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轩就是段景轩,他本来就人高马大,弄起安澜来更是轻车熟路。
上下其手、左右开弓,还没等安澜反应过来,男人手掌已经钻进浴衣,被他压制,挣脱不得,
安澜被他揉得一个激灵,被撑大的衣口哆嗦几下,顺着肩线滑到腰际。
“别。”
被砸得没有力气,安澜只能从喉底挤出短促的音节。
可惜他现在眼镜都歪道一边,彻底露出了那张白皙精致而泛上潮红的脸,一双杏眼本圆润天真,可多年的浸润下,眼角眉梢都沾上风情,诱得段景轩粗气直冒。
安澜将手按在了段景轩手上,拦住他解开腰带的步伐,嗓子本就哑,还破了音,不张牙舞爪,反而恳求起来,“我都说了我今天不想做。”
比谁都委屈。
段景轩哂笑一声,停下了动作,就这样居高临下看着安澜,问他:“又怎么不愿意。”
他时常像只发情的野狗,除了做便是做,可偶尔他也愿意当一回衣冠禽兽,给安澜选择的机会。
譬如现在,他洋洋自满,自问安澜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拒绝他。
一没喝酒,二没沾烟,三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简直虔诚以待,哪儿有半点折辱这副身体的意思。
段景轩就这样逆光看向安澜,用眼神劝他说服他放弃,却没想到安澜会冒出来一句——
“我不想你碰过别人再来碰我。”
他下意识回复“我哪儿碰过别人——”,神情又一瞬停摆,安澜得逞,掐着他呆滞的空隙卷起被子将自己全部裹住,身体一倒,两眼一闭,发誓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
段景轩哑然失笑,还想追问,强硬掰过安澜的脸叫他跟自己对视,要他好好解释他话里的意思,一翻过来又是他紧闭的眼睫,连呼吸都陷入均匀,睡得比谁都香甜。
段景轩看他眼下乌青又有些心疼,小情人用便用了算不了什么,可哪有他这样气性大又软硬不吃的。
段景轩恨得牙痒痒,去了趟洗手间后才关了卧室的灯,卷着睡衣上了床。
临到睡前意识模糊之际,才泛上点隐隐约约的欢喜。
长臂一揽,将那个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寐的人圈进了怀里。
知道吃醋,这才有点儿金丝雀小情人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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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只是段景轩自鸣得意。一晚上没被他闹,安澜睡了个松快觉,他心情算不上愉悦,可忽略昨晚的违心话以及半强制留宿也还绰绰有余。
床的另一侧只剩下一团皱巴巴的床单,不知道段景轩去了哪里。安澜轻车熟路钻进衣帽间,在一众大牌奢侈品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准备的备用衣服。
并非是他要留一手,只是段景轩这人容易喜怒无常,多得是折腾到天亮,连让他回去休息的片刻的机会都没有。
或是段景轩提前打过招呼,桌上的早餐仍升腾着热气,安澜提不起半点兴致去追问那人去了哪里。反正他总会回来。
他快要吃完,段景轩才慢悠悠地踏下最后一级台阶。刚洗过澡,头发还沾着潮气,只穿着一件白T家居服,似乎心情不错,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段景轩上下打量了安澜几眼,自己端着盘子去微波炉里加热早餐,问道:“还要吃吗?”
“不用。”安澜自己清理了盘子,放到了水池边,拿起手机处理工作,由此避免大部分不必要的交流。
这儿没有现成的交通工具,就连网约车都少得可怜,安澜早已领教过威力,只能站在门口等着段景轩收拾好自己,再跟他一起坐上车。
不得不说,段景轩在对安澜使阴招这套上实在是游刃有余,坐在车后座的男人看起来衣冠楚楚,手机上还刷着晨报,另一只手却极不老实,非要时不时捏捏他的手指头、挠挠他的掌心。
安澜缩手,他便拽,安澜不动弹,他就又捏又掐,幼稚犯贱,让安澜扇他手背一下才安静。
根本不疼,可他小气,出声质问,“你敢打我?”
