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两人的话音就少了。
刘满说,“烦请两位师兄帮忙,我们天观门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苏青很好奇天观门的人会有什么想法,但他们身份特殊,一不小心穿帮实在是得不偿失,况且,杨志的事情还未处理妥当。
于是,苏青婉拒了刘满的请求,但又觉得事态奇怪,只好善意提醒说:“我劝你们还是先弄清楚外边那符阵是谁画上去的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能平白冤枉好人,而且丞相突然丧子,确实心痛不已。”
两方告别时已经是夕阳西下,被蒙在鼓里的丞相府佣人为他们准备了合适的房间。苏青和迟年,一左一右。
累了一天,倦意已悄然而至。苏青觉得今天十分充足,从早到晚,没闲下来过。可能人就是这样,酣畅淋漓的度过一件事,身体就会产生疲惫。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继续。
苏青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转身关门时,门缝里忽然伸进一只脚,然后踏进了一个人。
“啪” 地一声,门关上了。
苏青看着眼前的人,生气的呵斥道:“你这是干嘛?你的房间在隔壁。”
某只鬼这时又开始装傻了。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抱住了苏青的腰。
恶鬼的手开始在苏青的腰上游离。他的腰很细,像是一根脆竹,一折就断。
苏青禁不住酸,原本清冷的语气因此软了几分,甚至带上了几分娇嗔,“你别乱动。”
闻言,迟年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别抱我。”
迟年再次听了苏青的话,松开了自己的拥抱。
温暖的屋子里空气总不顺畅,没一会儿,苏青的脸便被憋得通红。
“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你要休息了。” 迟年明知故问。
“我想和你一起睡觉,就像恶鬼山上那样。”
“现在我们有两间屋子,床也有两张。” 苏青蓦地抬起眸瞪他,“你不能呆在这儿。”
“况且,这样很奇怪。”
迟年不解,“哪里奇怪。”
“我们都是男人。” 苏青语气坚决,脸上的红像是被气出来的,“不应该做这些事。”
时至今日,苏青终于找到机会和迟年解释此事。
迟年还是不解,他觉得苏青话里有话,可自己却捉摸不透。为何不应该?想着,他朝苏青走进了一步,而苏青呢?
他后退了两步。
可屋子很小,这样幼稚的行为只持续了两个回合 ,苏青便成功被逼到墙角,然后迟年又进了一步,最后压身吻了下来。
就像苏青前边所解释的那样,迟年的吻技很高深,唇间的暧昧就像给一个相识相知的旧情人的礼物,缠绕一瞬,便欲罢不能。
恶鬼不需要呼吸,每次都是苏青面红耳赤。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夜色加深了。
苏青的眸子很冷,冷到能让人心头一颤,“我不是你的执念,你放过我,好吗?”
他含着泪,坚强的不让它留下。
恶鬼仍是不解。却对苏青的话产生了强烈的反驳。
恶鬼不会认错自己的执念,只不过是眼前之人不愿承认罢了。
他用冰冷的指腹抹去苏青眼角的泪,薄唇动了动,却笨拙的不知说些什么。
半晌,他后退一步,撒了鬼生第一个谎。
“你去睡觉,你躺下去,我就走。”
苏青觉得稀奇,动作也殷勤起来。迟年不回答他,但起码愿意放过他。
苏青很快就躺在了床上,迅速拉好被子盖着,就像一个孩童,安安静静地假装睡着一样。末了,他还悄悄打量起迟年的背影来。
他的背影是挺拔高大的,就像一颗伟岸大树。苏青察觉到迟年要转身了,于是他愤愤然地转过脸,鼓着气说道:“你快走吧,我睡了。”
眼皮一闭一睁,那个一直想远离的人忽然就近在眼前了。
苏青倒抽一口冷气,想掀被而起,不曾想会被迟年牢牢按住,不得动弹。无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哪能斗得过鬼呢?
“你说好离开的,这样是几个意思?”苏青和迟年面对面的时候,总会因为对方长了张不同寻常的脸而心软。
所以,他的话没有气势,呵斥不住任何人。
迟年连同被子一起将苏青揽进怀里,冰冷的唇印在苏青的眉心上,微微笑道:“我骗你的。”
苏青打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抱着、亲着。眉头跟着愈来愈紧。
“隔着一层被子,是不是没那么冷了?”迟年生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看谁都深情。不知为何,他说的话越来越多了。
苏青原先并未察觉到,只是迟年忽的说出这些变化,他细细感受,发觉确实没有多少寒冷。
恶鬼小心翼翼地待他,这让苏青觉得匪夷所思。
“你方才在天观门弟子面前说,你爱一个人,这是真是假?”苏青并不打算和迟年周旋下去,“这个人,她爱你吗?”
