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一回到家,就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开着,但她根本没在看,整个人都陷在思考里。
沈清妍看她那个样子,也没打扰她,自己默默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结果才切了几片菜,江澜就笑嘻嘻地凑过来:“我也来帮忙!”
沈清妍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你不是在想案子吗?继续去沙发上想你的。”
江澜耸耸肩:“反正我坐那也想不出来,不如动动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沈清妍无奈笑了笑:“行吧。”
江澜立刻戴上围裙,一脸积极:“我来处理鱼吧,我很会清鱼的!”
厨房里两人一边干活一边斗嘴,一个洗菜一个切鱼,干得又快又顺,时不时互相开玩笑,气氛特别轻松,就像过日子的老妇妻一样。
沈清妍刚把菜端上桌,门口就传来开门声——沈清欢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闻到香味,看到桌上一桌子菜,立马惊喜地喊:“哇——今天啥情况?你们俩神雕侠侣联手下厨啦?我刚加完班累得半死,一进门就闻到这香味,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江澜笑着把锅盖掀开一点:“来得正好,汤也快好了,今天吃红烧鱼、炒芥兰、还有你姐做的鸡蛋蒸肉饼~”
沈清欢脱下外套,一边往餐桌那走一边感慨:“你们真是我的救星,我今天在医院检验科忙到连水都没喝一口,差点累吐。”
沈清妍递给她一杯温水:“先喝水,洗完手就可以开饭了。”
沈清欢一脸幸福地点头:“这才叫家啊~”
江澜和沈清妍相视一笑,厨房里都是烟火气和轻松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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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江澜和沈清欢都已经洗好澡,穿着家居服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一档热门的综艺节目,几位明星正戴着耳麦玩狼人杀,场面又搞笑又紧张。
沈清欢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这女的演技太浮夸了吧,一看就是狼人啊!她居然还在装自己是预言家,笑死我了!”
江澜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神根本没在电视上,整个人神游状态。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还是那几个问题:
——赵义峰到底为啥要死?
——他是自杀?还是被逼的?
——如果他是凶手,为什么要自杀?如果不是,那又是为什么他会死?
沈清妍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湿着,就看到江澜坐那,眼睛盯着电视,整个人却像石头一样没动静,一看就知道在想案子的事。
她叹了口气,拿毛巾擦着头发,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别想了,想不出来就先放放。”
江澜没有回头,但轻轻嗯了一声。
沈清欢听见了,眼睛还盯着电视:“欸?你们在说啥呢?”
沈清妍不想让妹妹卷进太多,故意打断她:“别八卦,看你的综艺。”
沈清欢吐舌头:“切,我还以为你们在聊八点档内情。”
这时候电视里,主持人正大声宣布:“狼人请睁眼!你们要选择今晚要杀的人!”
画面切到两个嘉宾偷偷交换眼神,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其中一个男明星演得特别夸张,镜头一来就咬牙切齿地装无辜,结果轮到白天发言的时候,一开口就把自己出卖了:“我是好人,我真的是村民!”
沈清欢一听,直接笑得不行:“天哪!他这么老实肯定死定了!”
江澜原本还在认真思考案件,听到这句话突然像被点了一下,心里咯噔了一下——“自己暴露自己……”她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又陷进去了。
沈清妍一看她又陷入沉思,也没打扰,默默拿了个橘子开始剥皮。剥好后,她把一瓣递给江澜:“先放松一下吧,你已经这样想事情好一会儿了。”
江澜笑着点点头,接过来放嘴里吃了。
沈清欢在旁边看着这俩人,小声嘀咕:“真是的……一直放闪。”
这时候,电视上的狼人杀节目进入关键环节。
主持人说:“好了,所有人都发完言了,现在请大家投票,票数最多的人将被淘汰!”
嘉宾们开始互相怀疑,有的装镇定,有的满脸紧张,场面乱成一锅粥。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一个女艺人突然看向刚刚发言的男明星,开口问:“你真的是好人?”
