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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沈清妍开着她的红旗H5，载着江澜来到一家烧烤店。
车停下后，她转头叮嘱：“少喝点酒，知道吗？”
江澜一边解安全带一边笑：“知道啦～”
下车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你跟芷香约的餐厅，不就是旁边那个商场里嘛？”
沈清妍点点头：“是的。”
江澜冲她眨眨眼：“那你也跟芷香好好吃一顿，开心点。”
沈清妍点点头，笑着说：“好。你吃完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江澜推开车门下车，朝烧烤店走去。
沈清妍一直看着，直到江澜走进店里，这才发动红旗H5，慢慢开车离开。
店里人声热闹，她环顾四周找人，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喊：“蓝！！这里！” 喊她的是汤姆，正冲她挥手。
江澜快步走过去，随即笑骂：“我说了多少次了，我是澜，不是蓝色的蓝！”
汤姆旁边坐着一个女人，柳芮——休闲装外面搭着一件外套，长发半扎，戴着细边眼镜，气质知性中带点冷艳。
而江澜身旁的座位上，正好是唐致衡。
柳芮和唐致衡一齐笑着跟她打招呼：“阿澜，好久不见了。”
江澜落座，笑着回应：“确实好久没见了。”
这时汤姆突然一拍桌子：“Hold On！（等下！）这种场合必须来点仪式感！每人一瓶啤酒！”
他麻利地把四个瓶盖全都打开，分给大家。
四个人一起举起瓶子，碰了一下：“干杯！四剑顶嘴，再次团聚！”
几瓶啤酒下肚，汤姆拍了下手：“走！去拿点东西来烤，不然光喝酒没劲。”
江澜跟着一起去拿食材，结果在取肉串的时候，余光瞟见汤姆和柳芮站得特别近，还一边说笑一边互相帮忙夹东西。
江澜心里嘀咕：“这俩不会在一起了吧……？”
她把心里的疑问压着，提着一盘牛肉回到座位。很快大家开始动手烧烤，铁网上的肉“滋啦滋啦”冒油花。
可江澜很快又发现——汤姆一直殷勤地帮柳芮翻肉、递签子，甚至还直接夹好一块烤鸡翅放到柳芮盘子里。
江澜实在忍不住了，放下手里的夹子，盯着两人：“喂，你们俩……是不是在交往啊？”
柳芮愣了一下，脸上明显浮起一抹红晕，正要说什么，汤姆却先哈哈大笑：“蓝，你还是老样子，嘴比脑快！”
江澜挑眉：“别岔开话题，快说，是不是？”
柳芮低声嘟囔：“……我们确实在试着交往。”
江澜眼睛一瞪：“哎哟！真的假的？我们才多久没见，你们就搞这一出？”
唐致衡在旁边慢悠悠地插话：“这不是很正常嘛，大学时你还笑他们像欢喜冤家，现在终于成真了。”
江澜一拍大腿：“行啊汤姆！你这是把我们‘四剑顶嘴’拆伙了啊！”
汤姆皱眉：“什么意思？！”
江澜笑眯眯：“还能什么意思？你对自己人下手，现在你俩成一对，那我们是不是要改名叫‘两顶嘴＋一对顶嘴’？”
汤姆瞪她：“你好意思吗？你自己有女朋友，还装没事人！”
江澜立马回怼：“我女朋友好歹是外人，不像你，把魔爪伸到自己队伍里！过分！”
这话一出，唐致衡愣了下，忍不住问：“阿澜，你有女朋友？”
江澜很干脆地点头：“是的。”
汤姆立刻插嘴：“Blue girlfriend is very pretty（蓝的女朋友非常漂亮）。”
柳芮也笑着补刀：“没想到啊，连阿蓝都有女朋友了。”
江澜瞬间不满：“你怎么跟你男朋友一个调调，也叫我蓝？！”
柳芮笑得更开心了。
唐致衡这时才回过神，嘴角带笑：“恭喜你，阿澜。”
江澜咧嘴一笑：“谢谢。”
但唐致衡心里却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汤姆见唐致衡有点失落，立刻插话打圆场：“哎，这能怪我吗？我这么优秀，柳芮当然会看上我！”
江澜翻了个大白眼：“就你？凭什么啊？”
柳芮也白了汤姆一眼：“谁看上谁，还不一定呢。”
四个人互相一对视，随后都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许多。
——————
沈清妍到了和芷香约好的那家中餐馆，一走进去就发现人特别多，几乎座无虚席。店里是那种做得很地道的中餐，招牌菜名贴得满墙都是，红红的大字特显眼，空气里全是饭菜香味，还有炒菜锅铲的声音特别热闹。
刚走进去，门口的服务员就问：“你好，请问几位？”
这时候里面的芷香已经看见她了，举手挥了挥：“这边！”
沈清妍对服务员说：“我朋友在里面。”说完就径直走了进去。
刚一坐下，芷香就笑着说：“学姐，这地方人超多的，我上次来还排了半小时队。”
