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永钦把车停在市郊山上的皇冠寰宇疗养中心门前。
这里离赖永钦的庄园很近。
皇冠寰宇疗养中心是专门面对富豪阶层的疗养圣地。
医疗条件比爸爸之前住的皇冠寰宇综合医院医疗条件更好,而且环境舒适、安全私密性更佳。
疗养中心门前的守卫十分严格,正常来客出入都要审核扫描登记。
蒋贝珠跟着赖永钦省了这些麻烦,车直接开进了医院内部。
赖永钦被工作人员引领去休息室。
蒋贝珠去见父母。
蒋贝珠先去见了医生,医生还是之前在皇冠寰宇综合医院负责给爸爸治疗的罗丰医生,赖永钦把他单独调了过来,让罗丰医生假借工作调动的名义说服了爸妈。
引领服务人员带着蒋贝珠去病房的时候,爸爸用了药已经睡着了。蒋贝珠立在床边轻轻的握了握爸爸的手。
床边加湿器发出嗡嗡的白噪音,空气湿度适宜,混合着薰衣草的淡淡香味。
蒋贝珠轻手轻脚退出卧室,与妈妈在客厅会面。
妈妈眼睛下青影浓重,鬓边翘起几根白发,分外刺眼。
蒋贝珠心头一酸,她自觉对不起爸妈。
妈妈年龄大了,照顾爸爸已经心力憔悴。爸爸身体状况更不用说,三天内难为他们坐了两次飞机。
一共五天时间仿佛已经是天翻地覆。
卖厂、卖房、移民、逃难、还差点害父母被阿曼绑架。
可付出这么多努力,结果一切都又回到原点。
她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坚持不让赖永钦插手蒋氏事务、不接受冠珠、不肯低头的决定,究竟是否正确。
是不是因为她太过固执和矫情,才导致了这一切的局面?
本就与赖永钦的关系难以划清界限,现在她又欠下了赖永钦的人情,赖永钦救了她的父母。
二人的关系,彻底变成了一笔理不清的乱账。
这种无力的挫败感让蒋贝珠红了眼眶:“妈妈对不起。”
贾玺雯轻声安慰蒋贝珠:“你这傻孩子,别胡说八道。谁能料到那个默罕默德竟然是个恐怖分子呢?你是怎么结识那位警官朋友的?多亏了他,我们才得以脱险。”
赖永钦找了澳大利亚悉尼Burwood当地警署的人配合,这才成功把爸妈瞒住。
蒋贝珠撒谎,心中很有负罪感,但是还是不愿意让父母了解太多。
能瞒一时是一时,毕竟赖永钦的船王身份太特殊了,骤然揭破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是我的一个网友,我怕你们不安全,请他查一下周围的治安状况,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妈妈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国外环境确实有点乱,去那边我们也发现周围环境不熟悉,语言也不太通畅,对你爸爸养病不利,万一有急事真是不方便。”
“我们还是决定暂时就留在港城生活。”
蒋贝珠也没胆子让父母再出国了。
蒋贝珠看了从澳大利亚传回来的视频,为了带父母回港城,双方差点发生枪战。
阿曼简直阴魂不散,事态远超出她的处理范畴。
赖永钦虽然霸道、强势、掌控欲强,但是在赖永钦的庇护下,至少她爸妈能平安自由的生活。
太遥远的未来她,暂时没办法考虑了,只能走一步说一步。
唯一让蒋贝珠安慰的就是,父母能享受到更好的环境。
她环顾四周,房间很大,奶油色的地毯铺在实木地板上,巨大的落地窗,窗户上一层白纱柔和了日光,会客厅后配独立两间双卧,卫生间以及厨房一应俱全,陈设布局都是类似于家庭模式。
窗外事巨大的休闲院落,绿植掩映,目之所及还有一汪碧绿湖水,仿佛天然氧吧。
房间还配有二十四小时专人护理以及各种服务,也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一切都无可挑剔。
赖永钦还在等她。
蒋贝珠不敢久留,约了晚点等她们休息好再来探望后告别出来。
疗养院招待贵宾的独立休息室内,赖永钦临窗而坐,他面前茶几上放着一杯咖啡,窗外是日式枯山水庭院造景,一点亚麻窗帘被风吹动,舒适又静谧。
听到门响,赖永钦回头正对上蒋贝珠小脸,苦巴巴的愁容,面无表情的赖永钦被她成功逗笑了。
抬手示意他过来,拉她坐到腿上,腕间手表随着动作如同钻石般反射光芒。
“怎么还不放心,你父母在这里,无论何处不满意你尽管提,我给安排。”
蒋贝珠并非为父母担忧,经历了这次事件后,她觉得有事还是应该与赖永钦商量下,毕竟他的阅历远比她丰富,而且自己现在很多事也无人可以商量,时常觉得独木难成:
“奥马尔的钱已经全部转给我了,我是按原路退还给他吗?我们签订的两份合同,还有效吗?”