那男演员一脸真诚地说:“我……我不会说谎。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怀疑我,所以我干脆主动讲清楚——我真的不是狼人,你们要相信我……”
结果,投票结束,还是他被大家给票出去了。
主持人宣布:“X号玩家被淘汰,身份是——预言家。”
全场瞬间炸锅,女艺人当场崩溃:“什么?!真的假的?!”
现场一片哗然,好人阵营全傻眼了,居然把预言家给投出去了。
沈清欢惊得跳了起来:“我靠!他怎么这么傻啊!太老实了吧,居然自己跳出来送人头!”
游戏继续进行,结果第二晚又是平民被淘汰,紧接着女巫也出局,第三轮再出局的是唯一一个守卫。
整个好人阵营接连出局,场面只剩寥寥几人。
最后一晚,轮到一个男演员发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圈,在众人还在互相指来指去时,他忽然开口:“其实,从预言家出局的那一晚开始,我就已经知道谁是狼人。”
所有人都一愣:“那你怎么不早说?!”
男演员笑了下,轻描淡写道:“说了你们会信吗?我当时故意投出预言家,就是为了取信狼队,顺便把你们的票引开……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气氛一下子紧绷到极点。
主持人声音一沉:“请狼人阵营选择你们今晚的击杀对象。”
黑灯一过——猎人死亡!
全场震惊,下一秒,男演员缓缓举起身份牌:“我是猎人。”
他指向其中一个人,毫不犹豫:“你,狼人,对吧?你也出局吧。”
主持人宣布:“狼人被猎人反杀!本局游戏结束,好人阵营获胜!”
沈清欢看得目瞪口呆:“卧槽……他居然是猎人?!太狠了吧!为了赢,连自己人都敢卖啊!”
江澜看着屏幕,笑容慢慢收了,整个人安静下来。
这时,江澜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眼神一下子定住,整个人像是被戳到某个点,彻底安静了。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有时候,真相就是藏在“那个愿意先下场”的人身后。
沈清妍看江澜脸色不对,轻声问:“你怎么了?”
江澜盯着电视,低声说:“那个先出局的人……根本不是蠢,是聪明。”
沈清妍一听,表情一下子紧了:“你什么意思?”
江澜缓缓转头看她,一脸认真:“清妍,我知道我之前哪想不通了!赵义峰不是凶手,他是帮凶。他最后为了赎罪,选择自杀,目的是——把真正的凶手藏起来!”
沈清欢听得一头雾水:“啊?你在说什么?你在聊这个游戏对吧?”
沈清妍摆摆手:“你别打扰她。”
江澜继续分析:“凶手的手法就像,狼人杀里的猎人玩法。他一个个把想报复的人清除,但每次都能精准下手,是因为有个‘预言家’在暗中帮他,预言家就像是混进狼人里的内线,把消息告诉他,让他能完美地对狼人动手。”
“而我们这些调查者,其实就像游戏里的其他玩家——只能靠表面线索去猜谁是狼人,但其实这一切,早就是猎人算好的局。”
沈清妍皱眉:“所以……你是说,这个案子,就像一局狼人杀?”
江澜点头道:“没错。而赵义峰,他不是策划者,但他也不是局外人。他是好人阵营的人。就像刚才那个主动站出来而被投出去的好人,他可以说是一个为了保护队友、演得真,他也是这样——为了保护猎人,他选择自己下场。”
她越说越快,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赵义峰的死亡方式太干净了,没有挣扎、没有伤口,房间也没打斗痕迹。如果没猜错,他是自己喝下毒的——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为了保人。”
沈清妍的脸色也变了:“所以……他是故意要死的?”
江澜点头:“他以为自己死了,事情就结束了,猎人就安全了,结果反而害了所有人。因为——狼人已经发现这群好人了。”
沈清妍顺着她的思路说:“那如果我们把这当成狼人杀游戏来看……那凶手想杀的,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整个狼人阵营?包括所有班级成员?”