沈清妍点头：“确实挺热闹的。”
芷香把菜单递过来：“你先看看想吃啥，咱们点起来。”
沈清妍笑了笑：“我先去趟洗手间。”
芷香指了指前台那边：“靠近接待处那边直走就是了。”
沈清妍站起来把包交给芷香：“芷香，我包放你这儿，帮我看一下。”
芷香接过包后说道：“没问题。”
沈清妍朝洗手间方向走过去，芷香低头继续翻菜单。
这时候门口又进来一对年轻情侣，服务员赶紧迎上去说：“不好意思，现在满座了，要等位。”
陈思羽看了一眼，然后说道：“小薇，满了，想等吗？还是咱们换一家？”
宋雨薇摇头：“不行，我就是想吃这家的招牌——红烧牛腩煲，网上都说这道菜必须试。”
陈思羽笑了笑：“行，那我们等吧。”
正说着，沈清妍刚好从洗手间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门口这两人，她愣了一下：“小宋？陈队？”
宋雨薇和陈思羽也看见她了，先是一愣，然后缓缓开口：“沈主任……？”
沈清妍的目光落在她们牵着的手上，眼神一挑，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们这是……？”
陈思羽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宋雨薇脸都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沈清妍看她们这反应，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笑了笑说：“没想到你俩成了啊。别等着了，一起进来吃吧，我那桌还有位置。”
两人对视了一眼，迟疑地问：“这样会不会打扰你？”
沈清妍笑着说：“只要你们不嫌我们两个电灯泡，我们当然没意见。”
陈思羽轻轻笑了，说：“那……我们就来打扰啦。”
芷香看到沈清妍回来了，刚要说话，一抬头发现她后面还跟着两个人。
沈清妍笑着介绍说：“她们是我同事，刚好也来吃饭，没位子，我就叫她们一起来啦。”
芷香爽快地点点头：“没问题啊，多点人更热闹，一起吃才有味。”
四个人围坐下来，菜单刚好还在桌上，芷香把菜单推过去：“那现在得多点几道菜了，学姐，你们看想吃什么。”
宋雨薇笑着接过菜单：“我本来就冲着红烧牛腩煲来的，咱们一定得点。”
芷香说：“再来个糖醋排骨吧，我记得这家做得不错。”
沈清妍看着菜单也跟着点头：“可以，再来个时蔬和一份干锅花菜。”
芷香举手招呼服务员过来，把几样菜一口气点了。
点完菜后，四个人也都放松了些。
芷香率先开口，自我介绍：“我姓周，叫周芷香，是她的学妹。”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坐在旁边的沈清妍。
宋雨薇点点头，跟着介绍：“我叫宋雨薇，是沈主任的下属。”
芷香“哦”了一声，眼睛一亮：“原来是检察官啊！”然后她转头看向陈思羽：“那你也是检察官？”
陈思羽笑着摇头：“不是，我是刑侦支队的，我叫陈思羽。”
芷香惊讶地眨了下眼：“哇～警察和检察官是一对呢～好搭！”
陈思羽不好意思，只能傻笑，没接话。
沈清妍在一旁笑着打趣：“是蛮般配的。”
大家跟着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不少。
宋雨薇原本还有些拘谨，这会儿也放松了些，小声说道：“其实我一开始还挺紧张的，怕沈主任你看到我们……会觉得不专业。”
沈清妍喝了口茶，轻松地说：“感情是私事，跟工作没冲突。只要你们别在案发现场手牵手就行。”
陈思羽马上回应：“放心，我们分得清。”
芷香装作被“打击”的样子，故意叹气：“哎哟，我今天是被强行喂了狗粮啊～”
沈清妍看她一眼，笑着说：“没事，我陪你一起吃。”
陈思羽笑着说：“那我等会请你们吃甜点当补偿。”
沈清妍一听“甜点”两个字，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神带点调侃：“说到甜点，我想起来，前些日子，小宋你不是天天都有外卖送来办公室？不是咖啡就是蛋糕……当时我还没多想，现在想想，陈队……是你送的吧？”
陈思羽瞬间定住了，像是被点了穴；宋雨薇轻咳了一声，脸不自觉红了。
沈清妍笑着继续说：“其实这也没什么的，陈队这么关心小宋，挺好的。”
芷香忽然插了一句：“怎么听你说得……好像你没人关心似的？你家那个‘跟屁虫’，不是天天风雨无阻接你上下班？”
沈清妍瞪了她一眼：“干嘛扯我啊？”
宋雨薇立刻问：“江老板呢？今晚怎么没看到？”
芷香马上接话，语气夸张：“还能去哪？她的专属‘跟屁虫’今晚有约，就把她丢下了～不然我哪有机会约到她？”
