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德魔法少女的养成 第4章 直面魔女

真是温暖的味道呢。

完美符合了夏流萤对母亲的所有幻想，美丽、华贵、温柔……

但她看着面前含笑的美妇人面孔，脑海中回想起来的却是另一张血迹斑斑死不瞑目的脸。

那个愚蠢的女人，在贵族的车马下被碾成肉泥前手中还死死抓握着一颗劣质糖果。

那颗糖参杂了血肉，夏流萤没有品尝，因为比糖果更甜蜜的是来自塞西莉娅学院的入学通知书。

她原本身为贫民窟的一员并没有资格进入这所学院，塞西莉娅只为天之骄子们敞开大门。

可也巧，世上的事总是那么难以预料。

今日过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夏阳二小姐，她会以比当初更隆重更豪华的排场重新回到那所学校。

所有欺辱过她的人、落井下石过的人、因为贫民身份而侮辱过她的人，夏流萤全都记着，她会让自己的愿望充分发挥它该有的效力。

闭眼躺倒在柔软天鹅绒床铺上，女佣们轻手轻脚为夏阳二小姐的房间更换上最新鲜的花朵——距离上次更换已经过去了两小时，夏阳语骑士长要求她们必须事事以二小姐的意愿为先，日常起居更是不能有丝毫马虎。

一切以神爱大小姐在家时的规格来置办与服侍。

这是夏阳语返回她繁忙工作时的原话。

以神爱大小姐为标准的话，所有鲜花两小时一换，十五天更换一次衣橱，数以千计的华服美衣鞋袜配饰源源不断送来这个新收拾出来的房间。

如今正静置在衣柜里，等待它们的主人临幸。

不管这些衣裳穿没穿过，只有极少数得到小姐们喜欢青眼的衣服才能留下，其余在十五天后统统只会进入垃圾堆沦为脏污的养料。

那些女佣们动作轻到像幽灵，不敢打扰床榻上似乎昏睡过去的二小姐。

实际上，夏流萤正睁着眼盯着华美坠有精美流苏花边的床帐，夜明珠一样温和而不刺眼的宝石悬挂四角，以此来保证夜间微弱的光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和丘比签订契约后她不止听觉嗅觉变得很灵敏，身体素质总体都像得到了很大提升。

刚才面对逼近的阳绯樱，夏流萤低着头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脖颈，心里想的却是如果她愿意的话，能一只手轻松掐断阳绯樱的头。

这和以往她只能在贵族小姐们气压下瑟缩，如同老鼠一样寻找下水道躲藏的感觉截然不同。

如果非要描述的话，是她从前太弱了，小姐们只需要释放一点来自高等基因的压迫感她就会慌不择路逃跑。

但现在，她拥有掌控了远比那些人更强大恐怖的力量。

展开的五指合拢，夏流萤此刻比起之后的贵族生活，更在意的却是另一个魔法少女的存在。

林烬。

那个据说是夏阳家世交，她名义上未婚妻的女人。

她居然也是魔法少女，并且显而易见比她强大更多，对于魔女与魔法少女的掌握也要远胜于她。

从先前短暂的相处，夏流萤能很明显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轻视不喜、傲慢不屑。

但同样的，她望向自己时尽管努力克制但仍旧流露出的惊艳也没有逃过夏流萤的眼睛。

她厌恶自己，但同时又忍不住被美色皮囊所诱惑不由自主靠近她。

夏流萤轻嗤一声，被表相所迷惑的女人呐，尽管嘴上再怎么不喜，你的眼睛还是出卖了你的内心。

半开的窗前送来清凉晚风，飘纱在夜色里飞舞，不知何时窗户已经大开，其上正端坐着身穿骑士服装的林烬。

她比在车上时要更不近人情一些，身边空气里飘浮着燃烧的火焰颗粒，黑色披风被风吹鼓起，宽肩窄腰，包裹住小腿的黑靴踩在窗台上，蓄力站起，一步步走向撑坐在柔软天鹅绒床上仰头看她的夏流萤。

长剑、黑色金属腰封、半指手套、不规则黑白衬衫上衣，只有领结处橘红的宝石是除黑白之外的色彩。

林烬居高临下朝夏流萤伸出右手，很懒散左手扶肩微低头，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带三分嘲讽——

“尊敬的夏阳流萤小姐，请问您卑微的骑士林烬能否邀请你，今夜一起外出狩猎魔女？”

“——这就是你的变身形态吗？”

第一次见到魔法少女变身的夏流萤好奇趴在林烬背上，由她背着自己在钢铁森林中跳跃穿梭，徐徐夜风渐冷，林烬前额碎发刺进眼睛，让她不适眯眼。

额间有一瞬间的温暖，夏流萤从头上取下黑色夹子伸手替她把碎发夹到耳边，林烬冷声开口警告：“再触碰我的身体，我就把夏阳二小姐从这丢下去。”

“什么嘛！”

夏流萤有些气恼，她见这人主动来找她还以为是同为魔法少女，林烬想缓和关系多一个战斗伙伴，没想到这人还是这么讨厌！

许是猜出夏流萤心中所想，林烬继续冷冷道：“我劝你不要自作多情，我只是作为前辈义务指导你一二，以防某个倒霉家伙刚许愿没多久就因为毫无经验死在魔女结界里。”

