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避难所的一处崩塌了一半的混凝土管道内,望和过再次对峙。
空气冰冷粘稠,与避难所里虚假的温馨形成残酷对比。
望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模仿来的温和,而是结着一层冰冷的寒霜。
他盯着过,眼神锐利如刀,压低了声音,但每个字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做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质问,“怎么能留下这种破绽?让哥叫你‘阿过’?被哥发现了怎么办?!”
一旦哥开始区分“阿望”和“阿过”,他们精心维持的骗局就将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痕。
哥那么聪明,只要抓住一丝线索,就可能推导出令人绝望的真相。
过靠在粗糙的管壁上,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无所谓的,甚至有些享受的慵懒。
他回味着哥在迷蒙中呼唤“阿过”时的语调,那种被专属称呼的满足感让他忽略了望的愤怒。
听到质问,他抬起眼,眼底掠过一丝混浊的暗芒,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
“哥现在,”他扯了扯嘴角,“脑子不太清楚。”
孕期的荷尔蒙,持续的依赖,被刻意营造的安全感……这些都让时行进的判断力变得迟钝,情感变得脆弱。
过在利用这种状态,满足自己那点想要被“特殊对待”的私心。
“他迟早会发现。”望的声音更冷,他强调着那个必然的,危险的未来。
哥不可能永远糊涂下去。
过脸上的慵懒瞬间消失了。
他直起身,向前一步,几乎与望脸贴着脸。
那双与望一般无二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截然不同的,令人胆寒的疯狂和决绝。
他盯着望,一字一顿,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恶魔的低语。
“那就……”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扭曲的弧度,“不要让他清醒过来。”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寂静的管道里。
望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要让他清醒过来。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要继续,甚至加深对哥的精神控制。
利用他的孕期,利用他的依赖,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让他永远沉浸在这场虚假的温柔梦里,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变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离不开墨望过的依附品。
这是一个彻底踏入黑暗的决定。
望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自己,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一直以来试图维持的,那层“为了哥好”的遮羞布,被过这句话彻底撕碎。
他们不是在保护哥。
他们是在合谋,将一个曾经强大独立的灵魂,拖入永无止境的沉沦。
望沉默了。
他没有立刻反驳。
管道内只剩下两人沉重交织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望缓缓抬起眼,看向管道外那片灰蒙蒙的,绝望的天空。
他的眼神里,最后一点挣扎的光芒熄灭了,只剩下与过如出一辙的,冰冷的沉寂。
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沉默,本身就已经是最清晰的答案。
这场由疯狂和占有欲驱动的戏码,终于要走向最极端,最无可挽回的终局。
而他们共同的目标,那个曾经名为时行进的男人,将在这场两个怪物的合谋中,彻底失去逃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