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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咳咳咳……有人吗？”裴念卿弱弱地问，“这是哪里？”
李沉水看着裴念卿没有说话。
美貌，实在是美貌。
这人的脸不知道哪个在世女娲捏的，眉如远山，眼若泼墨，唇红齿白，桃眼杏腮，他容貌俊秀却不显女气，乍一看就跟天仙下凡似的。
难怪游戏里那么多人喜欢花哥。
不过李沉水今天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脸的，他其实是来试试这人是不是也跟席旺旺一样，是不小心穿进来的玩家。
毕竟裴念卿这个人曾经是阵营指挥。
虽然莫名其妙地失踪过，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巴陵，但曾经这个万花一定是属于某个玩家的。
李沉水想要知道，现在这个裴念卿到底是谁。
***
裴念卿因为过于虚弱，说完一句话就没什么力气再开口，他刚我见犹怜地探出手，被李沉水见缝插针地握住了。
“紫薇……”李沉水看着他无神的眼睛，沉痛地说，“虽然你瞎了，但我们青裁知道，这完全是他的错，他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师青裁当场抗议：“谁要负责，那都是你唔唔唔唔……”
李沉水一把堵住师青裁的嘴，说：“没事的，你知道的，他师从长歌门，姓师名青裁字尔康，跟你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简直是天赐的缘分啊！”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师青裁挣扎得更狠了。
李沉水摁着师青裁的那只手青筋暴起：“你给我老实点。”
师青裁：“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放手啊要吐了！
李沉水生怕他吐自己手上，赶紧放手。
师青裁扶着床沿一阵干呕。
他呕完立马抬头大叫：“你瞎完全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李沉水他唔唔唔唔……”
然后嘴又李沉水被捂上了。
师青裁又开始费劲地挣扎。
人总会两次踏进同样的河流，师青裁只会吃一堑再吃一堑。剑网三知名哲学家李沉水如是说。
两人无声地在瞎子面前角力。
角到一半——
“尔康……是谁？”裴念卿喃喃低语。
师青裁：“？”
李沉水：“？？？”
完了。
李沉水心凉了一半。
剑网三玩家现在都什么年龄段的啊，怎么连还珠格格都没看过。
既然他不知道尔康是谁，那他知道香妃娘娘吗，就被老佛爷赐鹤顶红，然后变成蝴蝶飞走那个。
万一他连香妃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用什么东西对暗号比较合适？喜羊羊吗？喜羊羊是不是也太老了……现在小孩不都看什么舞法天女和精灵梦叶罗丽吗？
但他也没看过啊。
李沉水这头还在纠结问什么问题会比较符合裴念卿的年龄。
裴念卿那头就又喃喃低语：“我是谁……你又是谁……”
师青裁被问得愣住了。
李沉水也被问得愣住了。
愣了三秒，李沉水终于在心里哀嚎起来。
这下是彻底完犊子了。
合着师青裁这赤脚大夫烂手回冬，不是给人扎瞎了，是直接给人扎傻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傻就傻吧，傻了正好被他骗。
面对裴念卿的疑问。
李沉水毫不心虚。
他先是干笑了两声，一脚踹开疯狂在他怀里扭动的师青裁，爽朗地说：“好徒儿，你大病一场，如今不记得为师李沉水了吗？”
师青裁一头撞在柜子上。
他撞得眼冒金星，一边捂着头，一边难以置信地抬头，刚看过去，就发现李沉水那不要脸的玩意正握着裴念卿的手，言辞恳切地说：“好徒儿，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你从小到大视为榜样奉为圭臬的师父父啊。”
师青裁：“……”
李沉水拿出自己背过的高考范文五十篇，争取想把裴念卿给说哭：“你小时候的时候学骑自行车，啊不是，学骑马，都是为师带着你骑的。”
“当时，那匹小马太烈，为师怕你摔下来，扶着马屁股给你护了一路，被它尥蹶子踢断了十根肋骨。”
师青裁：“……”
裴念卿沉默了一会儿：“教骑马……不是要牵着缰绳才对吗？”
李沉水：“别管，我因材施教。”
教学自行车那篇就这么写的，扶着车屁股，多的他不会改了。
话过三巡，李沉水恰到好处地沉默了一瞬，留了时间给裴念卿处理这些信息。
过了小半分钟，裴念卿才茫然地对着虚空呢喃：“师父？”
李沉水喜笑颜开：“哎！”
知晓一切的师青裁：“……”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乖徒儿你不知道……”李沉水痛心疾首，要不是实在哭不出来，他非得给裴念卿演一个声泪俱下，“你前几日出门吃饭不慎走失可真的担心死为师了，为师愁得几天都没吃饭睡觉，遍寻名山大川，昨日才在巴陵夜雨河寻到你。”
李沉水话说得是天花乱坠。
主打一个事情真不真的不重要，情绪到位唬住人就行。
裴念卿指尖在他手里微微蜷缩：“是……这样的吗？”
李沉水忙不迭：“是的是的。”
裴念卿神色迟疑：“那我这一身的伤是……”
李沉水含恨陈情：“你这一身的伤全是跟被浩气揍的，那群衣冠禽兽看你太美貌，给你下毒就算了，还故意伤了你的脑子，你脑子里淤血没散，所以就看不见了。”