沈清妍皱了皱眉：“你说话怎么这么夸张？我什么时候不出来应你约了？”
芷香撇嘴，举起茶杯晃了晃：“是，你是来了，但你带着你的跟屁虫一起来啊～我跟你吃饭，她就把你送进来，像极了贴身保镖。”
沈清妍翻了个白眼：“她又没跟我们一起吃，只是送我进来而已，后来就走了。”
芷香一摊手：“是啊，可结束的时候呢？你刚站出去，她就飘过来了。我跟你说，跟屁虫真的太贴心了，搞得我都有点羡慕。”
这番话说完，陈思羽和宋雨薇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沈清妍被说得有点脸红，轻轻咳了一下，瞪了芷香一眼：“你够了啊。”
就在这时，服务员把第一道小菜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香味一下子就飘了出来。
沈清妍赶紧转移话题：“吃饭吃饭，别光说我。”
大家哈哈一笑，纷纷动起筷子。
四个人一边吃一边聊，话题从工作聊到美食，又从感情聊到八卦，气氛越来越轻松，桌上的笑声也越来越多，整个饭局变得热闹又温暖。
———
廖家
———
廖家的客厅里，气氛格外沉重。廖启正坐在主位，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的妻子何秋芸也没了平日里的精致打扮，眉头紧皱地坐在一旁。蒋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沙发上不时叹气，整个屋子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女佣快步走进来，小声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
三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目光望向门口。
门一开，廖致远走了进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颓废，神情疲惫。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西装、拿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是他的律师。
蒋老太太赶紧迎上前一步，声音颤着问：“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你吓死奶奶了……”
何秋芸也急着开口：“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拘留所吃不好、睡不好啊？”
廖致远低着头，没说话，眼神躲闪，整个人没有一丝往日的意气风发。
那名律师轻咳了一下，出声打断了众人：“廖先生，夫人，老太太，我先向你们说明一下目前的情况。”
众人纷纷看向他。
律师语气平稳地说道：“根据目前公安机关所掌握的证据，检察院已决定对廖致远先生提起公诉。由于两名受害人——其中一人是检察官沈清妍——均明确拒绝调解，案件将依法作为刑事案件进入审判程序，目前不具备和解的可能。”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何秋芸眉头紧锁，着急问道：“公诉了？意思是已经不能私了了？”
律师点头答道：“是的。根据《C国刑事诉讼法》，此类涉嫌刑事责任的案件属于公诉案件范畴。一旦公安机关立案侦查，且检察机关认定证据确实充分，即使受害人选择不追究，检察机关仍有权依法提起公诉，案件将由国家依法审理，不再是私人之间可以私了的民事纠纷。”
何秋芸脸色瞬间惨白，嘴唇都有些发抖：“这可怎么办？上次我们不是有机会和检察官那边调解的吗？”
律师表情变得严肃，语气也低了下来：“这次情况不一样了。廖少涉嫌指使他人袭击检察官沈清妍及另一名人员，目前相关涉案人员已经被公安机关控制，部分嫌疑人已在讯问中供述，指认是廖少授意安排的。”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一句：“目前案件还在侦查阶段，虽然部分口供内容尚需进一步核实，但从整体情况来看，形势对廖少相当不利。”
廖启正面色铁青，沉声问道：“那……另一个女人呢？她有请律师吗？”
律师摇头：“那位女士已向公安机关正式报案，并明确表示由公安依法处理，不接受任何形式的私下调解。同时她也说明不会另行聘请律师，将全权由检察机关依法提起公诉。”