赖永钦给她点了一杯奇异果果汁,饶有兴趣地喂她喝,听到此处放下杯子,那副乖张不好惹的嘴脸又摆出来了:
“当然不算。钱你留着,房子和厂子依旧归你所有,有任何事情,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这不好吧?”
蒋贝珠的处世哲学中,可没有拿了钱不办事的道理。
赖永钦不满:“有什么不好,他们差点把你全家拐走,你还心疼他们了?”
蒋贝珠嗓音自带种娇声娇气的温柔,气息中满是奇异果的香甜:“这是两码事,反正我没办法白拿他们的钱。钱一部分已经让我用了,你先借我点我要还给他们。”
赖永钦初听还有点想发脾气,听到后面又高兴了,啄了一下她的唇角。
蒋贝珠这是要与阿曼划清界限,主动向他借钱是没把他当外人。
他笑逐颜开揽近她,深色的薄唇微挑,一双桃花眼深邃不见底:“没问题,把钱转给我,我帮你处理。要多少钱我帮你付。”
“为我的珠珠付多少钱,叔叔也心甘情愿。”他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蒋贝珠微颦眉头强调:“不是你帮我付,是我向你借钱。”
赖永钦刚要不耐烦地答应,蒋贝珠就这点不好,太过迂腐,一点小钱非要惹他不快。
可赖永钦脑中忽然灵光一现,眼睛一转说道:“对,就是你向我借,但是有借总要有还,你也知道我每分钱都能钱生钱,你一直不还,我肯定会对我造成损失,你是不是该弥补下?”
赖永钦一贯大方,骤然变成在商言商的口吻,弄得蒋贝珠微征。
她迅速回过神来,认真点头:“你说得对,那我应该怎么弥补呢,我出利息可以吗?”
赖永钦轻敲着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利息就不用了,我怕你还不起,不如你做点对我有用又能让我开心的事。”
蒋贝珠犹疑,这混蛋不会要让她卖身还债吧。
可想想现在他也没少占便宜,似乎也没必要特意提出来。
蒋贝珠不由迟疑道:“什么事?”
“你不必过于紧张,毕竟我难得培养一个学生。我计划为你提供一个更为广阔的平台,以检验你的能力。你的成败将直接体现我的教学效果,这一点你应该能够领会吧?”
蒋贝珠愣愣点头:“嗯,懂,能理解。”
赖永钦心中好笑,暗道一个小姑娘,你懂个屁。
他嘴上依旧说得冠冕堂皇:“冠珠缺少一位经理人,只要你能够胜任,我就让你成为合伙人,用你的工资和分成来偿还债务,如何?你可别让我这个老师失望哦。”
蒋贝珠神色认真,拳头也攥紧了积极保证:“你放心,我会努力。”
蒋贝珠从小就习惯于在家听父母长辈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赖永钦对于她来说,某些时刻又像长辈又像老师,尤其是现在。
她对这种委以重任的信任口吻,根本抵抗不了。
满心都是怕他不信任,看不到自己的努力,恨不得敞开心胸让他看,就差起誓了。
可蒋贝珠很快回过神:“……好像不行,如果蒋氏不卖出,我还得经营蒋氏,时间上来不及……”
赖永钦谆谆善诱:“这你不用担心,周则林现在不能做技术了。而他毕竟是你的恩人,你总要报答一下他。”
“现在正是好机会,你把他升职成经理人,流程你梳理过,他不算笨,我给他找个专业的经理人带一带,应该很快可以胜任。”
蒋贝珠被赖永钦说迷糊了,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看蒋贝珠那副不太明白但又觉得有道理样子,赖永钦暗自好笑。
他推过早已准备好的合同,蒋贝珠看着合同还是那份99/1的合同。
赖永钦抬手截住她犹豫:“别忙着拒绝,听我先说完。通常高级合伙经理人可以拿到五五分成,我教出的学生,我相信你稍加成长就能达到这个水平,所以这部分是你应得的。”
“至于剩下四成是我对你的爱护,我没办法阻止你乱想,但是我想说这是我心甘情愿,你是我女人这是事实,你不能阻止我爱自己的女人。”
“我留下一分利润,你不给我也一定要,这是是身为你老师的骄傲。”
“你好好经营冠珠,努力还债,保护你需要保护人,也别让我失望好不好?”
