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的歌调,突然停顿,众人也停下了步子,齐齐转头,看向了严陌尘的方向。
一双双如鹰一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向严陌尘,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手腕上的红绳突然发烫,宛如火烧般,灼热难耐。
下一刻,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严陌尘向着祭台走去,沈自归面色惊异,反应很快的伸手一把握住了严陌尘的手腕,可刚刚一碰就感到一阵灼热感,指尖仿佛被焰火给轻轻燎过般,一下便红了一块,可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忍着痛,咬着牙还是一把握住了严陌尘的手腕,对着严陌尘大喊一句:“你疯了吗?”
严陌尘眼神瞬间变得清明,他刚刚怎么了?他看向了一旁正疼得皱眉头的沈自归,望向了自己和他相握在一起的手,自己的脚离刚刚的地方已经离开了些距离,他便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走,在无意识的走。
沈自归最终还是忍不住那股愈来愈强烈的灼烧感,在某一刻时,松开了手,但他一松手,就轻轻扯住了严陌尘白色T恤的衣角。
他开了口,语气带着请求:“陌尘,别走了,好不好?”
严陌尘“嗯”了一声,轻轻的拿下了沈自归的手,垂眼轻声说:“我没事了,刚刚只是意外。”
沈自归依旧轻皱着眉头,面上带着忧虑,手被严陌尘给拿了下来,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严陌尘。
祭台那的人,一直盯着他们,盯着他们二人,如同盯着死物,但祭台之上的那位穿着黑色苗服的人,却只盯着严陌尘一人。
他摊开了手,轻轻勾了唇角,对着严陌尘口了口,但话说的很轻,那一话轻一句如风,吹在严陌尘的耳边“你,还是玩物。”
严陌尘一愣,随后脑子有点混沌,手上的绳子又变得滚烫,他摇了摇头,祭台那的人便缓缓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叮叮当当的声响回荡严陌尘与沈自归的耳边,也回荡在这个空荡的地方,隐隐约约还有着轻轻的回声,宛如大地的呓语。
沈自归拉着严陌尘的手想要拉着他跑,可,不论,他怎么拉,严陌尘就如同灌了铅一般,走不动,拉不动。
严陌尘眼神略微呆滞的看着前方,黑色苗服的人缓缓逼近,沈自归对着严陌尘大叫道:“陌尘,你别被他们影响了。”
这话似乎起到了作用,严陌尘轻轻的回了头,随后抬手推了沈自归一把,沈自归脚下没站稳,一下子便滑了下去,一下子就隔了好几米远。
众人已经围在了严陌尘的身边,沈自归咬了咬牙,轻轻皱了眉头,见那一群身穿黑色苗服的人已经将严陌尘的那抹白色给遮住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转身离开。
众人将严陌尘紧紧的包围了,人群里忽然让出了一条路出来,莫元从那条路里缓缓走出,他看向了严陌尘,对着严陌尘轻轻的抬了手,轻声说:“过来。”
严陌尘身子有些木讷的向他走去,将自己的脸缓缓贴在了他的手上,莫元脸色苍白,话一直很轻,就像是那种大病未好的人,有点有气无力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死了。
这人的手也很凉,他一碰到严陌尘的脸,严陌尘便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可这一下,却似乎激起了这人的意思,他笑了,将严陌尘的脸一把掐住,抬起了严陌尘的头,“长的不错,是个适合做玩物的。”
他松了手,对着身边的一个白发老者说道:“看好他,三日后祭祀山神。”
老者恭敬的道了句:“是。”
随后,严陌尘便被莫名的给带走了,老者在前面带着路,他在后面跟着走。
老者穿着一样的黑色苗服,但身上带着银饰却和其他人略有不同,这一丝的不同体现在纹路,体现在手上银镯的数量上,这人多了一个。
但那纹路却只有花草,没有其他的图腾,若不是工艺相似恐怕都看不出来是苗寨的东西。
老者脊梁微弯着,却走得很快,身上的银饰轻轻的响着,见严陌尘走得木讷他便停下了步子,转头看向了严陌尘,取下了自己手上的那只略微特殊的手镯,给严陌尘戴在了手上。
顿时,严陌尘的步子便走得快多了,他们很快到了一处地方,那里一条小溪正哗哗的流着,小溪旁立着一间吊脚楼,却透露着无形的空洞与孤寂。
老者将严陌尘送到了楼上的门口,便抬手指向了门里面,他声音苍老,却又带着几分稳健,“开门后,进去,不许出来。”
严陌尘闻言看了眼门,便走了过去,“吱呀”一声,开门而入,在老者的目视之下,他踏入了最后一只脚后,就听“哐当”一声,门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关上了。
光被木板遮挡,面前一黑,“吱呀”一声,窗子被风打开,却又在开后进了一阵风后,便又给重重关了上,桌上的烛火,在风的玩弄下轻轻的摇曳着。
严陌尘垂了眼,取下了手上的镯子,他坐到桌前,仔细看了会,依旧没有看出什么名堂出来,便将那镯子给放在了桌上。
门外响起了一阵阵规律的脚步声,是老人下楼了。
严陌尘缓步走到了窗户旁见着那抹黑色变为一个黑点后,他便开了窗,吹灭了蜡烛。
光没了遮挡便肆意的散了进来,严陌尘便走到了门后,他用力推了推,但,不管他怎样用力去推,都无法推开。
尝试了几次后,他便放弃了,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四条椅子,便没有什么东西了。
严陌尘便坐回了椅子上,可这里分明没有人,可严陌尘却总觉得有人看着他,让他很不自在。
沈自归按照原路跑了回去,只是他的速度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停下了步子,他愣在了原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手上莫名的传来了一股被灼伤的痛觉,他疼得“嘶”了一声,他将手抬了起来,看了好一会,这才放了下去,他怎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呢?
