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沈眷。”
“沈眷,我们一起去第一军事学院吧!”
“沈眷,我去给你买糖炒栗子好吗?”
“沈眷!沈眷!你别睡……我求你睁开眼睛……我求你……”
“我将把你视为我的理想,这一辈子都会为了更接近你而不断向前,”少年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他握着沈眷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侧过脸,呼吸打在耳边:“别再问我为什么喜欢你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纵使光阴流逝,朝暮更迭,纵使沧海桑田,斗转星移,我对你的爱都不会被冲淡分毫,我会以你为目标地,不断向前。
少年的脸逐渐模糊,狂风骤起,两个人的手逐渐松开,沈眷哽咽着、痛苦地朝着少年的方向奔跑,却只能看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他终于忍不住呼喊:
“不,不要!别离开我!”
月光从窗帘未遮挡的缝隙中钻入房间,打在沈眷苍白的脸上,他缓缓睁开双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久到他以为,这样的夜晚已经离去。
虽然是噩梦,但能看到他,能感受到他,又何尝不是美梦?
沈眷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差,噩梦过后就是失眠,他翻了几个身,无可避免地想起白日里见到的男人——薛渺。与刚见面时近乎**的觊觎不同,薛渺很快恢复了一副精英模样,在参观过工作地点后,颇有风度地带着沈眷去用餐,之后又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他之后的工作内容,打消了沈眷最后一点顾虑。这人似乎也不难相处,沈眷不禁怀疑刚开始薛渺那故意迟到的下马威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时间还早,他下床披了件衣服便走进书房,这是安娜之前工作居住的地方,新的房间还没来得及装修好,沈眷也不急,想到在这里说不定更方便寻找安娜遇害的线索。
“师姐,”沈眷抚摸着桌子上摆着的相片,相片里的女人看起来优雅知性,眼里带着笑意,他把相片贴在胸口,喃喃自语:“我会为你找到真相的。”
照片被随意地散在刚刚整理好的办公桌上,旁边放着一杯已经凉了的拿铁,宋智赶忙过去,薛渺却伸手拦住了他。有头没尾地开始说话:
“在研究所工作的实验员基本上都是A级及以上的向导,他们养尊处优,大都不愿意到疗养院这样偏僻的地方工作,虽然副院长算是升职,但待遇方面实则是下放,而像沈眷这样的天赋系S级,如果不是因为刚好被撤职,恐怕就算是自愿申请也不会被上面同意。”
宋智不明所以,挠了挠没几根头发的头,试探着问:“你是怀疑沈医生居心不轨?”
薛渺趴在桌子上,抬起头,眯起眼睛,像是一头瞄准了猎物的野兽:“宋医生,你谈过恋爱吗?”
“放屁,我都结婚了,当然谈过!”宋智得意洋洋地扬起头:“我和我老婆能在一起那是全凭我的人格魅力,我这个人呀做什么事都……”
薛渺瞄了一眼他那没几根头发的脑袋,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然后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也就是说你会追人喽?”
“那当然!”
“那照你看……”薛渺托着腮帮子,笑眯眯地盯着宋智:“沈医生好追吗?”
宋智瞪大了眼睛,盯着薛渺看了半晌,然后拿起冷掉的咖啡向外走去。
“我让小陈给你送热拿铁来,瞧瞧这小子怎么做事的……”
薛渺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唉……那就是不好追了呗。”
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两个容貌俊秀的男生站在一起,一个笑起来阳光开朗,眉眼间是不易察觉的温柔,另一个只是微微带笑,靠在旁边男生的肩上,很是依赖。照片的背面是一排小字:秦叶一,沈眷,17岁,第三军事学院附属中学留念。
“喜欢这种男人?”薛渺的眼里满是不屑:“切,娘们唧唧的。”
薛渺随意翻看了几张便把照片塞回信封,一张照片安静的躺在桌子下,少年已经成长为独当一面的特遣队队长,他的向导站在他的身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的笑。相片的背面依然是一行字:秦叶一,沈眷,二十三岁,遣务大厅留念。
“除去个人研究实验,安娜会把每一样工作记在工作日记上,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沈眷把日记本递给杨柯。
“你记不记得,当初学校里让咱们记工作日记,就是因为学姐开的头,”杨柯笑着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记得,当时我老忘拿日记本,都是你帮我带的。”
“不是我,是老秦,他天天发消息给我,让我记得帮你带。”
“真是……莫名其妙,”沈眷笑了,他这人笑的时候眼睛会先眯起来,嘴角才弯出一点弧度,看起来有点嘲弄人的意味,但杨柯知道,沈眷只有真的觉得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笑,满足得像只刚吃了小鱼干的猫咪,大部分时间他总是皮笑肉不笑的勾勾嘴角,满是应付。
“沈眷,”杨柯不愿意打扰这样一幅画面,半晌才开口:“你告诉我实话,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朋友一场,我想为安娜学姐做些什么。”
“你还是不愿意说实话,”杨柯失望地摇了摇头:“沈眷,我们认识二十三年了,如果我都不值得你信任,那你能依靠的还有谁?”