“你现在做的这些无理取闹的事情,被这人知道了,她还会爱你吗?”
苏青的嗓音一直很冷,像埋在雪里的梨花酒和腊梅,凌然又拒人千里之外。
这番话似乎真的刺激到了迟年,只见他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然后用额头亲昵的蹭了蹭对方,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我不知道他爱不爱我。”
“但我爱他,这就够了。”
爱情是个神圣的话题,苏青不应该利用它。
看着迟年这副意乱神迷的模样,苏青心底骤然出现一丝慌乱。他担心很多事情。而且他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便无法停止。
但迟年对此一无所知。
他缺失了一魂一魄。
“你说你喜欢青松山上的一个人,那人是谁?你这么着急想要回去,是为了见他吗?”迟年把苏青的话听的一字不漏,然后照搬照套的用疑问还给他。
“这关你什么事。”苏青很不耐烦,他觉得恶鬼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了。
没得到答案,迟年有些不高兴。
怀里的人很暖,这是一个人应该拥有的温度,一种让恶鬼羡慕的温度。
迟年松开了些怀抱的力度,苏青抓住机会便立马翻了个身。迟年看着这个一得空便不愿看他一眼的人,他顿时有些怯懦。
如果他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这个时候会是什么情况?
迟年有些失意。
他盯着苏青的后脑勺,再次陷入了鬼生的沉思。
他的回答是正确的,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人爱不爱自己。
可感情刻在灵魂里,是爱是狠,他一念便知。
或许就如他所说,只要他爱他,这便够了。
***
杨志可不像苏青迟年两人一样悠闲。
与他们告别后,他凭借着自己轻飘飘的身体重新回到后院,来到上次让他被迫离开的屋子前。
做鬼会有很多禁忌,诸如符咒。因为人害怕鬼。
可鬼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像杨志这样的,除了整日游荡,便没什么能力了。鬼界像迟年那样自如的恶鬼少之又少,又何况是他这样的无名小卒。
杨志不敢有动作,只是一直站在门外等。这一等,就到了半夜。
想等的人并没有从屋子里出来,反倒是从另外一个夜深人静的方向。
只见她搬了一张凳子,用纤手凳子前的一块土地上堆了一个小土堆,然后从衣袖里掏出黄纸,再随意取一块石头压上。
好像一座坟。
杨志距离她一尺远,看着她的容颜,听着她的言语。恍惚一下,他似乎活了过来,重新溺死在尘世的荒唐梦里。
“他们把你的尸体拖走了,我找不到,要不然今天应该去你坟前找你。”夜深人静,女子柔细的嗓音混着微风进入杨志的耳朵里。那小土堆样式的坟,惹得杨志心惊。
这女子就是杨志的妹妹杨柳。她的面容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却又不一样。
以前的杨柳,不会像现在一样冷漠。
“你已经死了两个月,离七日之数已然过去好久好久,可今昨两日,府上突发事故,我心里隐隐不安,但却一下猜到了你。”说到这里,杨柳的眉头跟着一蹙,似乎是担心,更甚至是愤怒,这是一种杨志无法理解的陌生情绪,它此时正出现在他最熟悉的人身上。
“我觉得我猜对了。”她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掌捂在上边,似是在捧着某样珍宝,“是你吗?你回来了,哥哥。”
杨志一怔,整个灵魂随之一颤,他盯着她的掌心,失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
那个东西,好像是他的。
那座小小的坟头立在她雪白的裙间,被压住的黄纸仍然不安分的动着,四个角忽而起忽而又落,像一个垂死挣扎的人。
杨柳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她的眸光望着前方,“可我不想见你。”
她不愿见他,她害怕见他。
“可你出现了,还出现在我身边。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连你一只鬼的行踪都可以把握。”杨柳的杏眼圆圆的,眼尾弯着浮现出一股若即若离的气韵,“因为我房上的符是我布下的,不是其他人,不是丞相,不是,将军。”
将军。她说到这个人时语气顿了顿,似乎是因为某件纠结许久的事。
杨志从来不知道。
“也许你死之后会忘记得更多,毕竟鬼永远不会像神那样知悉一切。”
“那我来提醒你,你可还记得那日深夜的地牢,记得你浑身血淋淋的模样。”
那个时候他很狼狈,无论是血肉还是意识,都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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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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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恶鬼山(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