他稍作停顿，语气平静地补充道：“也就是说，这起案件由国家作为控方代表依法提起公诉程序，性质已经完全不同于私人之间的民事纠纷。控诉方是国家，不再是受害人个人。”
听完律师的话，廖启正缓缓坐回沙发，脸色冷得吓人，整个人像被压着怒火一样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客厅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时钟走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抬头，看向廖致远，声音低沉又带着怒火：“这段时间你哪儿都不准给我去！”
他指着廖致远，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要是敢踏出这个门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话一出，全场一震，何秋芸下意识地拉住儿子的手，蒋老太太也吓得一抖。
廖致远更是脸都白了，整个人愣在原地，不敢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也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廖启正”这三个字，不只是他爸，更像是一座山，一旦压下来，他根本动弹不得。
——————
炭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烤盘上油脂滋啦作响，香味扑鼻。
江澜坐在烧烤炉前，一边翻着烤串，一边笑着和身边人聊天，气氛轻松热闹。汤姆这会儿正咬着鸡翅，忽然听见服务员大声喊：“新鲜大虾上啦！”
他眼睛一亮，立马站起来：“芮，走走走！我们去拿虾！”
柳芮被他拽着站起身，两人有说有笑地朝自助台走去。
桌边只剩下江澜和唐致衡。
江澜专心地翻着烤肉，动作利索，脸被炉火映得微红。
唐致衡端起啤酒，喝了一口，忽然问道：“你还会回江氏律师事务所吗？”
江澜没抬头，只是淡淡地回：“再看吧。”
唐致衡看着她，说：“你和孙氏集团的孙歆金、孙晰金……是朋友吧。”
江澜这才转过头看他一眼，眼神有点冷静也有点锐利：“有话直说。”
唐致衡沉了口气：“我现在是天启科技的法律顾问。”
江澜点点头，没什么惊讶的反应，只回了一个字：“嗯。”
唐致衡看着她那副早知道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你不惊讶……说明你早就知道了。”
他盯着江澜：“所以这次孙氏突然冻结了对天启的投资案，是你在背后推动的吧？”
江澜轻轻一笑：“是又如何？”
唐致衡皱眉，语气低了下来：“你是不是也发现副总姚志诚的问题了？”
江澜看了他一眼，点头：“知道。”
唐致衡放缓了语气：“你能不能……帮个忙，跟孙氏说说，就算不能全投，也让项目通过一部分。”
江澜动作顿住，冷冷地说：“你是让我看着我朋友跳进陷阱？”
唐致衡眼神一紧，但随即低声说：“你能看穿，就说明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是为了钱，你清楚的。”
江澜盯着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平稳却坚定地说道：“小唐，咱们也算认识一场。以朋友的身份，我劝你一句——别做犯法的事。姚志诚做了什么，那是他的事，不值得你为了他而入狱。我是过来人，入狱不好受。”
唐致衡听到她那句“我是过来人，入狱不好受”，整个人怔了一下。
他低头沉默，手握着啤酒罐，指节发白，过了几秒才开口：“你真觉得……我会为姚志诚做到这个地步？”
江澜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继续翻着铁网上的烤串，把几串快焦的鸡翅调了个方向，语气平淡：“你今天说这些话，不就是已经在动摇了吗？”
唐致衡苦笑了一下：“你别开我玩笑，我是怎样的人你不知道？姚志诚那种人，不配。”
江澜抬头看着他：“他不配，但你也没必要陪着他下水。他的背景我查了，我没想到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卷进过一起刑事案件……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那可不是干净的底子。”
“所以？”唐致衡皱眉：“你是觉得我这是在报复他过去的事？”