江澜缓缓看向她,声音低了下来:“杜昌烈……就像狼人杀里的‘守卫’。他站出来扛下霸凌的锅,就算根本不是他干的,他也硬说是自己,只为了保护赵义峰。”
“守卫有个规则,不能连续两晚守护同一个人。现实里,赵义峰第一次被盯上,他出面保护了。但之后,他就再也保护不了第二次。”
“我猜,他哥哥当年是为了保护他,才去找那些霸凌者讨说法,结果一时冲动杀了人,之后又出了意外死了。所以在杜昌烈心里,如果没有那些霸凌者,哥哥就不会死——对他来说,这一切,都是谋杀。”
沈清妍皱眉:“但你为什么觉得杜昌烈是守卫,而不是猎人?”
江澜看着她,语气坚定:“因为死者的死法。”
“吕政峰——死前是空腹,被人一刀一刀反复捅腹部。这像是什么?像是凶手曾经被他们抢走食物,活生生饿着,还可能有胃病——所以要对方也尝尝那种饿肚子、胃疼到抽筋的痛。”
“吴国辉——被人下毒,等他还有意识时,手脚被砍断。你说像不像凶手当年被人打断手脚,甚至留下后遗症,可能至今还有残疾?”
“这些死亡方式都在还债,一笔一笔地还。而杜昌烈呢?他是个混混,性格张扬,从来都不是受害者那一类人;赵义峰也不是。他们两个,是在保护凶手的猎人。”
沈清妍倒吸一口气,满脸震惊。
江澜语气低沉:“守卫的作用,就是吸引注意力,把刀引到自己身上。只要大家怀疑杜昌烈,真正的凶手就可以继续行动,干净利落地完成复仇。”
她顿了一下,又说:“要找出那个猎人,就必须搞清楚,当年除了赵义峰,还有谁也被霸凌过?”
沈清妍眼神一变,转身快步冲回自己房间。
沈清欢愣在原地,一脸懵问:“等等……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啊?”
江澜拍了拍她的腿:“小孩子别管~继续看你的狼人杀。”
说完,她也走进了沈清妍的房间。
此时,沈清妍正拿起手机,飞快拨通了电话:“陈队!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杜昌烈这段时间的行踪?尤其是案发那几天,还有赵义峰的上下班打卡记录也一并查一下。”
电话那头,陈思羽好奇地问:“怎么了?你们发现什么了?”
沈清妍看了江澜一眼,语气坚定:“如果澜的推理没错,当年被霸凌的绝不止赵义峰一个。那个猎人很可能也是受害者,只不过他是最沉默、最可怕的那一个。赵义峰是预言家,杜昌烈是守卫,他们都是为了保护猎人,完成他的复仇计划。”
陈思羽一愣:“……你说猎人?狼?你说什么啊?”
江澜走上前,接过电话,语气冷静:“陈队,是我,江澜。现在马上去查——当年那班还有没有其他被霸凌的人,最好能找到当时的班主任,他很可能是猎人的下一个目标。”
陈思羽惊讶地问:“你确定?!”
江澜点头:“确定。那个班主任一定也在猎人的名单里。”
“因为一个学生被霸凌、一个学生被误当成霸凌者……这种事,全班都脱不了干系。但最不可原谅的——是那个明知道班里有霸凌,却什么都没做的老师。”
“猎人,永远不会放过真正的狼……也不会放过,帮狼遮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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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江澜分析的那样——
黑漆漆的房间里,一个男人被绑在椅子上,手脚都动不了,但嘴巴并没有被堵上。
他一直在求饶,声音又急又慌:“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错了!”
可坐在一旁的那个人压根不理他,连看他一眼都懒得,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冷得吓人。
接着,那人慢悠悠地走过去,打开了角落里一个铁笼子。
里面不是猛兽,也不是毒蛇——是一群可可爱爱、毛茸茸的小猫咪。
猫咪们一下子蹦了出来,围着男人转,有的跳上他腿,有的蹭他裤脚。
男人一看见猫,脸都白了,尖叫起来:“别!别靠近我!我对毛发过敏的啊!!”
