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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准确来说日头西晒,莫怀章才从睡梦中苏醒,动动疲乏的身子,感觉怀里空空如也。
他抬起手挡住从窗棂照射进来的阳光,睡眼惺忪的坐起身来。
屋内空无一人,连床上也没有枕边人的痕迹。
若不是周身**,遍布的吻痕、牙印和爪印,在无声地昭示昨晚的激烈战况,他甚至恍惚地以为昨晚是南柯一梦。
‘去哪儿了?他还能比我先起来?’
带着这样的浅笑,穿了衣裳打开门,熟门熟路的往水榭方向走去。
婀娜妩媚的藜夫人正优雅地坐在那里喝下午茶,见到他来了,抬起手招呼他。
“藜夫人。”
他走过来,恭敬的作揖,那句‘娘’实在叫不出口,最后还是称呼‘藜夫人’。
不好意思道:“昨晚唐突,实在是在白城没有地方可去,请夫人见谅。”
藜夫人虽然想要听到那句阔别二十几年的‘娘’,但也知道不可勉强。
她将茶水递到他手边,笑说:“无妨,我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
将他左右看看,点头道:“不错嘛。有些日子不见,修为大涨!怪不得昨晚电闪雷鸣不断,原来是你小子的渡劫云。”
莫怀章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些许缓解了口干舌燥。他感受着体内的灵脉,看着自己手心轻易就能凝聚的灵力。
‘我竟然突破炼虚了!’
他不可思议的的想:‘一次两次也许是巧合,可是三次,怎么都不可能……’
他问:“夫人,离蔚呢?”
“早没影了,在你房门口留了这么一封信。”
她将一张简单对折的纸推到莫怀章跟前,看莫怀章面色沉重,开口说:“傻小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他生气了?”
对上莫怀章的表情,连忙解释:“不是我要偷看,这纸就这么夹在门缝,连对折都没有,拿下来就看到了。”
莫怀章放下纸,上面就只有四个潇洒狂草的字体:分道扬镳。
就算没有落款,他也能轻易看出是薛洺疏写的。
他眉头紧锁,脚不自觉的就想立马离开,将那人找回来。
眼中神色复杂,好一会儿,才问:“晚辈请教夫人。”
藜夫人颔首,示意他说。
“近来晚辈每次与离蔚在一起……”
他说的委婉,连藜夫人带着莫名笑意,心中更是羞涩,半垂了眼眸:“每次事后,修为基本都会有所长进。在汤泉池直接破丹成婴,上次又积婴化元、突破化神。”
他神色沉重地抬起头,看着藜夫人:“从突破化神,到昨晚突破炼虚,前后也不过十来日光景。”
“晚辈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缘故,请夫人赐教。”
藜夫人越听越觉得事情不简单,听到最后,已经一改平日闲散的模样,竖起两根指头,拈着口诀放在他的眉心。
好一会儿,放开他,说:“并未见修炼魔功,炼化别人增加修为的痕迹。”
乍一听魔功,把莫怀章惊了一跳,毫不犹豫,斩钉截铁道:“修道更是修心。晚辈跟随上清派行止居士修道,循序渐进,从无急功近利、投机取巧之念!”
藜夫人见他急了,安抚道:“我也只是这么一说,傻小子,急什么?”
又说:“只是历来只知道炼化炉鼎是修炼的捷径,能吸取别人的修为,化为己用。”
摊手说:“并未听过其他方法能快速增加修为的。”
一言惊醒梦中人。
莫怀章站起身来,恭敬作揖:“多谢夫人提点。”
藜夫人单手托腮看着他,等待下文。
“晚辈知道离蔚为何留书出走了。”
莫怀章将自己奉命寻找炉鼎,接近薛洺疏,相处中不自觉动了心,又见魔族血祭的残忍,决心放弃炉鼎;没想到皇室依旧认定薛洺疏为炉鼎,自己想要保护他不受皇室祸害的事简单说了。
藜夫人总结说:“也就是说小鬼头以为你将他当做炉鼎,增加修为,所以趁你睡着跑了?”
她提问:“他怎么会知道你修为是否增长?”
莫怀章说:“上次他在事后轻易地知道我突破化神,这次不会不知道。他看起来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细腻,大约已经察觉到了。”
他眼中暗沉了几分:“况且淳于烬告诉他,我接近他是为了将他做为炉鼎。而他打心底里是厌恶炉鼎这种手段的。”
“他现在肯定恨死我了。”
他懊恼地按着额头,后悔莫及,不住叩问自己:为什么不在他恢复记忆时就跟他解释?
自己虽然最开始是奉命前来,可现在他一点都不想他被当作炉鼎。
他跟淳于烬一样,想要毁了博山炉,让他安安全全、平平淡淡的在华不注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好了。”
藜夫人站在他身后,轻轻拍拍他的后背,安慰说:“小鬼头鬼精灵,指不定是有别的事。再说了,你们俩一个有情一个有意,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
“有道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莫怀章感受到了人生第一遭来自母亲的安慰,只是这母爱有些生猛,野性的呼唤让他猝不及防。
安慰完,丰盛的菜肴在桌上摆放着,藜夫人一边盛汤一边说:“吃吧,昨晚累了一晚上吧。赶紧补补,这个鹿鞭汤补肾,多吃点!”