江澜毫不回避，眼神坚定：“不是说你在报复，而是提醒你——你现在做的这些，看起来像是在帮他，其实是在给他挖坑，让他一步步跳进去。”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不能为了惩罚一个人，就自己去触犯法律。你是律师，应该清楚这话的分量。”
她看着他，语气冷静却带着力量：“哈佛法学院的教授 Martha曾经说过一句话——‘Law should not be used as a weapon for revenge, but as a shield for justice.’（法律不应被用来复仇，而应是守护正义的盾牌。）”
“你如果因为不甘心，而走上不该走的路，法律不会轻饶你。那时候你要面对的，不只是良心，还有审判。”
唐致衡低下头，沉默良久，手里的啤酒已经温了，却一口未动。
江澜忽然轻轻笑了一下，语气却更冷了一分：“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你得清楚，你的对手，很可能就是我。”
她看着他，目光坦然：“你觉得这件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不起，我不能。”
唐致衡缓缓抬头，看着她，眼神里交错着挣扎、不甘，还有一丝深藏的失落。
他终于开口，语气里有点苦涩：“呵……想不到啊，我和你最后竟然是对手。我还以为你会念一念我们之间的友情。”
江澜望着他，语气平静但带着坚定：“我现在念的，就是你的未来。身为一个朋友，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往不归路上走。”
她收回视线，低声补了一句：“你真的不要逼我，因为我绝对不会客气。”
这时，汤姆和柳芮兴冲冲地端着一盘新鲜大虾回来了，打破了两人间紧绷的沉默气氛。
汤姆笑着说：“你们聊什么呢？这么正经？”
江澜随手把最后一串羊肉翻了个面，语气忽然轻松起来：“唐老鸭！在跟我**治教育呢。”
唐致衡挑眉，反问：“你好意思说？”
柳芮一听笑出声：“那我就放心了，你就该被唐老鸭收拾收拾，天天皮得很。”
几句话下来，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唐致衡却只是看了江澜一眼，没有再多说，抬手喝了一口啤酒，眼底深处却隐隐压着一丝苦涩。
——————
另一边，沈清妍这桌也吃得热热闹闹。
这时，陈思羽放下筷子，有点小心翼翼地开口：“沈主任……我可能又要拜托……你女朋友了。”
沈清妍挑了挑眉：“怎么了？”
陈思羽干笑了一下：“我手里接了个案子，情况比较棘手，想拜托江澜再帮一次忙……能不能求求你，再让你做全程监督人？”
沈清妍愣了一下，明显有些意外，目光转向宋雨薇。
宋雨薇赶紧补充：“沈主任……这个案子确实挺难的，她是真的需要帮手。”
沈清妍叹了口气，点点头：“行吧，周一你把详细情况发过来。我得先问问她愿不愿意。”
陈思羽立刻笑了，连连作揖似的说：“拜托啦～告诉江澜，她这段时间的鱼蛋面我全包了！”
沈清妍听了哭笑不得，摇摇头：“你可别惯着她，她对吃鱼蛋，是完全没自制力！”
几个人顿时笑成一片，桌上的气氛更加轻松了。
——————
聚会终于结束，大家都笑着道别。江澜提着外套走到门口，站在路边等沈清妍过来。
这时候汤姆举着手机说：“我刚建了个群，咱们都在里面，以后有空就必须聚一聚！”
江澜正要回话，就看见远处一辆熟悉的车缓缓驶来。
她笑了笑：“我女朋友来了，我先走啦。你们也都喝了酒，记得叫代驾。”
车停到她身边，车窗降下来，沈清妍探出头，微笑着对大家说：“你们好。”
汤姆他们愣了一下，然后齐声回应：“你好！”
江澜挥挥手：“就这样啦，大家晚安。”
沈清妍也笑着补了一句：“晚安。”随后车子缓缓驶离。
目送车子消失在街口，汤姆忍不住对柳芮感叹：“我是不是说过，蓝的女朋友很漂亮？”
柳芮点点头：“确实很漂亮，而且很大气。”
唐致衡端着啤酒罐，微微附和：“确实……很漂亮。”
汤姆侧眼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半安慰：“Bro（兄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你还是放下吧。”
他清楚，唐致衡一直喜欢江澜。
唐致衡曾经动过心思，想要鼓起勇气去追她，但那年江澜一句话，让他彻底收了口——江澜曾经笑着说过：“别开玩笑，我从来不接受朋友追我。感情要是打着朋友的幌子开始，那就是骗自己。真要有人乱来，那朋友也别做了。”