可那人根本没动,也没回应,就那么冷冷地看着,像是压根没听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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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筠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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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筠别墅的客房里,慧姐正低着头整理行李。今晚开始,她会暂时住在这里,从“跑得快”那边带来的东西不少,铺得到处都是。
江筠站在门口敲了敲门,说:“别急着弄了,明天再整理也不迟,或者你让佣人帮你收拾一下?”
慧姐头也没抬,边叠衣服边说:“不用了,我不习惯别人碰我东西,自己动手比较顺。”
江筠轻轻笑了下,说:“好吧,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江筠转身刚要走,却看见慧姐从另一个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软绵绵的白熊布偶,动作小心得像在翻什么宝贝。
她忍不住转头问:“你还抱着它睡?”
慧姐点点头:“嗯,一直都有。”
江筠一愣,随后笑了:“你这么强势的人,还会抱娃娃睡,挺反差的啊。”
慧姐嘴角抿了下,有点小别扭地说:“小时候怕黑,后来就习惯了。有它在,我会睡得比较踏实。”
江筠靠在门框边,语气轻了几分:“挺可爱的。”
慧姐抬头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点羞涩:“你别笑。”
江筠笑着摇头:“我没笑你啊,我是觉得你也有软萌的一面。”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气氛没那么疏远了,反而多了一点轻松和自然。
慧姐低着头,抱着白熊布偶,轻声说:“接下来就打扰了。”
江筠语气温柔:“有你这个室友也挺不错的。你早点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这句,她轻轻把门带上,留下慧姐抱着那只白熊坐在床边,眼神微微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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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省A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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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差不多早上六点,江澜和沈清妍就一起出发,赶往H省A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一到地方,江澜就忍不住问:“陈队,有没有消息了?”
陈思羽脸色不太好,摇头说:“没有。不过,有个不好的消息——林志南不见了。”
“谁?!”江澜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班主任。”陈思羽说。
听到这句,江澜和沈清妍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
“怎么会这么快就出事?”沈清妍皱眉。
陈思羽点头说:“我们也觉得蹊跷,已经在查他最后的动向了。你昨晚说的分析我们也开始跟进了,今天会去问王校长,还有其他当年同班的学生,看看有没有人记得谁当年被霸凌过。”
江澜点点头:“好,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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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得快运输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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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筠和慧姐正在跑得快运输公司那边忙着。
早上慧姐在会议室连面试了好几批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而公司那些运输订单的事,全交给江筠一个人处理。
快到中午时,一辆黑色奔驰慢慢开进公司大门。门口的两个壮汉一看见来人,立刻上前确认身份。
来的人正是孙静金,身边还跟着三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少年。
确认来意后,几人被带进了办公室。
孙静金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屋里江筠正低头看着运单表,慧姐也站在一旁一起看;两人听到声音,同时抬起头。
江筠看到是孙静金,神情微微一松,起身走到门口,语气不冷不热地说:“孙总,欢迎。请进,坐那边沙发。”
慧姐也识趣地说:“我出去看看今天的进度,你们慢慢聊。”
她说完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侧身让开,然后轻轻带上门离开。
几人进了办公室后,江筠请他们落座。
孙静金坐在左边,她旁边坐着她哥哥孙志金,右边则是她嫂子方丽,而坐在最外侧的是那个低着头的少年,孙再金。
江筠把手里的资料收起,坐在对面,目光扫过他们几人,最后落在少年身上。
她开口道:“我看了您之前发过来的材料,包括学校处理报告、你们自己收集的那部分情况。”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稳:“说实话,目前这个案子的走向并不乐观。”
孙志金眉头一皱:“怎么个不乐观法?”
