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之外 第5章 第 5 章

“梁子，那是谁？你新认识的朋友？”石云端着他没吃完的饭坐在台阶上问。

“是个热心人士，之前帮过我，还天天给我邻居家那狗狗喂火腿肠。”

石梁把塑料盒子接了过来，接着吃饭。

“哦！所以你才找他借电脑？”

“我就想试试，实在不行就只能今晚去趟网吧，今天我们班主任给我发消息了。”

“发了啥？！”石云马上问。

石梁停止了扒饭，有点烦躁，“就，就说我这样期末可能要挂科，我也没好意思问我多少分。”

石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没上过大学。

属于爱莫能助。

*

回去路上瞳问寻就有点后悔，虽然他屋子也没收拾，也没住个几天，算不上是他的私人地盘，但好歹也是他现在唯一能待的地方。

到了可可家楼下，他吹了声口哨，可可响亮地叫了两声，从楼道里摇着尾巴跑了出来。

“可可”，瞳问寻摸摸它的头，把火腿肠递给了它，可可叼过去两口吃掉了。

“你怎么就吃不腻啊。”瞳问寻嘟囔了一句，可可舔舔嘴巴，脑袋蹭了蹭他的手。

“可是我也喝了好几年咖啡，现在还天天想喝呢。”

汪汪。

可可叫了两声，甩甩尾巴。

瞳问寻又用力呼噜了它几下，站起身，“好了，我回家，你也回家吧，明天见。”

虽然他不是很情愿，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总不能给人家拦门外查，洗完澡之后他在手机上找了个弱智小游戏玩，边玩边等。

这小游戏天天在朋友圈发广告，他随便点进去的，是一个用相同颜色颜料把瓶子都装满的游戏。

不过玩了一会就觉得非常没意思。

不玩了！

他扔了手机躺到床上，盯着灯泡发愣。

不知道躺了多久，他都迷迷糊糊快睡着了，打工小王子还没来。

瞳问寻眯着眼睛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十一点半了。

烦死了。

要不打电话问问？

还是烦。

没有电话号码。

而且他不爱打电话！

再等半个小时，再不来就爱谁谁，反正他要睡觉。

可能因为喝了酒，他今晚困得厉害。

半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人敲门。

去他大爷！

不等了。

瞳问寻关上卧室的灯，戴上眼罩，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躺了三五分钟，他就有些迷瞪了。

咚咚咚。

敲门声清晰地通过不怎么隔音的门板传到了卧室。

啊！

瞳问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跳下床带着杀气冲到了门口，一把拉开了门，瞪了打工小王子半天，憋出一句：“你他么……牛！”

石梁打量了一下他的睡衣，猜到他应该是被吵醒的，“不好意思啊，太忙了，这会才抽开身。”

“进来吧！”瞳问寻让开门，把在茶几上等待着的电脑打开了。

自己就像这个电脑，关机了又要被强行开机。

石梁在旁边操作的时候，瞳问寻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就直勾勾盯着电脑看。

邮箱登好之后，石梁在收件箱的页面犹豫了，转头看了瞳问寻一眼。

瞳问寻知道他的意思，但是没动，假装不知道，还是盯着看，石梁也没开口让他别看，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邮件。

邮件内容显示：石梁同学你好，你的物理期中成绩是24。

石梁，瞳问寻默念了一遍。

24，石梁默念了一遍。

然后他盯着邮件愣了，虽然对自己的成绩已经有了预期，这一看还是挺刺激的。

瞳问寻瞅瞅他的成绩，又瞅瞅他的臭脸，问了个不太礼貌的问题，“总分多少？”

“……一百。”

嘶，瞳问寻又违心道，“不是150就好。”

“我室友说期中占总成绩40%。”

他现在知道班主任为什么说他期末要挂了，期末那60分他要拿50.4才能及格，折合成百分就是84分。

他一个期中考24的废柴，期末怎么能考到84，比同时打四份工还难。

石梁有点绝望了，他已经挂过两门了，共计六学分，超过十学分就影响毕业。

而这个该死的物理，正好四学分。

瞳问寻显然也知道了这个对他来说难如登天的任务，一时也沉默了。

“谢了，我先走了。”

石梁关掉邮箱，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瞳问寻。”

石梁点点头，没说话，开门走了。

瞳问寻的睡意受到惊吓，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他叹口气，还是躺回了床上。

考试不及格的问题……

他从小到大没遇到过。

他上的重点班，身边玩的同学也都是学霸，但是他们天天都要想怎么考第一，怎么多拿几分，过得也是头皮发麻。

比这样也好不了多少。

*

“梁儿，你考虑好没？要去找物理老师吗？”

难得有个白天的选修课，石梁亲自来上了，二十四分的物理成绩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他摇摇头，“不知道，不想去。”

