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为她搬来一张椅子,白聆祤施施然坐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灰衣小斯,漫不经心的开口:“既然你说自己错了,不如说说看,你何错之有?”
小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白聆祤一眼,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之色,小斯一时间拿不准该不该坦白。
白聆祤却没那么多的耐心给他,见他犹豫着不肯开口,直接对一旁抱着大刀的元天骋吩咐道:“既然无话可说,那便杀了吧。”
“不不,不,小人有话要说!”小斯一听她这话,瞬间急了,又往前膝行两步,求饶道:“这一切都是柳娘的错,是她耐不住寂寞!主动勾引我的!”
小斯毫不犹豫的把一切罪责都推到柳娘身上。
白聆祤听了他这番辩词只想发笑,她也果不其然的笑出声来,意味不明的看着他,“既然都是柳娘的错,那你便好好交代清楚,她是如何勾引的你,看在本宫今日心情不错的份上,或许是饶你一命。”
小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竭尽所能的一切罪责都推到柳娘身上,降她说的卑鄙不堪,妄图能让白聆祤开恩,绕他一名,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做,只会招的白聆祤的厌恶。
“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幽会之事,并没有旁人知情?”
小斯刚想点头,忽然又猛的想起什么,小声道:“还,还有一个人知道,柳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水红,一直都是她在替我们从中传话。”
说完之后,小斯一脸殷切的看着白聆祤,该交代的他都已经交代清楚了,之希望白聆祤能留他一命。
“啧,”白聆祤忍不住轻啧一声,颇为苦恼的开口:“本宫确实想留你一命,可既然这件事还有别的人知道,就算本宫放了你,又岂能保证旁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呢?”
“娘娘是说水红?”小斯一咬牙,狠心道:“娘娘若是不放心,就随便找个理由,杀了她就是了。”
“你说的有道理,毕竟在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白聆祤慢悠悠的站起身,该问的都已经问出来了,那这个人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小斯还在期待能白聆祤能发发慈悲,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她冷漠的声音。
“元天骋,杀了吧。”
“是。”
对于白聆祤的话,元天骋只会执行,并不会多问,白聆祤开口让杀,他自然不会留这个人一条命。
“记得把尸体处理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娘娘,太子妃娘娘,您说过会饶我一命的!”小斯声音凄厉的嘶喊着,元天骋似乎是觉得他太吵,又拿起之前的布条团吧团吧塞到他嘴里。
这下,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用不甘的眼神死死的盯着白聆祤离去的背影。
或许是怕血会溅到她身上,元天骋特意等白聆祤离开柴房后才动手。
对于杀人这件事,元天骋一个上过战场的人,可谓是驾熟就轻,小斯甚至都没来得及挣扎,就已经没了彻底没了呼吸。
白聆祤刚走出两步,扶桑突然兴致勃勃的出现在她面前,手里依旧是熟悉的食盒,都不用他打开,白聆祤就能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怎么到这来了?”白聆祤不动声色的挡住扶桑的去路。
“我是来找你的,我研制出了一种新药,你来试试,一定会对你的身体有帮助的。”
扶桑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他先去了梧桐苑,没见到人,问了梧桐苑打扫的下人才知道白聆祤来了这里,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把成果分享给她。
“不急,”白聆祤制止了他的动作,引着他往回走,说:“这里也不适合喝药,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扶桑一想也是,刚准备回去,白聆祤身后柴房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一身血迹的元天骋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把带血的刀。
元天骋看见扶桑倒是没多大反应,从前扶桑也在军营里救治过不少人,别说见血了,断胳膊短腿都见了不少,元天骋不认为他会害怕这些。
比起扶桑,元天骋倒是有些意外白聆祤居然还没走,他杀了人之后特意在柴房里多留了一会儿,就是怕白聆祤会撞见这血腥的一幕,没想到还是让她撞见了。
“元大人,你这是……”
扶桑眉头皱起,看着他一身的血迹,刚想问他是不是受伤了,但又见他神色如常,突然反应过来,他身上这些血迹,或许,并不是他自己的。
“无事,只是处理了一些小麻烦而已。”元天骋不在意的摆摆手。
扶桑显然是猜到了些什么,步履慌乱的越过白聆祤快步来到元天骋身边,顺着门缝看到一个了倒在血泊中,已经死掉的下人。
那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分明就是府中的下人。
“他犯了何错?元大人为何要杀了他?”