莫怀章看着碗里的汤,笑容僵硬在嘴角,尴尬的一动不动。
“傻小子,愣着干什么?吃饱了赶紧去把你家小鬼头找回来,老娘还有些账要跟他算呢!”
说着坐回原处,摇着扇子,气不打一出来。
莫怀章才喝了一口汤,听着藜夫人带着怨气的话,忙放下碗,用一旁的手巾擦擦嘴角,才问:“离蔚如何惹夫人生气了?”
藜夫人挑挑眉,挥挥团扇,桌上出现好厚一叠纸张,往前推了推,说:“你这傻小子,被小鬼头吃的死死的,老娘腰缠万贯也禁不住你们俩败家子儿!”
莫怀章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的看,越看脸越黑。
原来这些全部都是薛洺疏包妓院,逛酒楼,吃大餐,横扫宫市,以及贿赂鬼桀士兵的花费。
全部都用自己的名义,打了欠条,挂剑裳的账目。
心道:怪不得他一路走来大手大脚,每次问他魔石哪儿来的,他都转移话题,原来……真是可爱呢!
藜夫人见他竟然想着薛洺疏偷笑,气的一团扇敲在他脑门:“你还笑?老娘挣钱容易吗?”
莫怀章连忙收敛笑容,将欠条拱手还给藜夫人,现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作揖:“离蔚淘气,请藜夫人见谅。这些账目晚辈一力承担。”
藜夫人挥挥团扇,嘲讽:“你来承担?你是他的谁?你们既不是玄门道侣,也不曾行魔族婚礼。你是他什么人,能帮他承担?”
莫怀章一时哑然,心道:自己确实是有名无分……
“真是个傻小子。”
藜夫人笑着摇摇头,示意他继续坐着吃饭,说:“算了,我还跟他个小鬼头计较!”
又漫不经心道:“傻小子加把劲,老娘闲着没事干,想带孙子了。”
此话一出,出人意表,把莫怀章呛的连连咳嗽,惊悚的拿着手巾捂着嘴叫,看着藜夫人。
“看着老娘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们俩是你在下面,老娘当不了奶奶要当外婆?”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噎的莫怀章一句话说不出来。
藜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自我攻略:“算了,上面下面都成,你生就你生,大不了赔本买卖呗!”
莫怀章心道:你们魔族能不能有点羞耻心?这份不要脸的行径,看起来,离蔚才更像是您的亲儿子吧。
他默默扒拉饭,不敢再随意说话,免得藜夫人又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出来。
酒足饭饱,藜夫人问:“知道去哪儿找他吗?”
莫怀章胸有成竹的点头:“今晚满月血祭,他一定会去祭台。”
……………
薛洺疏昨晚爽歪歪,事后果断趁莫怀章睡着,悄悄化作原型,留下书信,一溜烟儿跑的没影了。
破晓时分,一白一粉两道剪影从剑裳后院跳出,无人察觉。
小小的白虎软软糯糯的,才经历了一场缱绻的情事,短腿还有些打颤,踩棉花似的跑起来。
一边跑一边在暗骂:“混账莫怀章,还说你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哪儿来这么多的手段?竟然用这种方式延长**的快感,差点把小爷爽晕过去。”
他恶狠狠的说:“你看吧,都说动心会影响大事!这次又差点被影响了。”
草灯莫名其妙背锅,回呛道:“自己好色怪别人,吃撑了怪厨子手艺好,是吧?”
“闭嘴!”
草灯跟在他身后,问:“好好的床不睡,这要去哪儿?”
薛洺疏头也不回的继续跑,说:“他接近我是当我为炉鼎,我也确实能帮他突破,你瞅瞅今晚电闪雷鸣的,是他突破炼虚的渡劫云。”
“换做是你,你会放弃这么好的炉鼎吗?”
草灯闭口不言,心道:他看起来不是这样的人。
薛洺疏爬上高高的树梢,看着被雍容华贵的炽凤羽完全笼罩的剑裳,屋顶凝结了厚厚的渡劫云。
说:“每次丹阳鼎被启动,源□□被唤醒,他与我交合之后修为都会大幅提升。或许这是他在试验我作为炉鼎的上限。”
心道: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何我的妖力也会在每次欢好之后提升,但总归他是确实将我作为炉鼎。
这份动心夹杂着异物,容不得我不管不顾的深陷其中。
“他是皇室子,带回丹阳鼎和炼化炉鼎的方法,是他的使命,无可厚非。而我,要毁了博山炉!”
他已经十分确认百妖在骗他。
丹阳鼎不仅不能去除源□□,还会唤醒冬眠的源□□,靠的越近,效果越好,源□□活力越强。
若是自己真的得到丹阳鼎,以自己的灵力催动它,让它以自己的灵力为媒介,只怕会在一念之间引导源□□咬断灵脉。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别说是我,就连我身后的三百万妖族,恐怕都难以幸免,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转身跳进密林:“道不同,不相为谋,去找阿烬!”
跑到林子里,找了个干净的洞穴,躺在虎妈妈温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草灯无语:“不是要去找阿烬吗?”
“慌个屁。阿烬也得睡觉。嗯……而且这是妈妈的味道,好温暖……”
他蹭了蹭,和虎宝宝们一起争夺虎妈妈的怀抱。
草灯无语,也往里面挤了挤:“尊老爱幼!给老人家留个位置。”
“老不羞,吃人家大姑娘豆腐,羞不羞?”
草灯不理他,用自己的背刺戳着他,也寻了个温暖的位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