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二十二 第19章 同频

惊蛰的雨刚过，图书馆的紫藤萝就冒出了嫩芽。苏甜甜趴在靠窗的阅览桌上，对着物理练习册上的受力分析图叹气——斜面上的木块像块顽固的糖，怎么也算不对摩擦力，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得乱糟糟，像团被猫抓过的毛线。

“这里错了。”

沈如淡的声音带着雨后的清润，从头顶落下来。他刚从书架那边回来，手里拿着本《天体演化简史》，书页边缘还沾着点潮湿的水汽。他弯腰靠过来，指腹轻轻点在她画错的力的方向上：“支持力应该垂直于斜面，不是竖直向上。”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苏甜甜能闻到他袖口的洗衣液香，混着窗外紫藤萝的清甜，在空气里酿出温软的味道。她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连他说的公式都没听清，只觉得后颈的碎发被吹得轻轻痒。

“听懂了吗？”沈如淡抬头看她，睫毛上还沾着点从窗外飘进来的雨丝，像落了细小的星星。

“啊？哦……听懂了！”苏甜甜赶紧点头，假装在草稿纸上改图，耳根却烫得能煎熟鸡蛋。她偷偷用余光瞥他，他正低头翻那本天体演化书，指尖划过“恒星形成”的章节，侧脸在透过玻璃的天光里，显得格外专注。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复习日常——每周三下午，图书馆闭馆前的两小时，一起啃最难的物理题和历史年表。沈如淡总带着本天文相关的书，说是“学累了调剂脑子”，苏甜甜却发现，他翻书的频率，总和她卡壳的次数差不多。

就像现在，她对着一道传送带问题皱了三分钟眉，他就刚好翻到“行星自转”的页面，指尖在“同步轨道”四个字上轻轻顿了顿。

“要休息会儿吗？”他突然合上书，从背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高归妍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什么‘复习能量包’。”

盒子里是块草莓慕斯，粉嫩嫩的奶油上顶着颗完整的草莓，和上次甜品店的味道很像。苏甜甜拿起小勺挖了口，酸甜的果汁在舌尖炸开时，突然想起寒假在他家吃的饺子——他妈妈包的三鲜馅里，也放了这种甜甜的草莓酱。

“你尝尝？”她把勺子递到他嘴边，像上次分食提拉米苏那样自然。

沈如淡这次没犹豫，低头咬了下去。草莓的汁水沾在他嘴角，苏甜甜伸手想帮他擦掉，指尖刚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像被静电击中似的缩回手。慕斯的甜混着心跳的鼓点，在安静的阅览区里，悄悄漫开。

“谢了。”沈如淡的耳尖红得像熟透的草莓，他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口，“这道题，用‘参考系转换’会简单点，把传送带当静止……”

他重新讲题时，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却更清晰了。苏甜甜盯着他在草稿纸上画的示意图，突然觉得那些复杂的运动轨迹，好像也没那么难了——就像他说的“同步轨道”，只要找到和对方同频的节奏，再远的距离，也能慢慢靠近。

闭馆的铃声响起时，夕阳正把紫藤萝的影子投在桌面上，像幅淡紫色的水墨画。苏甜甜收拾书包时，发现沈如淡的物理笔记本落在了桌上，最后一页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两个小人背靠背坐在图书馆，一个在画星星，一个在算公式，脚边的影子悄悄缠在了一起。

旁边写着行小字：“一模倒计时28天，和你一起刷题的时间，比解出难题还甜。”

苏甜甜的心像被慕斯的奶油裹住了，软乎乎的甜。她把笔记本往他书包里塞时，指尖碰到个硬硬的东西——是个崭新的天文望远镜挂件，镜片上印着猎户座的星图，和她项链上的音符吊坠正好能扣在一起。

“在看什么？”沈如淡从外面接完水回来，手里还拿着两把伞，“预报说晚上有雨，给你带了把。”

“没什么！”苏甜甜赶紧把书包拉链拉好，脸颊发烫，“我们快走吧，不然要被锁在里面了。”

两人并肩往图书馆外走，紫藤萝的花瓣被风吹得落在他的肩膀上。苏甜甜伸手想帮他拂掉，指尖刚碰到花瓣，雨突然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跑快点？”沈如淡把伞往她这边倾斜了大半，自己的肩膀很快被淋湿。

“不用，慢慢走挺好的。”苏甜甜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格外清软，“你看，雨打在紫藤萝上，像在画画。”

沈如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淡紫色的花瓣在雨里轻轻颤，像无数只振翅的蝴蝶。他转头看她时，雨丝刚好落在她的发梢，和发绳上的珍珠一起，闪着细碎的光。

“苏甜甜，”他突然停下脚步，伞沿的水珠滴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晕开小小的圆，“一模结束后，去看场天文展吧？听说有哈勃望远镜的原图。”

“好啊！”苏甜甜的眼睛亮得像雨后天晴的星星，“还要一起去吃那家草莓慕斯吗？”

“嗯，”他的嘴角弯了弯，像被雨洗过的月牙，“再给你带能量包。”

雨还在下，伞下的空间却暖融融的。苏甜甜看着两人交叠在伞面上的影子，突然觉得，所谓同频，大概就是这样——你在算星轨时，我在画星空；你为我倾斜伞面时，我悄悄往你身边靠了靠；连等待一模的日子，都因为有彼此，而变得像浸在蜜里的时光。

她攥紧书包里的望远镜挂件，脚步跟着他的节奏，不快不慢。雨丝打在伞上的声音，像在为这段同频的旅程，轻轻伴奏。

离图书馆越来越远时，苏甜甜的物理笔记本里，夹着片被雨打湿的紫藤萝花瓣。她想，等一模结束那天，要把这片花瓣压平，和他画的简笔画放在一起——这是属于他们的，同频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