线,看着他眼中翻涌的震惊,怒意以及更深沉的东西,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点疯狂:
“你很意外吗,晨叔叔,怎么不高兴啊?笑一笑啊。”
晨念冬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感到一阵眩晕,一种被命运再次狠狠嘲弄的无力感。
“夜唤春,”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我是个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的老男人。”
他试图用年龄,用世俗的眼光敲醒他。
夜唤春却嗤笑一声,一步步走近他,仰起头,眼神锐利得像能穿透人心:“晨叔叔又骗我哦,这么多年了你可是一点都没变过啊。”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笑得狡黠:“你……不算是人类吧?”
“不管你是什么存在,是神是鬼,还是别的什么……我都跟定你了。”
他早就察觉了异常。
晨念冬多年不变的容貌,他身上那种超越常人的冷静与力量。
还有他偶尔看向自己时,那深不见底,仿佛承载了无尽时光的眼神。
晨念冬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你现在很优秀,没必要耗在我身上。”
他拿起桌上的录取通知书和基金文件:“你有大好的前程,离开这里,去过你本该拥有的人生。”
“本该拥有的人生?”夜唤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接过那份文件,看也没看,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然后,他抓住晨念冬的手,强行按在自己的小腹上。
那里依旧平坦,但仿佛能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温度和生命的悸动。
“这就是我的人生,晨念冬。” 他不再叫“叔叔”,语气斩钉截铁,“从你把我带离那个地狱开始,我的人生就和你绑在一起了。用身体,用感情,现在……用它。”
他按着晨念冬的手,力道不容拒绝。
“你甩不掉我的。永远别想。”
阳光依旧明媚,窗外是喧嚣的尘世和无限可能的未来。
而屋内,两人之间的空气却冰冷而滞重,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纽带,以一种最原始、最无法割断的方式形成了。
晨念冬看着夜唤春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偏执光芒,知道有些事情,从他穿越那一刻起,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
这个他试图改变其命运的人,正用另一种更为极端的方式,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