那句话像一把钉子，钉在他心里，让他不敢越界。因为他比谁都怕——一旦开口，他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
后来，江澜因为案件入狱，从此断了联系，整整四年不见。再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有了女朋友。
唐致衡盯着远处空荡荡的街道，握紧了手，轻声说道：“我没事……”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走。
——————
车里，窗外的街灯一盏一盏地掠过，投下柔和的光影。
江澜靠在副驾椅背上，嘴角还挂着点笑意：“今晚聚会还挺开心的，虽然烤串烤得我一身油烟味，但热闹。”
沈清妍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笑着：“看你们结束时的样子，好像挺开心的。”
江澜侧过脸，眨了眨眼：“你那边怎么样？今晚跟芷香吃了什么？”
沈清妍笑着说：“今晚吃了红烧牛腩煲、糖醋排骨这些，味道挺不错的，吃得也挺开心的，甚至还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喜。”
江澜正系安全带，随口问：“啥惊喜？”
沈清妍看着前方笑着说：“陈思羽和小宋……在交往。”
江澜手一顿，整个人愣住：“什么？！！！你说谁跟谁？？？陈思羽？？宋雨薇？？？”
沈清妍点点头：“是的，我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两个人手牵得那叫一个自然。”
江澜一脸震惊，扶着下巴，半天才憋出一句：“哎哟……没想到啊，陈思羽居然追小宋！这下热闹了……”
沈清妍没接她的调侃，而是转了个弯，语气慢了下来：“不过……陈思羽今晚跟我说了一件事。”
江澜挑了挑眉：“哦？”
沈清妍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她有事要拜托你。”
江澜愣了一下：“我？”
沈清妍点了点头：“她说她现在手上有个很棘手的案子，想请你再帮一次忙。”
江澜一听，忍不住皱眉道：“不会又是那种让我脑子都烧坏的烂摊子吧？”
沈清妍淡淡地说：“她语气听起来挺焦急的，小宋也帮她说了几句。”
江澜靠回椅背，揉了揉眉心：“我怎么感觉……我快成神探了啊？”
沈清妍轻笑了一下：“这不是挺光荣的事嘛。”
她继续说：“你也别急着答应，我已经跟她说了，让她周一把详细资料发我，我再问你愿不愿意接。”
江澜一听，眼神一亮，坏笑着看向她：“那要是我接了……是不是又是你来当监督官？”
沈清妍点点头：“很有可能。”
江澜立马坐直了，笑得特别灿烂：“那我接！！！”
沈清妍一愣，惊讶地看着她：“你不考虑一下吗？”
江澜笑得一脸开心：“还能跟你一起办案，我当然高兴啊！上一个案子的时候我们还不是情侣，现在我们是了，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嘻嘻嘻～”
沈清妍看着她，果然知道这人又没安好心，眼神无奈：“你可别打算打着调查案件的名义，趁机对我——”
江澜立刻笑着接话：“我哪敢～我这是光明正大地‘谈案顺便谈情’～”
沈清妍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我真是服了你……”
江澜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双剑合璧，谁能赢我们啊？绝配中的战斗机！”
沈清妍轻哼一声：“你啊，就最会嘴甜。”
江澜笑得更开心了，凑近她，压低声音，带着点坏笑：“我的嘴，只对你甜～”
沈清妍斜了她一眼，没接话，继续专心开车。
可江澜一向不安分，悄悄伸出一只手，握住了沈清妍正在方向盘上的手。
她轻声说：“我发现，我对你啊……只有越来越离不开。”
沈清妍心里瞬间软成一团，忍不住回握住她的手，嘴角也悄悄翘了起来。
窗外夜色安静流动，路灯一盏接一盏地掠过，好像专门为她们俩铺出了一条暖光闪闪的甜蜜大道。
———
迟家
———
迟爷坐在书房里，脸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听着手下的汇报。
手下恭敬地开口：“迟爷，查清楚了。廖启正找到的靠山，是杨家的人——杨家现任家主，杨文昭。”
迟爷压低声音说道：“果然是一副资本家的做派。四年前，杨家曾托江氏律师事务所帮他们进行一笔土地收购。偏偏那块地正好卡住了东氏集团开发的关键通道，东氏趁机抬价，双方谈判拉扯了很久。”