“魔女很危险吗？”

夏流萤这次没有和林烬呛声，她胸前的灵魂宝石光芒越发显眼了，这预示着她们已经逐渐靠近魔女结界处。

“你说呢？流萤小姐大概连魔女是什么都还不清楚，就已经在丘比的哄骗下迅速签订了契约吧。”

林烬在一处废弃游乐园门口停下脚步，把背后背了一路的夏流萤放下来。

正是夜色最浓的时候，在察觉到有人靠近时本该废弃的游乐园一瞬间启动了所有设施，旋转木马喧闹的音乐流淌在耳边，木马上端坐着十二个笑嘻嘻玩闹不肯离开木马的小孩。

木马旋转越来越快，快到已经脱离了掌控带着小孩飞上高空，最后停在离地数百米的地方。

在木马的正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尖锐长达半米的铁锥，正朝天闪烁寒光。

小孩的嘻嘻声还在高空回荡，林烬将想要出手的夏流萤拦在自己身后。

“退后，这次不需要你出手，来看看前辈是怎么解决麻烦的。”

长剑一瞬间出鞘，在小孩们从高空坠落即将被铁锥扎穿肚皮时，林烬剑气刮起的流风将她们全部卷在一起，有一个算一个无情丢出游乐园。

进食被破坏，乐园深处传出孩童尖锐哭闹声，一圈圈粉、黄、蓝鲜艳色彩组成的糖果门长着两只翅膀出现在旋转木马处。

“通往魔女结界的大门——走吧，进去。”

收起剑，林烬冷静向初次进入魔法少女世界的夏流萤传授经验。

“魔法少女的灵魂宝石能够感应魔女气息，在气息最浓郁处可以找到像这样奇怪与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门’，进去就是魔女结界。”

“魔女从不在人前出现，只会躲在结界里散布绝望，引诱被印下魔女之吻的人去自杀。”

林烬剑尖指了指门口昏过去的一个小孩，她脖颈处正印着一枚指甲大小的奇怪印章。

“这就是魔女之吻。”

“被印下魔女之吻的人无法辨别自己的行为，只剩下寻死的本能。而魔法少女要做的，就是在魔女杀死更多人之前寻找到魔女的大本营，把魔女在壮大前消灭掉。”

“这些常识丘比有告诉你吗？”

夏流萤摇摇头，刚想张口一道声音抢先从她肩膀处传来。

“流萤是刚成为魔法少女不久，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快接触魔女。”

不知何时出现在夏流萤肩膀上的丘比晃晃耳朵，红色眼珠安静盯住在前方开路的林烬。

“我原本打算为流萤联络靠谱的前辈，有前辈传授经验她会更快理解这一切，没想到林烬成为魔法少女这么久，居然会热心为后辈帮忙呢。”

进入糖果门后是一条让人头晕目眩的通道，粉、黄、蓝三色线条变化成各式各样甜蜜的事物：

撒有红色糖霜的纸杯蛋糕、顶端放置红润樱桃的草莓千层，以及淋满了樱桃酱的姜饼小人。

它们手拉着手转圈圈靠近进入通道的两人，无数只红色人头蜘蛛从纸杯蛋糕上跳下，还没靠近夏流萤就被林烬长剑上燃起的火焰烧成了焦炭。

她挽了个剑花，将草莓千层上长出满口密密麻麻牙齿咬来的樱桃劈成两半，在带着夏流萤上前开路时，又动作不停把血淋淋尖笑的姜饼人砍成碎块。

“跟着我！”

这个结界里面的使魔战斗力都不高，但是烦在数量奇多，一波又一波宛如全糖奶油蛋糕上的奶油，一层一层倾泄而下要把她们变成人肉千层里的一部分。

一路披荆斩棘，尽管已经很小心作为领头的林烬身上还是沾了不少粘糊缠人的不明甜酱，气味甜腻恶心得短时间内她都不会想要吃任何甜食。

越靠近魔女结界深处前仆后继来纠缠的使魔反而越少，到达最后一扇门前林烬把剑上沾染的奶油与血酱甩干，解下身后黑色披风化为盾牌，挡在了夏流萤身前。

她没有回头，脑后半长的发尾像一弯黑色新月，在她脖颈后划出夜色线条。

林烬像小狼一样呢。

夏流萤心想。

就这么把盾牌挡在她面前，自己一个人跳入了门后。

她旋转着中指上戒指，那枚无限接近于黑色的宝石绽放出光芒，在光芒里透明裙摆无限拉长，花瓣一样层层叠叠堆积在雪白肌肤上。

明明是不知道多少层的长裙摆，偏偏因为比光还轻薄透明的质地而显得如此轻盈，风吹雨淋便会散落消失一般。

“宝石是浑浊的黑色，流萤的变身形态却像山荷叶一样干净透明……”

丘比歪头凝视着冰肌雪肤的少女，她抬手如水凝聚的法杖出现在手中，法杖最顶端镶嵌着一颗散发清透绿华的宝石，正被残缺了花瓣的山荷拥护在其中。

如果有资历再深一点还活着的魔法少女见到现在的夏流萤的话，大概会惊讶到原地解除变身形态。

原因无他，现在的夏流萤变身后太像以前一个魔法少女了。

一个早已经失联很久的魔法少女，雨眠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