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的问题还是来了,袁雅蓉提篮子的手都攥紧了。
“呃……一本诗集,觉得有意思,买来看看。”
害怕肖三郎再接着问,袁雅蓉迈开腿说道:“三哥,我肚子疼,先回去了,你慢慢逛啊!”
肖三郎正想问缘由,人已经跑到了下个路口。
袁雅蓉直接跑回了家,将话本放进一个衣柜的木匣子里,长舒了一口气,心想今晚定要早些回屋。
收拾好了准备去隔壁,过会儿要吃饭了。
刚走出房门,肖三郎走进大门来。
“肚子怎么疼?受凉还是吃坏东西了?”
肖三郎轻车熟路地进来,先到堂屋上把手里的一堆书放下。
前不久才给袁雅蓉调了药方,当时正是袁雅蓉的信期,必定不是因为经行腹痛。
袁雅蓉懵了一瞬,片刻才想起方才一时情急说的谎。
她反应过来一只手捂上了肚子,装作难受的样子:“我……我也不知道,兴许过会儿就好了,已经没刚才那么疼了。”
肖三郎一脸担忧地看了看她的脸,气色倒是没什么异常。
难道是这几日脾胃又出什么问题了?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我给你看看。”
袁雅蓉慌了,一只手不自觉地握住另一只手腕,笑嘻嘻说道:“这就不用了吧?我真好多了,都不疼了。”
肖三郎已经坐好,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示意她赶紧坐下。
袁雅蓉缓缓地坐了下来,慢慢地将手拿到桌上。
两只手都把过后,肖三郎似乎看出端倪来,只是不知她为何撒谎。
回想起袁雅蓉刚到临安那会儿的脉象,缓慢无力,沉细软弱,有时不仔细找,还找不到脉。
如今这脉象,依旧比常人的弱些,但跳动频率倒是挺活跃的,甚至感觉越来越快,这让肖三郎有些不解。
堂屋上安安静静的,两只手都把过了,但肖三郎依旧没收手。
袁雅蓉不禁有些紧张,抬眼瞬间被肖三郎沉静的脸庞吸引。那低垂的双眼,这角度正好能看到那一双乌黑根根分明的长睫。
正看入迷时,肖三郎一个抬眸,袁雅蓉立马收回视线看向了别处,脸颊不知不觉红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肖三郎忽然想起之前在隔壁房间里给袁雅蓉把脉,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是自己想多了,还是当时她刚醒,无意而为?
过去了多会儿,袁雅蓉感觉这次把脉好漫长,平复了下跳动的情绪,鼓起勇气转过头来。
发现肖三郎正望着自己出神,立马把手收回来。
“三哥,我……”
她站起身,话没说完,肖三郎也站起来抓住她的手腕:“我有话问你。”
袁雅蓉愣住,等着他的问话。
肖三郎话到嘴边,始终未敢开口,害怕这样的问题太过唐突。
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你夜里睡觉还有蚊子吗?要不要我帮你熏艾草?”
“好像没有,这几天都睡得都挺好的。”袁雅蓉看向被他抓住的那只手,对于他今日的异常举动甚是不解,话也问完了还不松开。
看他仍欲言又止的样子,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微妙。这个距离,袁雅蓉似乎能清晰听到两人的心跳声,而且越来越快。
“那个……”
肖三郎犹豫再三后又开了口,袁雅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那个,我觉得你屋里那床可以再往里边挪一挪。挨窗户太近,夜里就是招蚊子。”
说完肖三郎正想走出堂屋,袁雅蓉跟在后面,一个蹿身迅速拦住房间门。
“三哥,你好久没回来了,去跟阿娈玩会儿吧!”袁雅蓉推着他往外走。
肖三郎赶在走到大门前,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个问题:“你那诗集谁写的?能借我看看吗?”
袁雅蓉脸瞬间僵住,赶紧把他推出了大门。
“我肚子又疼了,要如厕,你你,你先出去。”
袁雅蓉把人“请”出门、关门、上门闩,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外头的肖三郎一脸茫然,反应过来时门已经锁上了,想起还遗忘在堂屋上的医书,他赶紧拍了拍门:“我……我的书!”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咳嗽,肖三郎心里咯噔一下,回头一看,肖大婶正目怔怔盯着他。
“娘,你怎么在这儿?”
肖大婶啃了一口手里的凉薯,哼声道:“这我家门口,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肖三郎无言以对,两眼心虚地低下头。
王家大门内静悄悄的,肖大婶环顾了下四周,把肖三郎揪回了家。
进了大门,便忍不住质问道:“干嘛呢?大白天的,你也不怕这邻里看了说闲话?”