他抬眼看向了眼前的路,石道曲折,道的两旁还有着高大的树,遮住了大半的光,微微露出一束照在了不远处。
他鬼使神差的回了头,看了好一会,总觉得那里应该有着身穿黑色衣服的人过来。
“沈自归。”一道熟悉的声音入了耳,他抬眼看去,来人穿着棕色的苗服银饰带了部分,正是许直言。
许直言见他略有些木讷,便走向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意打趣道:“你这样像个木头一样,该不会是被人下了忘却蛊吧。”
他边说着边看了许直言的附近见就他一个人,便又问沈自归:“你朋友去哪了?今天定祭,他前几天沾过祭台最好不要去,不然容易出事。”
沈自归依旧木讷,他缓了会这才开了口,“我刚刚还和他在一块的,好像是走丢了。”
许直言:“……”
许直言:“他,那么大个人,你确定能走丢,不是你被他甩了?”
沈自归闻言陷入了沉默,就在两人不说话,陷入安静时,一阵哗啦啦的清脆声响便传入了风中,二人顿时齐刷刷的抬头看去。
见着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苗服的老者,那人脊梁微曲,走得却很快,浑身带满了银饰,许直言没有见过这人,但他也对山神祭知道一些,这人多半是其他寨子里的,来这里专门祭祀。
沈自归见到这人却不由得后退了些,转身就想跑,可那人只是离着还有十米距离的拐角处选择了另一条路走了,可沈自归还是转了身,他似乎怕这人,或者说他怕这穿着黑色苗服的人。
许直言将他的古怪尽收眼底,他一把抓住了沈自归的手,语气带着质问:“你们是不是又去了祭台了?”
沈自归闻言却一脸茫然,他许直言问:“祭台在哪?”
许直言将身上背着东西的竹篓一下放了下来,他环顾四周找了一棵树下,藏在了草里。
一只黑色的爬虫缓缓从竹篓里爬了出来,慢慢没入了草里,神不知鬼不觉的赶在许直言离开树下时攀上了他的裤子。
许直言带着沈自归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好巧不巧今天有人守着,还是两位穿着黑色苗服的人,这下沈自归便有些不敢走了。
许直言只好将他留在了原地,自己去了。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闻起来很苦涩的药味,一个青年正认真的研磨着药粉。
一缕阳光透过窗子轻轻的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青年的面容很秀丽,倒是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感,白色的苗服又被度上了微光,显得就更有些圣神了。
许直言一进来,青年便抬了眼看了过去,停下了手里的事,柔声问道:“直言,怎么了,又是因为莫元的事吗?”
许直言尴尬一笑,他解释说:“这回不是,是我新认识了一个朋友,他好像中了忘却蛊。”
闻言,莫远山轻轻皱了眉头,他说:“我不会下蛊,自然也不会解蛊,但,蛊医会下蛊,你应该去找他。”
许直言:“可,那个人不是喜欢在深山老林里吗?我怎么去找他啊。”
莫远山抬了手,许直言便走了过去,莫远山起了身,带着许直言直直去了二楼,到了楼上,莫远山先是看了眼周围,尤其留意了楼梯处,见没有声响动静,没有动静,这才问道:“你的那位朋友是那去了祭台的外乡人吧。”
许直言也没想要隐瞒,他便点了点头,莫远山闻言皱了眉头,他说:“我这里的药可以解蛊,但你还是得去一趟蛊医那里,以免莫元起疑。”
许直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楼下,树林深处,一阵渐渐变大的银饰清响声,突然传入了沈自归的耳中,他身子一愣,那人却说了句:“转过来。”
沈自归便腿脚不听使唤的动了,只是不知是不是幅度过大的原因,他一下给跪了下去,面前的人他没有见着,只是窥见了这人紫色的苗服一角。
那人身姿高挑,凭空而现般,透露着神秘,让沈自归从心里产生了一股强烈的臣服感。
那人语气冷淡,问道:“严陌尘,在哪里。”
沈自归原本是不打算开口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可他却开了口,说了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方,“长明溪。”
李行枝闻言轻轻笑了,他道了句:“带路。”
可这话说的是带路,但却是李行枝走在了沈自归的前面。
房内,严陌尘刚刚一直都在盯着桌上的镯子看,想着这个东西在下本小说情节里该怎么用。
当做定情信物,似乎刚刚好。
他将那只手镯拿到了手里,仔细的看着,只是他坐着的地方对着了门,窗外忽然来了一阵邪风,吹得严陌尘手脚有些犯凉,镯子也顿时变得更凉了,严陌尘手上一个没拿稳那镯子便“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紧接着严陌尘便觉头一昏,还有点,犯恶心,这里仿佛经过了天旋地转了。
严陌尘一下就昏了过去,他眼皮还在挣扎,在这种环境他还不想睡,也不能睡。
他轻轻闭了眼,又一下睁了开,头昏昏沉沉的,桌上的烛火不知何时又燃了起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突然落在了他的喉结上。
见严陌尘瑟缩了一下,那人却笑了,莫元将整只手覆上了严陌尘的脖子,微微掐住,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笑意,轻轻的落入了严陌尘的耳中:“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