他的眼神太诚挚。
蒋贝珠本就满是涟漪的心湖,越发不受控的激荡。
坐车回雅林的路上,路过赖永钦的庄园,蒋贝珠出神的看着庄园围墙如同巨龙一般,在山上高高低低的盘绕,望不到边。她脑中仍是一团浆糊,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答应了。
明明合同还是那张让他们产生矛盾的合同,他们的问题也都还在。
她怎么就答应了呢,到底是哪里起了变化?
还是说所有事都变了,亦或者她的心不受控了。
她一时想不明白。
赖永钦定了明早送她去冠珠绳厂入职。
第二天一早,赖永钦已经换好衣服要带她走,蒋贝珠还磨蹭着不想出门。
赖永钦不由分说拉着她去地下车库,蒋贝珠一步□□,试图抓住开开合合的电梯门,阻止电梯关门:“叔叔,我还是回集团人事部吧。”
昨天赖永钦哄得她心花怒放,让她对自己能力有了空前不切实际的膨胀感觉。
在这种力量的滋润下,她答应了去冠珠历练。
昨晚回家又被赖永钦压在床上烙饼似的不给她留半分思考的时间,今天醒来越想越觉得不妥。
船王老师是厉害,不代表她厉害。
绝世高手教徒弟也不一定都是绝世高手吧。
蒋氏绳厂是自家厂子,出了问题她被迫上手,她是老板独女就算是个阿斗,谁都说不出质疑。
好坏随她乱搞,她自然没太大心理压力。
冠珠可是蒸蒸日上的新企业,招聘来的员工,哪个不是实力超群的业界精英。
一个实习期未过的人事部文员,空降冠珠去做经理人,不说她自己有没有信心,人家会怎么看她。
摆明了就是有猫腻。
德不配位,丢人现眼还怎么服众。
赖永钦还生怕事情不够乱,还要亲自送她去入职。
她承认是对赖永钦的话心动了,喜欢赖永钦无条件的包容宠溺她,这么大企业也敢让她拿来练手,还要帮她压阵。
可蒋贝珠根本没想过与他公开关系啊。
何况金奎也在冠珠,虽然她已经在心中和他划清界限了,但是两人还是事实未公开离婚,亲朋好友,同事都知道她和金奎的婚姻关系。又加上金奎刻意算计她登记的一纸结婚证明,更是把她与金奎在法律上也彻底绑在一起。
她委托的离婚律师两次都碰壁而回,想要摆脱金奎绝非易事,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赖永钦的不满声音,打断了蒋贝珠的心事。
“我入职公告发了,助理配了,你现在告诉我要打退堂鼓?”
赖永钦控制住她乱按电梯的手,电梯门应声合上。
蒋贝珠不敢直视他眼睛,从电梯镜中偷窥他拧起的眉头,低头用脚在地上画圈:“公告不是没指名道姓嘛,你换别人,把公告撤回行吗……”
蒋贝珠的声音越说越低。
赖永钦声音高了八度,怒道:“蒋贝珠,你看着我眼睛说话!”
蒋贝珠咬着嘴唇,在赖永钦扯住她手腕,才被迫抬眼怯怯的看向赖永钦,一双水晶丸似的大眼睛,美的波光潋滟。
确实是她出尔反尔。赖永钦怒火让她心虚气短。
抿着粉嘟嘟果冻似的嘴唇不敢说话了。
赖永钦怒气就是一滞,这小脸就算不乖,也让人狠不下心对待。
他捧着她脸,再次捡拾起刚丢下的温柔哄慰道:“好珠珠乖,听话,别捣乱,我送你去,他们没人敢欺负你。”
赖永钦刚柔并济的震慑住她,进入地下车库,拉着她上车。
车内皮革和古龙水味混在一起,仿佛是个密密扎扎的牢笼,绑缚住她,令她呼吸困难。
蒋贝珠扯着手臂向后坐,用行动表示她坚决不上车。
赖永钦没了耐心。
把蒋贝珠扛起来塞进了副驾驶绑好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