厨房外屋檐下的郭氏正在扒蒜,听到此话投来好奇的目光。
院子里的阿娈正在玩鞠球,肖大婶又赶紧把肖三郎叫进南屋。
“你没事总往她屋里跑什么?还让人赶出来,她屋里的床挪不挪用你操心?”
肖三郎:“娘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呢?”
“什么偷听?大门又没关,你们在院里说的话,自己钻我耳朵里了。”肖大婶理直气壮的反驳,实则刚才得知儿子没回家就往隔壁去了,偷偷在门外听了几句话。
肖三郎一脸不信,往炕上一坐生闷气。
肖大婶怕儿子做傻事,苦口婆心劝道:“别嫌老娘多嘴,在这外头都说阿蓉是你表妹,可人家什么身份,你心里应当很清楚。”
“虽说你是我儿子,但你若是打阿蓉的主意,我劝你趁早打消这念头。”
肖三郎立马辩解道:“娘,你想哪儿去了?没有的事。”
“没有就最好,她虽嫁过一回,终究还是侯府里的千金小姐,别想那不可能的事!”肖大婶看他一脸沮丧,不忍再接着说,啃着凉薯离开南屋。
耳根子终于清净了,肖三郎身子一仰躺下来,不禁想起刚才在隔壁时,袁雅蓉那让人难以捉摸的举动。
莫不是真的肚子疼?自己自作多情了?
厨房里婆媳两人正准备晚膳,郭氏一边干活儿,一边注意着院子里玩耍的阿娈。
方才肖大婶在南屋说话,郭氏听到了,好奇问道:“娘,他俩刚在隔壁干嘛呀?让您发这么大火。”
肖大婶:“我什么时候发火了?就是劝他聪明些,别异想天开。”
郭氏悄声说道:“什么异想天开?人家两人若是有情,怎么不能在一起?”
话音一落,肖大婶手里菜刀一停,朝她瞪了一眼。
郭氏立马闭嘴,继续干活儿。
对于袁雅蓉的家人,肖大婶知之甚少。
去年从京城回来时,在码头边倒是见过袁大爷和袁大小姐,他们来给袁雅蓉送行。
一直到船走远了,还看得见袁大爷杵着拐杖沿着岸边走,目光一直望着船的方向。
都是做父母的,这种对孩子的牵挂与不舍,肖大婶一眼看穿。
袁雅蓉倒是没提过回京,但哪天她想通了,或是家里人来接,总归是要回去的。
再想想自己的儿子,感情上已经经历一次挫折,不希望他再受任何伤害。
晚上肖三郎也在家吃饭,今日饭桌上大伙儿都异常的安静。
郭氏给阿娈喂饭一勺接着一勺,时不时地用余光瞟一眼旁边安静吃饭的三人。
肖三郎心里有太多困惑,也对自己方才在隔壁的冒失感到羞愧,吃饭有些心不在焉。
大圆桌的另一边,袁雅蓉低着头默默吃饭,都不好意思抬头夹菜。
肖大婶也注意到了,给她夹了一块香煎豆腐,“阿蓉夹菜,别光吃饭。”
袁雅蓉道了声谢,又自己夹了些到碗里,接着埋头吃。
屋内又恢复宁静,只听得到碗筷轻碰的声响和细微的咀嚼声。
饭吃到一半时,离家一个月的虎子回家来。
走到门口时,心中起疑。
大门是开着的,正是饭点,为何家里如此清静?
肖大婶和郭氏都大嗓门,就算家里就她们两个,吃饭也会聊上几句。什么张家昨天买了张新桌子,李家老太太早上出门摔了一跤……一顿饭功夫能把这巷里人家近几天发生的事说完。
进了院子,走到堂屋门外,总算看到了人。
“嘿!都吃上啦?”
他扒在门边一声大喊,把屋里几个人吓愣住。
肖大婶:“臭小子走路怎么没声啊?你还知道回来?”
虎子背着包袱,抬了抬两只脚。
肖大婶脸色一变,立马起身走过来:“你……你这,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双鞋?”
虎子平日穿的都是长靴,如今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
“嗨,吴山那帮草贼是这能跑,我鞋都追烂了,这是找附近的村民借来的。”
郭氏放下阿娈的碗,起身帮虎子接过包袱,笑说道:“你这一个月没回来,娘衙门都上了几趟,问你怎么还不回来?”
不仅仅是衙门,还有城北大营肖大婶也去了。
之前虎子在衙门当差,而且有肖克岚在任照应着,就连虎子出差,她也不会这么担心。
这次是被北城大营借去抓草寇,那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肖大婶日日过得胆战心惊。
虎子也记得一天回城北大营,就有人说前几天母亲找上军营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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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