江筠看了他一眼,说:“不管对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确实有几个问题——首先,有证人;其次,还有你们班主任的书面评价,说再金在学校里有攻击性言语和行为记录。只要这些东西在,那就很难反转。”
她又看了眼孙静金:“除非能有新的证人,或者确凿的新证据,能证明对方在说谎,或者之前的证据不成立,否则从法律层面来说,这案子基本上就定型了。”
“就算你们主张对方是造谣、污蔑,那也要拿出能被采信的反证材料——否则法院、警方这边不会轻易推翻现有证据。”
方丽一听,脸色有些难看,低声说:“可我们家孩子真的冤枉啊……”
孙静金眉头紧蹙,看向江筠:“那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江筠淡淡道:“先搞清楚对方的动机、背景、证据来源,查清楚谁带的节奏、证人之间有没有问题。只要找到一个漏洞,就能动手。”
孙静金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开口问:“那……有没有可能私下和解?对方要赔偿也好,要道歉也行,我们可以商量。”
江筠摇了摇头:“如果是普通人,可能还可以谈,但对方是杨家人,钱他们不缺,我们能拿什么去换?”
她语气很平静,但句句在点子上:“而且对方这次下手这么重,不像只是为了一件校内冲突。他们这是奔着一巴掌打到底去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目的。”
孙静金眯起眼,看了她一眼,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孙氏集团?”
江筠没立刻回答,而是翻了翻手边的文件,像是在确认什么,过了几秒才慢慢说:“可能性非常大。孙氏集团最近在H省发展得很快,尤其孙总手里几个重点项目,都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她看了看他们几人,继续说道:“如果我是杨家人,又暂时找不到孙总的把柄,那从她的‘亲戚’下手是最快的方式。一个孩子出了事,孙总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说到这儿,江筠顿了顿,目光落在孙志海和方丽身上,语气也淡了几分:“但他们可能没想到,孙总……真的不在乎,甚至根本没打算亲自出面。”
孙志金和方丽听到这话,心里都明白她在说什么,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情绪明显低落。
孙静金皱着眉问:“这件事……必须要小歆亲自出面才能解决吗?”
江筠摇了摇头:“不一定。我们先试试正常渠道。这个案子江氏律师事务所已经接手了,先看对方下一步怎么动,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应对。”
孙静金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方丽低声开口:“我……我想见一面孙歆金。”
江筠没犹豫,直接回了句:“她不可能见你。”
她顿了一下,语气更冷了几分:“别说她了,就连最小的孙泽金看到你,恐怕都要叫人把你赶出去。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见到他们三姐弟吗?”
方丽低下头,脸上露出苦涩。她知道孙家三姐弟之所以讨厌他们一家人,大多是因为她。
孙志金轻轻握住她的手,想安慰她一下,然后看向一旁的孙静金:“那我有机会见她吗?”
孙静金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来:“连我现在都因为你们的关系,被他们全都防着、拒着……都快反目成仇了。你说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再金忽然抬头,看着爸妈和姑姑,忍不住问:“你们说的是……歆金大堂姐吗?”
孙志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孙再金也不再追问了,只是低下头,眼神里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从小到大,只要他去孙家,就从没感受过什么亲情。哪怕是过年,也只是奶奶开口,他们一家人才勉强被叫来吃顿团圆饭。饭桌上三姐弟不讲话,吃完就走,连句寒暄都没有。
就连家里的佣人也都很冷淡。
他记得有一次上厕所时,听见二堂姐孙晰金在走廊问女佣:“那一家人怎么还没走?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女佣小声说:“还没走。”
孙晰金不耐烦地冷哼一声:“以为这样就可以回孙家?呵呵。”说完就转身走了。
那一刻,孙再金就明白了——他们根本不被当成“家人”。
这次出事,如果不是情况逼人,他的爸妈也不会低声下气地来求堂姐。但他还是不懂,他们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被讨厌成这样。
屋里安静了几秒钟。
孙静金低头看着桌面,手指轻轻敲着文件,眼神深了几分。
江筠没再多说,只是语气平稳地提醒了一句,带着一丝冷静的分析:“这件事我还是那句话——只要有人能站出来证明再金说的都是真的,哪怕有人敢当面对质、指认对方在说谎,这案子就有翻盘的机会。”
话音刚落,孙静金冷着脸说:“我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缓缓开口:“杨家想要什么,我看得很清楚。但既然他们这么贪心,那我偏不给。我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我们孙家不是没骨气的主儿,不会为了保一个人,把整个家族的脸都丢光。真要斗,那就来。”
说完这话,她直接掏出手机,走到窗边,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语气干脆利落:“豪爷,好久不见。我孙静金人不多话——你想不想捡个好康的?”