“要不是澜丫头替东氏打赢了那场官司，杨家根本不可能拿到那块地。结果最后那块地还是给了韩家。自那以后，江氏律师事务所就和杨家断得一干二净。”
他眯起眼睛，手中的拐杖轻轻敲着地面，语气阴沉：“现在倒好，杨家竟然跳出来，挡我收购廖启集团？”
随即他冷笑一声，眼神锋利：“既然他们先动了，那我就不必再顾忌什么。反正公孙天茗迟早要吞了杨家，我迟某人，不介意提前动手，让他们先尝点颜色。”
话音刚落，外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爷爷？”门缝被推开，一个俏丽的小脑袋探了进来。
迟爷一愣，随即笑得眼睛都眯了：“哎呀，我的来善～爷爷的宝贝孙女！从修车厂回来了？”
来善笑嘻嘻地走进来：“早就回来了！我还洗了澡呢～看你书房还亮着灯，就想进来看看你。”
迟爷的脸上立刻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和蔼，招手示意她过来：“快过来，让爷爷看看，最近是不是又晒黑了？”
来善大大方方地走到迟爷身边，蹲下身把脸凑过去：“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晒黑？”
迟爷笑得合不拢嘴，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嗯……好像是黑了点，不过更有精神了！不像有些千金，整天躺着，没个精气神。”
来善故作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我在修车厂那是实打实的上手修车，别的女孩子练瑜伽，我举扳手呢！”
迟爷哈哈大笑，满脸自豪：“我迟家的孙女，就该这样！养娇了有什么用？真要有事，娇滴滴的谁能靠得住？”
说完，他看向旁边站着的手下，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明天通知其他人来我这儿开会。”
手下点头应声：“知道了迟爷，不打扰您和大小姐休息了。”说完便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
门一关上，来善立刻皱起眉头：“爷爷……你不会要我明天也参加开会吧？”
迟爷语气依旧温和却认真：“来善啊，爷爷从来不强迫你什么，但你也要慢慢适应。迟氏集团，将来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来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小声嘟囔：“我知道自己的实力……爷爷，我真的不是那块料。”
迟爷拍拍她的手：“现在开始学就行了，你聪明得很，领队的能力你早就有了。修车厂那一摊子事你不也管得有条不紊？那些大老爷们都听你指挥。”
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欣慰：“还有之前你提议修赛道、建滑雪训练场，别人都笑你，结果呢？现在迟家靠那两个项目，每年多进多少利润你自己也知道。爷爷当初没看走眼。”
“有眼光的人，不是看表面风光，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机会。你有这眼光，爷爷早就看出来了。”
迟爷一边说，一边伸手拉来善坐到自己旁边，语气柔和下来：“你不是没能力，是你太谦了，也太躲了。”
来善撇撇嘴，像个小孩一样靠在椅背上嘟囔：“我就是不喜欢那些开会讲话的场合，太拘谨了……我一紧张脑子就空白。”
迟爷失笑：“你在修车厂跟那些小子吵架吵得可挺溜，怎么一到董事会就成了小绵羊？”
来善忍不住笑了：“那不一样嘛！”
迟爷拍拍她的手：“来善啊，你得记住，迟家未来靠你这个丫头了。”
“你不是从小就说想干点能让别人服气的事吗？爷爷现在给你机会，让你一步一步真正掌控迟氏，不是让你上来就拼命，而是慢慢接触、慢慢学。”
来善垂下眼睛，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她笑了一下，声音轻轻的：“那明天……我能不能就先坐着听？你别让我讲话。”
迟爷满意地点点头：“行！坐着听，喝茶都行，但你得来。”
来善吐了吐舌头：“那我要穿正装吗？”
迟爷乐了：“你穿啥都行，哪怕穿你那修车服，爷爷也高兴。”
两人说说笑笑，书房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又难得地平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