感谢还珠格格，不然他还不知道怎么编。
裴念卿眉心微蹙，似乎将信将疑。
此人一蹙眉就是一副活生生的黛玉含愁，美得活色生香。虽然美人头上插满了针吧，但也不有碍观瞻，该美的一样美。
师青裁看得入迷，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句诗。列松如翠，积石如玉。他知道为什么恶人谷见过裴念卿的人都管他叫玉面阎罗了。
但李沉水这木头桩子完全不上道。
他眼里完全没有美人，全是要说死对方的决心。
“至于我们青裁，他乃是这恶人谷中的名医，适才他正因为医不好你而自责，要对你负责呢……”
裴念卿闻言慌张道：“青裁兄不必自责，时也命也。”
完全没有自责的师青裁硬着头皮说：“有朝一日，我定会找到法子医治裴兄的眼疾。”
裴念卿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柔弱道：“那便多谢青裁兄了。”
李沉水打了个哈哈，握着裴念卿的手说：“不客气不客气，他该做的。”
师青裁在他背后踹了一脚。
***
叽里咕噜说了半个时辰，李师父把自己徒儿活活说得再次昏睡过去，才携师青裁一起走出门去。
两人绕着山间小道缓步回住处，有一搭没一搭地扯闲篇。
师青裁有点后知后觉地问：“所以尔康到底是谁？”
李沉水：“……”
师青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李沉水又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别管了，反正不是你。”
师青裁跟他相识多年，早知道他脑回路清奇，也不纠结，只是说：“那他现在失忆还瞎了，你要把他留在谷中吗？”
李沉水面无表情地说：“谁知道他真失忆假失忆真瞎假瞎？”
师青裁大惊：“那你刚说那么真情实感？”
李沉水指尖摸着霜影玄玑的剑鞘：“那不是试探他么……”
师青裁追问：“试探出什么了？”
“看着滴水不漏的，试不出来，明天再试吧，”李沉水叹息，“裴念卿重伤未愈，我也不敢乱折腾，要是他嘎巴一下给我折腾死了，以后岂不是没得玩了。”
师青裁：“你……”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浩气的人，激流坞主，瞎了，重伤，还失忆了，最重要的是，他被我给捡到了，”李沉水眺望着看不到尽头的恶人谷，语气平静，“真是天赐良机。”
师青裁看他：“你又要干嘛？”
李沉水冷笑：“我还能干什么？我当然是要他做我恶人谷的杀人刀喽。”
今天他浅浅试探了一下，感觉裴念卿说话的这调调太文绉绉了，是玩家的可能不大，大概率是个NPC。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来的，谁没事说话跟个古风小生似的。
李沉水一边走路，一边轻飘飘看了一眼师青裁，又不着痕迹地把目光挪开了。
退一万步讲，这个裴念卿就算是玩家，可能穿过来的情况也很复杂。
他想。
管他裴念卿是玩家还是游戏NPC呢。
反正等他本人恢复记忆，看见自己满手鲜血，身上背着数条人命的孽债，是玩家是NPC都会崩溃的。
***
席旺旺那道伤口很大，皮开肉绽的像道横在血肉上的深渊。
李沉水曾对她说，那是藏剑重剑砍的，看伤口里的剑势走向，应该是藏剑换重剑用了一招峰插云景！
席旺旺当时痛得快昏迷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这么厉害，还能看出来什么用技能打的？”
李沉水没说话，好久才笑着说：“看不出来，我胡扯的。”
席旺旺：“……”
到了后半夜，席旺旺就开始痛得感官系统失调，一阵冷一阵热，还在被子里打摆子，晕过去再醒来，就已经天光大亮了。
鼻尖是清淡的柏木香，脸下是柔软的鹅毛枕，这种舒服的环境让她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在家，下意识一骨碌就想爬起来，结果一动她就——
“嗷！”
“叫你别乱动了，等会伤口又裂了。”李沉水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
席旺旺被背上那道伤口疼得泪眼朦胧，转头看他，说：“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我房间我不在这儿在哪儿啊？”
“男女授受不亲啊，”席旺旺虚弱地抗议，“你们恶人谷就没别的屋能住了吗？”
李沉水很干脆地答：“没了啊，我这儿又不是皇宫，有的住不错了。”
席旺旺简直无语。
李沉水一边吃早饭一边说：“我就这一张床，你不爱睡，我可以把你丢到外面去。”
席旺旺真是怕了这祖宗了：“睡睡睡，我睡还不行吗？”
李沉水专心吃饭，没搭理她。
没一会儿席旺旺又问：“就这一张床，那你这几天都睡哪儿的？”
她仔细看了下，屋里就简单的一张床一套座椅，一个书架，应该没什么地方能给他睡了。
李沉水两口把早饭吃了，说：“我学小龙女睡绳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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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我是你从小到大视为榜样奉为圭臬的师父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