扶桑深吸一口气,虽然他此生最不喜的就是有人仗着权势滥杀无辜,但他想听一听原因,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让这个人必须死。
“此人胆大包天,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人,自然是要死的。”
扶桑没等到元天骋开口,只听到了身后传来白聆祤格外淡漠的嗓音,仿佛不是死了个人,只是树上落下了一片叶子那样轻描淡写。
白聆祤说完,也不管扶桑会是何反应,直接带着秋水,头也不回的离去。
扶桑喉咙有些艰难的上下动了动,他之所以选择问元天骋而不是白聆祤,就是想自欺欺人的骗自己,白聆祤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可如今,白聆祤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扶桑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微微颤抖,还以为他被吓到了,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从前在战场上在死人堆里救人的时候都没见他害怕,如今怎么还会被一摊血给吓成这个样子。
殊不知,扶桑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对白聆祤如此草菅人命感到愤怒。
“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都应该由官府来处置,你们怎么能随便就把人杀了?”扶桑脸上带着怒火,愤怒的仰头瞪着比他高出许多的元天骋。
“扶桑公子,他是府上的下人,该如何处置,自然是由娘娘说了算。”元天骋被扶桑瞪着,偏头避开他的实现,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扶桑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他明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偏偏他没有勇气去质问真正下令的人,只敢把怒火宣泄到元天骋身上。
这偌大的王府,白聆祤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他究竟做了什么?”扶桑还是想知道,这个下人究竟犯了什么错,一定要非死不可。
元天骋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道:“您还是去问太子妃娘娘吧。”
此事关乎到他们殿下的颜面,元天骋可不敢轻易泄露半个字,还是让他去问太子妃娘娘吧。
至于白聆祤会不会告诉他,殿下知道了会怎样,那就不关元天骋的事了。
直到傍晚,夜幕降临之后,几经犹豫,扶桑才终于下定决心,敲响了梧桐苑的门。
来替他开门的还是秋水,只是让扶桑感到奇怪的是,梧桐苑多了好几个生面孔,就连先前告诉他白聆祤去处的下人也不在院子里了。
扶桑心中倍感疑惑,“这院子里侍奉的下人怎么都换了?”
“他们伺候的不好,自然就换了。”秋水神色平淡的开口,好似这只是一个再不起眼的小事。
扶桑仍旧感到又一丝怪异,这些下人都是白聆祤嫁进来时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会做出让她不满意的事呢。
白聆祤正坐着窗边,吹着清凉的夜风,面前摆着一盘棋局,闲来无事,自己和自己对弈。
扶桑压下心头忽然涌起的那一丝怪异,来到白聆祤身边。
今天突然发生了那样的事,连他为白聆祤新研制的药都没来得及给她服用。
“天色不早了,扶桑公子怎么来了?”白聆祤只是懒懒的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实现又重新落回到棋盘上。
扶桑心里有些不舒服,对方还是第一次这样无视他。
明明是她的错,他都主动来找她了,白聆祤为什么还要对他发脾气?扶桑只觉得十分委屈。
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开口,白聆祤这才抬起头,扶桑一个人站着原地,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见白聆祤终于舍得看他一眼,扶桑没忍住,委屈巴巴的瞪了他一眼。
莫名被瞪了一眼的白聆祤只觉得格外茫然,扶桑看她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抛夫弃子被找上门了呢。
“咳咳,”白聆祤轻咳一声,决定无视他的眼神,问道:“这么晚了,呢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扶桑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直接开口质问她:“你今天为什么要让元天骋杀了那个人?”
“就为了这个?”白聆祤捻起一颗棋子,语气丝毫不以为意。
“你……”那些责备的话在扶桑口中转了好几遍,最后也只是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不可以随便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