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影与廉价幻梦
取得了老主教的绝对信任后,铁子扮演的“乖顺宠儿”愈发纯熟。他懂得在恰到好处时流露依赖,又能在老主教那令人作呕的亲昵中,巧妙地用幻梦剂将其引入自导自演的春梦,自己则冷眼旁观,记录下一切丑态。
这天,他依偎在老主教身边,眼眶微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扮演着极度的不安:“爷爷…您以后…会不会遇到别的更可心的少年,就不要我了?我…我是不是终究只是您的一个玩物?”
老主教正沉浸在“独占”这鲜美少年的满足感中,闻言立刻表起忠心,枯瘦的手拍着铁子的手背:“傻孩子,怎么会!爷爷是把你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爷爷的一切,将来都是你的!”
为了证明这份“真心”,也为了用更深的秘密彻底拴住这个“懂事”的少年,老主教决定向他展示真正的“核心”。
他带着铁子来到教堂中央那尊悲悯的神像前。在铁子惊讶的目光中,老主教伸手,小心翼翼地转动了神像右手拇指上那枚幽蓝的、被视为圣物的宝石戒指。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动。
神像底座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幽深阶梯。一股混合着霉味、汗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到发腥的气息,从地下扑面而来。
铁子心中剧震——他们搜查过教堂多次,从未发现这里竟有如此隐秘的所在!
他跟着老主教,一步步走下阶梯。下方的景象,让他这个从底层摸爬滚打出来、自认见过世间百态的人,也瞬间头皮发麻,脊背窜起一股寒意。
地下空间不算特别宽阔,但被分割成数个房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频的、几乎不易察觉却让人心烦意乱的嗡鸣,混杂着此起彼伏的、诡异的声响——有疯狂的哈哈大笑,有痛苦的呻吟,有满足的喟叹,还有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喃喃自语。
第一个房间里,几个面黄肌瘦、铁子认出的赌徒老光棍,正疯狂地将一堆看似金光闪闪的钱币珠宝往自己破烂的衣服里塞,边塞边发出癫狂的笑声:“发了!哈哈哈!发了!都是我的!全是我的!”他们的眼神狂热而空洞,仿佛真的拥抱了无尽的财富。
铁子强压下心惊,脸上瞬间切换成惊讶与贪婪交织的表情,扯了扯老主教的袖子:“爷爷…那些…那些金银珠宝都是真的吗?铁子也想要!”
老主教得意地笑了笑,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诡秘:“傻孩子,那可要不得。那上面啊…附了些‘小玩意儿’。”他吐出“小玩意儿”三个字时,语气轻飘,却让铁子心中一凛。
第二个房间的景象更令人作呕。几个眼神彻底空洞、明显是兽族或嵌合体的女性蜷缩在角落,旁边是几个神情餍足却同样茫然的男人,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显然刚刚发生过不堪的事情。铁子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吐出来。他强行忍住,表现出害怕和不解,声音发颤:“爷爷…那…那是什么?好可怕…”
老主教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淫邪的光,嘿嘿笑道:“别怕,好孩子。进了那房间啊,你就能看见你最喜欢的人的模样,最美最勾人的天仙…你想对她做什么都行…”
铁子只觉得一股恶寒从脚底直冲头顶。
第三个房间,一张破桌上摆着早已发霉**的食物,甚至能看到蟑螂在上面爬行。两个男人却趴在桌上,拼命地往嘴里塞着那些东西,脸上洋溢着极致的幸福和满足,喃喃着:“好吃…太美味了…” 铁子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才压住了喉头的酸水。
最后一个房间里,一个男人头戴一顶歪斜的破王冠,身披肮脏的破地毯,手持一根竹竿当做权杖,对着周围空无一物——只有几个木桩——的房间高声宣布:“我是国王!我是教皇!你们都要臣服于我!哈哈哈!”他仿佛真的听到了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得意洋洋。
疯了。全都疯了。
铁子心中冰冷,这些被诱惑来的可怜虫,用灵魂和尊严,换取的竟是如此廉价而卑劣的幻觉!他下意识地往老主教身后缩了缩,仿佛被吓坏了,实则借此机会飞快地扫视整个空间,将布局、人数、状态尽收眼底。
“爷爷…您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他小声问,带着依赖和怯懦。
老主教满意地看着他的“小鸟”被自己的“强大”和“信任”所震慑,笑道:“当然是因为把你当继承人啊!这都是我们的秘密了!”他话锋一转,带着暧昧,“今晚…就留在这里陪爷爷,好不好?”
铁子垂下头,唇角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再抬起脸时,却依旧是那副柔顺模样。他乖巧地点头,跟着老主教往回走。
在经过第一个堆满“金银”的房间时,他的脚步似乎被门槛绊了一下,身体微微一晃,手极快地在门边角落一掠而过。
当天深夜,那枚从幻觉房间里带出来的、微不足道的“小金戒指”,已经通过绝密渠道,静静地躺在了渡鸦基地实验室的分析台上。
李贺用精密仪器小心翼翼地拆解它。很快,结果出来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黄金,只是最廉价的镀铜金属。而在其内部,镶嵌着一个微小的发声器和特殊的电感单元。
“它能释放一种特定频率的电磁波,混合极低频的声波刺激,”李贺脸色难看地解释,“作用于大脑皮层,会强烈暗示佩戴者‘拥有财富’的幻觉,并会诱导出强烈的攻击性和占有欲…甚至会扭曲视觉,将旁人异化成自己最憎恨的对象,或者…将自己幻想成执行‘神罚’的英雄。”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这种将人类意志肆意玩弄、践踏于脚下的手段,令所有人心底发寒。
一直沉默旁观的遇安(星澜)走上前,拿起那枚廉价的戒指,放在指尖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那双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情绪——有洞悉,有厌恶,还有一丝…冰冷的自嘲。
原来如此。
塞拉斯当年让他研发的“医疗用”纳米机器人技术和神经干扰技术,最终的用途,竟是如此这般。
恶心又卑劣。
却偏偏,出自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