“杨柯,”沈眷看向他,良久起身:“那你呢,你会信任我吗?如果你真的信任我,那就告诉我,你的机密等级上升到LV4的那天,在档案室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工作狂沈眷一来就包揽了大部分工作,薛渺难得放了个假,在办公室晃悠了一上午又去健身房锻炼了一下午,晚餐结束才因为忘记给废弃药剂签字重新出现在办公楼里,处理完已经是晚上九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大脑昏昏沉沉的,左耳一阵耳鸣,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神经性头痛,五感无限扩大,薛渺喘着粗气想要从椅子上站起身,却不小心摔在地上,椅子摔倒的声音像是爆炸声一样钻进他的大脑,薛渺能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只要撑过三小时,指甲陷入手掌,他重新集中注意力,默默告诫自己,只要撑过三小时……
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一点点放大,薛渺知道有人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他很快陷入了一个不那么温暖的怀抱,冷香和向导素一同钻进他的身体,好舒服,像是一只蝴蝶被花瓣包裹。
他听到有人叹息,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边,薛渺惊讶地发现,他与这位向导的匹配度格外高,于是他终于安心地将自己交给身边的向导,暖流在体内涌动,布满裂痕的身体很快得到了愈合。
向导扶着薛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后似乎想要离开,却被看似陷入梦乡的人一把抓住。
“沈医生,”薛渺缓缓睁开双眼,就着力道将有些迟疑的男人拉入怀中,男人被迫坐在他的怀里,薛渺满意地环着他,把头搭在他的肩上。
“薛先生,你的治疗已经完成了。”
“我知道,谢谢你,沈医生,”薛渺丝毫不顾形象,在沈眷的肩头蹭来蹭去:“我只是觉得你太冷了,大冬天的,冻坏可就不好了。”
沈眷推了两下便意识到两人力量的悬殊,叹了口气,暗自腹诽:还S级哨兵呢,没见过向导似的,癞皮狗一样。但他到底还是没再挣扎,带有安抚性的向导素很快覆盖薛渺的全身。
沈眷拍了拍哨兵的肩膀,轻柔的声音像是一句咒语:
“睡吧。”
薛渺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他被放在沙发上凑合了一晚,身上还搭着沈眷的大衣,也不知道这人晚上是怎么回去的,薛渺忍不住皱起眉,这么冷的天气不穿大衣会不会生病?
他从沙发上起身,也不顾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腰,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走向沈眷的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没人,喝了一半的茶还放在办公桌上。
“薛先生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薛渺回头,看到沈眷刚从门外回来,勾起嘴角,眼神戏谑,他的衬衣开了两道扣子,露出白皙的颈部,薛渺想到昨晚的拥抱,顿时感到一股热流从脚底直冲大脑,眼神控制不住地在沈眷的身上游走,像是盯上肉骨头的狗。
这太不礼貌了,但沈眷没说什么,作为S级天赋系向导再加上天生的好皮囊,这样贪婪的眼神他并不陌生,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大概就是薛渺这个人太具有攻击性和压迫感了,也许是S级哨兵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他的背影……总之,沈眷并不反感薛渺靠近自己。
“薛先生,有何贵干?”
“哦,我是来感谢沈医生的,”薛渺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咧嘴一笑:“顺便问问昨晚沈医生是怎么回去的,天气太冷了,你的衣服又在我这里。”
“不用谢,我有备用的衣服,而且帮助哨兵疏导也是我的责任之一,说起来,”沈眷想到一件事,或许薛渺真的能帮到自己:“薛先生有没有去过地下二层?”
“地下二层?那倒是没有,据说都是些患有重病的哨兵,基本上是废了,就留在疗养院,估计大部分都是植物人吧……”说到这里薛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半开玩笑道:“地下二层这种地方住病人很奇怪对吧,和监狱一样……”
沈眷一顿,抬起头与薛渺对视。
“我有去地下二层的权限吗?”
“没有,”薛渺盯着沈眷那张冷冰冰的脸,敲了敲桌子:“不过嘛,我说你有你也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