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领域、引爆与无声的泪**
硝烟弥漫的祥云研究院深处,伊万扛着几乎昏迷的星澜在崩塌的通道中疾驰。星澜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因剧痛而微微抽搐。他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模糊,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沫,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一字一顿地挤出:
“寂…寂静…领域…开启…了…吗?”
伊万脚步不停,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和难以置信:“开了!你怎么知道李贺那疯子会想炸掉整个研究院?!他要是真得手了,在里面的人,包括我们,都得陪葬!” 通道上方不断有碎石落下,印证着他的话。
星澜苍白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牵扯着内腑的剧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种人……”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鲜血染红了伊万的肩甲。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力气抓住伊万的衣襟:“去…3号…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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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主战场区域。
林颂禾紧紧扶着遇安。少年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他的整个右臂血肉模糊,覆盖着一层诡异的、仿佛在缓慢蠕动的暗紫色腐蚀物,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伤痕深可见骨,边缘还在不断被侵蚀!
“遇安!撑住!” 林颂禾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她抬头厉声嘶喊:“**医疗兵!医疗兵!快过来!**”
“老大!” 夜莺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伴随着激烈的交火声,“李贺在核心实验室!他在疯狂按自毁按钮!但系统好像被锁死了!”
“带走他!” 林颂禾毫不犹豫地下令,“控制住!要活的!” 她看到遇安手臂的伤势,心猛地揪紧,语气森寒如冰,“**立刻!**”
核心实验室内,李贺状若疯魔,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控制台上那个猩红色的自毁按钮。他一次次用尽全力砸下去,指关节皮开肉绽,鲜血染红了按钮,但那象征毁灭的警示灯却如同死物般毫无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不起作用?!!” 他发出绝望的嘶吼,仿佛一生的算计和最后的孤注一掷都成了笑话。
就在这时,实验室门被暴力破开!夜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入,在李贺尚未反应过来的瞬间,一记精准狠厉的手刀切在他颈侧!李贺眼中的疯狂瞬间凝固,身体软倒下去。夜莺看都没看他一眼,对着通讯器快速道:“目标已制服!带走!” 两名渡鸦战士迅速冲入,将昏迷的李贺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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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星澜被伊万扛着消失在通道尽头,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同一时刻。
被林颂禾搀扶着的遇安,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遇安!” 千钧一发之际,林颂禾手臂猛地发力,拦腰将他抄起!少年的身体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慌的死寂感。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医疗兵!!!” 林颂禾的怒吼几乎撕破喉咙。
一名医疗兵顶着流弹冲了过来,快速检查遇安的手臂和生命体征。“长官!手臂毒素蔓延被血清暂时抑制了!但需要立刻进行深度清创和生物修复!体征暂时稳定!”
听到“暂时稳定”,林颂禾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一丝。她迅速扫视一片狼藉的战场,对赶过来的卡亚下令:“卡亚!后续由你指挥!确保所有直播证据安全流出!清点所有被困的无关人员,特别是那些网红和记者,**一个不少**地安全送出去!肃清残敌!”
“明白!老大!” 卡亚立刻领命,眼神锐利。
林颂禾不再有丝毫耽搁,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遇安抱起,大步冲向最近的穿梭艇入口。她的背影挺拔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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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鸦基地医疗中心,冰冷的白光下。
遇安被迅速安置在医疗床上,受伤的右臂浸入散发着莹莹绿光的生物修复液中。老刀把子陈峰亲自操作着仪器,扫描着遇安的身体。
“老大,放心。” 老刀把子的声音带着医疗人员的冷静,“手臂的腐蚀伤看着吓人,但毒素确实被中和了,修复液能搞定,不会留后遗症。他晕倒…扫描显示脑波异常活跃后又骤降,是典型的精神层面遭受了**巨大冲击**,大喜大悲,心神剧烈震荡导致的身体保护性关闭。休息恢复就好。”
“大喜大悲?精神冲击?” 林颂禾眉头紧锁,站在床边,目光紧紧锁在遇安苍白的脸上,“是因为…那个改造怪物(嵌合兽)?他厌恶那种东西?” 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
就在她疑惑之际,昏迷中的遇安,长长的睫毛忽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仿佛有一股微弱却执拗的精神力,艰难地穿透了意识的混沌,勉强连接上了这具身体。
遇安(或者说,此刻主导这具身体感知的星澜)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光影晃动,最终聚焦在床边那个他最熟悉也最痛楚的身影上——林颂禾。
巨大的委屈、无法言说的伤心、以及深入骨髓的悲凉,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星澜强行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防线!他甚至分不清这眼前的景象是真实还是幻觉,可他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那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剧烈疼痛!
大颗大颗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失控地从他(遇安)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林颂禾心头一紧,几乎是立刻拿起旁边的无菌湿巾,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小心,轻轻擦拭着他脸上的泪水。“遇安?哪里不舒服?是手还疼吗?” 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担忧。
星澜透过遇安的眼睛,贪婪又绝望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颂禾。那冰冷的枪口、那毫无犹豫的杀意…再次撕扯他的心。所有的委屈和痛楚在泪水的掩护下,化作了一句积压已久、带着颤抖和绝望的疑问,借着遇安的口,低低地、清晰地响起:
“你…你会杀了我吗?”
林颂禾擦拭泪水的动作猛地顿住,完全愣住了。她看着少年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悲伤,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怎么会问这个?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斩钉截铁地脱口而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怎么会?!**”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清晰,“你是我的同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我保证!**”
这承诺,如同温暖的阳光,又似最毒辣的砒霜,即驱散了星澜心中最冰冷角落。又令他痛不欲生。她其实是该杀他的,这也是星澜为自己书写的结局,可,会痛,很痛,只一念触及,就痛彻心扉。他怔怔地看着林颂禾,微微地、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然后,那强行连接的精神力如同绷断的弦,彻底消散。眼皮沉重地阖上,遇安的身体一软,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无意识的昏迷之中。
林颂禾看着再次昏睡过去的少年,眉头却皱得更深了。那句突兀的“你会杀了我吗?”和少年眼中那不属于遇安惯常清澈的、深沉的悲凉,像一根刺,扎进了她的心里。她轻轻握住了遇安没有受伤的左手,守在床边,眼神复杂难明。
而在遥远的3号安全屋,昏迷中的星澜,即使在无意识的深渊里,一滴冰凉的泪水,也悄然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没入鬓角。林颂禾那穿透灵魂的承诺,仿佛跨越了空间,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滚烫的、名为“幻梦”却又伴随着无尽苦涩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