屋里其他人一听这句,顿时都愣住了。
方丽小声问身边的丈夫:“小静……这样做会不会把事情弄更大?万一惹怒杨家怎么办?”
孙志金低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已经没别的办法了,就交给小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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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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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木承越就坐在木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盯着股市行情看。
果不其然,开盘不到十分钟,木氏集团的股价就一路下滑。自从那场国际投资与产业博览会出事之后,他就知道不少投资方已经开始准备抛售他们的股票。
但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跌了一段之后,股价居然稳住了,并没有像他预期的那样继续跳水。
他皱着眉,自言自语:“怎么会就跌这么点?照理说,我们现在得罪了江家,应该比这惨多了。”
他正疑惑着,办公室的门被敲了。
“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他的大儿子——木修然。
木修然知道父亲对他还在生气,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来汇报:“爸,顺心达运输公司那边人手和业务都处理好了。另外……之前那边针对‘跑得快’的抹黑操作,我已经叫人全部停了。”
木承越听完,深吸一口气,淡淡应了一声:“嗯。”
他确实还没想通,儿子为什么非要去招惹江家。如今把局面搞成这样,这个仇,他们根本得不起。
他看了木修然一眼,语气不带感情地问:“那些跟踪江澜、沈清妍,还有沈家那边的人,你都撤干净了吧?”
木修然点头:“撤了,已经让他们停了。”
但他话锋一转,又补了一句:“不过……”
木承越皱眉:“不过什么?”
木修然脸色有些为难:“有两个——一个是于哥那边的人,一个是我请的私家侦探……现在联系不上人了。”
听到这句话,木承越猛地抬头,手直接扶上额头,叹了口气。
他心里清楚,这两人多半已经被江家盯上,甚至可能已经被收了。否则江家不会动作这么快。
正在这时,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木承越按下接听键:“什么事?”
是门外的秘书打进来的:“木总,九公司H省分部的CEO金自赫来了,他说想见您。”
木承越一听,立刻说:“让他进来。”
没多久,金自赫走进办公室,进门就笑着打招呼:“木总,木少总,中午好。”
木修然站起来回应:“金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爸有事?”
金自赫笑了笑:“确实有点事,想和木总聊聊。”
木承越点头:“请说。”
金自赫看了木修然一眼,语气也跟着低了下来:“这事……最好我们单独谈。”
木修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点了点头:“那我先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金自赫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木总,今天的股市情况……你应该也看到了吧。”
木承越点头道:“看到了,一早就在看。”
金自赫继续道:“为了让局势别扩大,我花了不少力气,跟江总、公孙总、孙总、迟总,还有豪爷他们都解释了。这才给你争取到一个机会——让你自己做选择。”
木承越皱了下眉:“什么选择?”
金自赫语气压低了一些:“木总,这次木氏集团的风波,说白了,是因为你儿子追人家姑娘不成,搞出来一堆报复行为。”
“这事不管你怎么看,在外人眼里都是丢脸的事。追不到人家女孩子就耍手段,大家都觉得太不光彩了。毕竟感情的事,本来就得你情我愿。”
木承越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发沉。他点点头,叹气道:“我知道……我真没想到修然会骗我。我原本以为他和沈清妍只是误会,我还以为他们之间有机会。”
“没想到……沈清妍早就拒绝他了,甚至已经有女朋友了。他还死缠烂打,甚至去跟踪人家。”
金自赫看了他一眼,语气更低了点:“木总,你知道吗?他不仅跟踪沈清妍,他还安排人跟踪她妹妹,还有沈家其他亲戚。”
木承越闭了闭眼:“我知道。但我让他撤了。”
金自赫摇了摇头,继续说:“你可能不知道,他不只是跟踪——他还搞了个局。他让人注册了几家空壳公司,弄了个假项目,看起来像是做物流平台,其实就是个套。他引诱沈清妍的妹夫投钱进去,打算让人家资金链断掉,再趁人之危来逼沈清妍低头。”
听到这里,木承越整个人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缓了好几秒才开口:“你确定?”