沉默的车厢被他这样突兀的一声搅乱,在等红灯的司机既不敢回头,又好奇发生了什么,流了一脑门冷汗。
安澜简直想一脚踩上段景轩的皮鞋,又怕他说出什么坏话叫人听见。当着外人面不好发作,又不得不凑近了段景轩的耳朵,低声说道:“刚刚收到了一封匿名投诉信,指控金教授学术不端,我查验了部分数据,基本符合他邮件中说明的情况……邮件内容我已经拷贝,您看——”
安澜说完便闪开,有些忐忑地看着段景轩。
段景轩的表情说不上惊讶,却也不到游刃有余的地步,停了几秒才冷笑一下,伸手示意安澜把手机给他。
段景轩上台以来锐意创新,段氏近些年的主要精力都投入在了创新药的研发上,不惜花重金引入了国外处于临床但资金链断裂的控制阿尔兹海默症病症扩大的药物项目。段景轩志不仅仅在此,又积极寻找国内最好的实验室共同研发,想要改良出适合国内病人的抗病药物。推动三方合作的目的也是尽快争取新药上市。
招标流程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和段氏合作的临城大学的金教授团队却整出了这样的幺蛾子,不怪刚刚还嘻嘻哈哈的段景轩突然皱紧了眉头,这可是关乎整个项目生死存亡的事情。
“让彭乐、文落英到办公室等我,这件事不要扩大。”段景轩一边说一边将手机递给安澜,“你跑一趟研发中心,直接问冯主任目前数据共享的进度。”
“可是实验数据复现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
“复现这件事不用着急,让他们做着就行,重要的是别把技术漏出去。”
汽车一路狂飞,彭乐和文落英已经等在了办公室门外,段景轩板着一张脸不说话,其余两人自是战战兢兢,没有人想过在这个关键节点上会出现这样的错误,当初审核的人是怎么做的,启杨资本那儿知道这件事了吗?这不是段总的老岳家吗,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去查验真伪,把所有能用的消息都给我收集起来,整理成册后交给我。”
安澜跟在段景轩身后,接收他给的所有指令。他站在原地还等着他继续吩咐,只听到他淡淡地一声,“你可以出去了。”
安澜微微一呆,正好和项目负责人彭乐目光对视,他们似乎也对段景轩“赶”安澜走的架势有些惊讶。
毕竟安澜从一开始就是他亲自点名要上来的,关于公司事务他知道的只多不少。
三人都愣在原地没作声,段景轩才从办公桌后微微撩起眼皮,“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
安澜收拾好文件朝门口走去,段景轩淡而平稳的声音却极有穿透力,他站位高想得多,没几句话就给这俩人分配好了任务。
关上门后,他们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也不清楚。
说不难受也不可能,安澜自然是带着抱负走进公司大门的,可现在除了给段景轩整理整理工作、安排安排行程以外,其余的最大的成就居然是成为了老板的情人。
安澜没什么表情,继续收拾东西约好车准备去研发中心,一出门正好和文落英碰上,他忙得恨不得长出十双脚,见到安澜后还是不着调地捏住了他的肩,满是羡慕地说:“安秘书我太羡慕你了,刚刚他发了好大的火,我差点见太奶。”
他丢下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就自己把自己发射走了,留下安澜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一是他觉得段景轩生气的样子也还好,二是,他实在是有些疑惑。
这事确实很大,可目前还没有板上钉钉的证据证明金致安的确有学术不端的行为,他甚至都还没有继续验证,段景轩就已经把命令铺了下去,做了十足要换合作方的架势。
安澜低头看着手里拿到的报告封面,唇色被抿成青白。
这不像是解决问题,倒像是借题发挥。
可他实在不懂,这样做对段景轩本人有什么好处。
安澜回总裁办的时候段景轩还在埋头看文件,神情专注,见他来也不曾抬头,更没有了那种戏谑样,看起来正常很多。
说到底,在和他成为这种关系之前,安澜也的确很崇拜段景轩,这很正常不是么?毕竟谁都仰慕强者。
他摸不准段景轩的想法,只是按照他所说的,争分夺秒、想尽办法去确认举报的真实性。
几天之后,安澜把自己整理好的所有证据打印装订好后送到了段景轩的办公桌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份他自己写的面向政府的变更合作伙伴申请书的初稿文件。
安澜照例为段景轩整理桌面,匆匆扫一眼便大概知道这件事似乎快要解决。现在只差解约、签约以及向上申报的工作。
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文件留下,段景轩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
他气定神闲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安澜刚放下的文件夹粗糙翻了翻,调笑道:“这么认真?”
段景轩一张烂嘴实在吐不出象牙,满肚子坏水都要倒在他身上,安澜不晓得自己是被夸了还是被骂了,恨他恨得不得了,根本不去回应他目光,偏开脑袋平铺直叙:“我还不想你陷入什么财务困难里。” 耽误了给我转钱。
段景轩被呛,手痒痒,就要去欺负安澜泄愤,只是安澜跑得更快,退后半步又弯腰小跑躲开,叫段景轩扑空,一眨眼又溜到了门边,比小猫儿还敏锐。
“段总还有什么事吗?”
你瞧瞧,很少有人这样嚣张,仗着宠爱挑衅到金主头上来。
段景轩看他眉尾轻扬,小小的胜利轻易叫他脸颊都发红,要是有尾巴,早就翘到高高。
“倒也没什么大事,麻烦你去帮我约一下岑鹏祥,越早越好。”
段景轩又笑皱他细长明亮的眼睛,笑到安澜莫名其妙陷入心烦,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才开门离去。
这家伙怎么连眼神都这么变态。
安澜在心中暗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