桌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石梁拿出来看了一眼，消息来自班主任。

【石梁，我跟你们物理老师说过了，你下次上课课间去找一下她。】

这是避无可避了，石梁回了一条，【好的，谢谢老师。】

这门物理课有四学分，一周有两节课要上，第二天上午就有一节。

其实这节课他不是很想去，他这成绩肯定是最低的，而考完试后的第一节课，老师肯定要说成绩。

果然，刚上课老师就提到了成绩，先说了一个平均分和最高分，石梁等待着。

“咱们班最低分居然只有十几分，希望这位同学重视起来。”

石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松了口气，但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同情那位同学。

但他也没好哪去。

还同情别人呢。

等挂了就同情自己吧。

等到课间的时候，石梁生无可恋地上了讲台，老师正在翻看PPT。

看他上来，老师耐心地抬头等着。

这位老师很和蔼，石梁觉得不会从她的脸上看到嫌弃，于是开了口。

“老师好，我是石梁。”

“哦”，老师一脸恍然大悟，“你们老师跟我说过了，我本来还想让助教联系一下你的，不过我又担心刺激到你的自尊心，没想到你们老师说你要主动来找我，我可高兴了。”

物理老师说话不疾不徐，听着很舒服，石梁微笑了一下，想来是班主任故意这么说的。

“来，坐这，今天的课你都听懂了吗？”

石梁沉默了，跟着物理老师坐到了第一排，面前就是显示屏。

总不能撒谎吧，他这样子一看就没听懂。

老师也没再问他，对着PPT又把今天的知识点大致给他梳理了一遍。

“怎么样？懂了吗？”

石梁咬着牙点了点头。

“你也别着急，慢慢来，老师知道你肯定学得很努力，以后你就坐这听课，有不懂的课间就来问老师。”

听完这话，石梁非常惭愧，因为他一听物理就犯困，课堂大都是睡过去的，他从高中就有这个巨大的缺陷，高考物理成绩也是低洼选手。

但是最可怕的是：

这是个第一排的VIP座位！

绝对不能睡觉的监狱型座位。

但是他没办法拒绝，只好点点头，“谢谢老师。”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石梁松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最后一排陆子显旁边。

他坐在陆子显右手边，陆子显左手边坐着前室友两位，和新室友一位。

那俩前室友看都没看石梁一眼，低头玩着手机。

石梁还没坐下，陆子显就拉住他，“怎么样？”

“非常好，以后我就要去黄金VIP专座了。”

陆子显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那俩前室友哼了声，但没说话。

石梁当做没听见，他不爱吵架，又不能说打架就打架。

还是要控制。

以前在一个寝室住的时候他就和这俩没少起摩擦，后来矛盾升级，猛猛打了一架，石梁从小干惯重活的，力气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打架很少输。

那一架之后，这俩人就不和他说话了，把他当空气。

再后来，因为打工做息确实混乱，也不太方便，石梁就从学校宿舍搬出去了。

陆子显一直就是个成功的和稀泥角色，石梁也就和他关系不错。

他仿佛看见后半学期晦暗的生活在向他疯狂招手。

下课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石梁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瞪得飞快，朝着烧烤店赶去，今晚酒吧他不用去，烧烤店下班就能休息。

现在物理这座大山非常嚣张地压在他头上。

要不要学习？

可特么物理真的难，前半学期学了个什么涡流，他硬是学不明白。

找个人教教他？

可是不在学校，就算在学校也只能找陆子显，他和其他人不熟。

但是陆子显也不及格……

啊烦死了！

石梁踹飞了一个塑料瓶，塑料瓶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落到了一排宛如生化炸弹的垃圾桶旁边，没进去。

嘿！这玩意儿也欺负人。

石梁过去把塑料瓶捡了过来，放在刚才的位置，又用力踹了一脚。

塑料瓶飞了出去，在空中飞的时候，一股大风刮过，塑料瓶快乐地顺着风向偏了过去，落到了地上。

离垃圾桶更远了。

石梁觉得自己跟个神经病一样，就想把这个瓶子一脚给踹进去。

他正打算再去把瓶子捡回来，一阵抡踹砸骂的声音从巷子里传来，听起来人不少。

可能是场群架。

但自己要穿过这个巷子回家。

肯定也是几个神经病，快十二点了不回家，在巷子里拿命玩儿。

他等了几分钟，战斗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没完了！

他踱步到了巷子口，没什么打算，就想看看大概啥时候结束，要是有人受重伤，可以帮忙喊一下警察叔叔。

路灯挺给力的，一直亮着，石梁看见了打架的几个人，一共五个人，但是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其中一个身影吸引了。

主要因为这人看着比其他人年轻不少，还帅得多。

而且明显是其他几人在群殴他，已经能看出他渐渐处于下风了。

石梁眯了眯眼，看清了这人的脸。

居然是瞳问寻！

他大半夜不在家好好睡觉，在这一挑四！

石梁一脚踹飞那个不肯进垃圾桶的叛逆塑料瓶，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