金自赫点头:“确定。迟总已经调查清楚了。豪爷也知道这事,所以安排徐家那边已经先一步出手,用徐氏集团跟沈清妍妹夫达成合作,把这个陷阱拦下来了。”
“江家现在手上所有证据都有了,木总,你说——这仇他们报不报?”
木承越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走到沙发那坐下:“别说江家了,就算这事发生在我木家,我也不可能忍。江澜是江家的大小姐,也是沈清妍的女朋友。现在我们木家得罪的是她最在乎的人,这口气你觉得她咽得下去吗?江家当然不会放过我们。”
金自赫看他沉着脸,知道他心里已经有数,便缓缓开口:“现在,他们给了你一个选择。我就直接说吧——江家、孙家、迟家、豪天集团,还有九公司,已经达成共识。”
“你只能选一个——是要保木氏集团,还是保你儿子木修然。”
木承越猛地看向他,脸色变了。
金自赫没避开,语气平静:“鱼和熊掌,你不能都要。江家不可能放过木修然,特别是这件事已经牵涉到江家大小姐的脸面。如果你坚持护着木修然,他们会毫不留情。到时候,别说木氏集团保不住,你们整个木家都可能破产。”
“他们会为了让木修然彻底垮掉,什么都敢做。”
木承越咬牙问:“如果我放弃修然,木家、木氏集团就安全了?”
金自赫点头:“是的。他们不是想赶尽杀绝,但前提是你得表态——清楚明确地不再保他,让他自己去面对后果。他可能会坐牢,名声全毁。”
“只要你放手,江总承诺,不再针对木家,其他家族也不会继续追击。”
“但如果你嘴上答应、行动上还在护着——那接下来,木氏集团就要面对来自五方的同时打压。”
“股市会崩、资金链会断,最轻的后果,也是木氏破产。”
木承越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这一刻,他明白,对方表面上是“给你一个选择”,但其实就是——你只能选一个。
几分钟后,他看着金自赫,缓缓开口:“你帮我转告他们……修然要面对什么,我不会再管。我待会儿就签字,把他从木氏集团辞退。”
金自赫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丝复杂:“木总……我真的很抱歉,我也想保木少,可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
木承越叹了口气:“我明白,你也不容易。对方没赶尽杀绝,我已经感激了。我知道,这事就是江家要为他们大小姐,出这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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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酒店,总统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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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江永德、迟爷和公孙天茗正坐着喝茶。
江永德随口问:“迟哥,你最近好像挺清闲的?”
还没等迟爷开口,公孙天茗先笑着接话:“他最近不是把孙女来善丢去公司上班了吗?”
迟爷乐呵呵地说:“对啊,我家小来善终于开窍了,最近几乎不去修车厂了,天天在公司帮我处理业务,看得我这心啊,特别踏实。”
江永德点了点头:“来善这孩子是聪明的。”
公孙天茗也笑:“现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比一代厉害。”
迟爷话锋一转,看向江永德:“先不说我这边,老江,你这次出这招,真的要这样干?”
江永德没急着回话,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我只是表个态——江家答应了,如果木家放弃木修然,我们就不再追了。这只是江家的意思,和你们没关系。”
公孙天茗笑着摇了摇头:“我们九公司可没答应要跟江家一条线走,但股市那块我们确实不会再碰了。不过说真的,你们父女俩的计划还挺合我口味的。”
她笑着补了一句:“比起吃方便面,我更喜欢慢慢吃——这样才能慢慢看着他们怎么一步步垮下来。”
她顿了顿,语气透着点得意:“现在金自赫不是正跟木家那位在交往吗?我会全力促成他们在一起,让木家以为有机会跟我搭上线。”
“等他们结婚了,我就从里面慢慢动手,到时候不用多花一分钱,就能看着木家自己内乱、自己散。你说,这多划算?”
她说到这儿笑了笑,语气平静得吓人:“毕竟我想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木家完蛋,彻底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