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入江湖是为什么?”霍株昭凑近,扳开紧握刀鞘的左手,“双刀有灵,你捏疼它了。”
“逃命。”辞居的指节泛白,“你呢?为什么?”
是为了霍稔安吗?
“巧了,我和你一样,也是逃命。”霍株昭拦腰抱了人走,“该走了,叶绵蛮在等我们。”
新衣衫自然是没有的,加起来全身二两银子,辞居舍不得拿去买什么衣衫。
山风刺骨,霍株昭生怕辞居病倒,从上路之后牵着人输内力,“到了青霄宗,定要敲他们一笔银两。”
叶绵蛮嘴角抽搐,他倒是想告诉霍株昭,这除了他和辞居,剩下的可说全部都是青霄宗的人,“若霍少侠和辞先生能解决宗门内的问题,宗门内一定会给予些……身外之物。”
“嗨,这不就是外道了,江湖人做事义不容辞。”霍株昭那两眼放光的,叶绵蛮怕自己被吃了。
闭眼休息的辞居淡淡开口:“那你是不要银子了?”
“如何能不要?”霍株昭拔高声音反驳,“虽是身外之物,但小僧要养你这个伤残人士十分费钱,自该是要的。”
叶绵蛮奇怪,“你们为何不分开走?”
“他抢了我的刀。”
“没他我活不了。”
马车内一时间有些诡异的安静,几双眼睛都在看着辞居。
霍株昭揪着辞居的里衣袖口,“呀,一只眼,我这么重要吗?真是辛苦你这么久一直隐藏心思,不过太可惜了,我是个出家人。”
“辞先生……有断袖之癖?”问话的人是贺甘樘,叶绵蛮的师弟。
话像是在问辞居是否心悦霍株昭,十分失礼,叶绵蛮略有不满,“贺师弟!”
辞居袖子抽回去的飞快,盯着霍株昭,“他是正经出家人,缠绵情意轮不得他。”
没来由的,霍株昭被盯的有点气短,“一只眼,别生气啊。”
“株昭是霍少侠的法号吗?”叶绵蛮有意引开话题。
“贫僧无法号。”不待再问,霍株昭解释:“株昭便是名。”
“那霍少侠与霍……”
“你是想问贫僧与霍稔安什么关系?”
辞居紧靠在马车壁上,没漏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霍株昭似是想起了什么十分久远的事情,“贫僧少时做过一件错事,将来死去总是要向他解释清的,霍……不过是让贫僧勿忘罢了。”
如此解释,和江湖传闻之中的霍株昭就能对上号了。
叶绵蛮抱拳赞道:“霍少侠果然如传闻一般义薄云天。”
提及这个,霍株昭倒是先笑了,“传闻不实,你们竟是当真了。”
“啊?”贺甘樘虽被训斥,但对于这种传闻之中的人还是心向往之,“在下一直想成为霍少侠这般的人,没想到四件传闻不实?”
“这第二件,贫僧杀的是乌苏家主,匈奴人怕再有人寻仇,自己屠了人家满门栽在贫僧身上。”
“那第三件事?”
“贫僧与那贼王并不相熟,那采花贼许是见贫僧貌美,想要企图不轨,贫僧这才顺手将他挂在金陵城,谁知那采花贼身中剧毒,刚挂上去人就没了。”
“那第一件事和第四件事?”
“略有出入但也不假。”提及和霍稔安有关的事情,霍株昭就格外话少。
闲聊再次陷入僵局,叶绵蛮目光触及后面的马车,与二人道谢,“绵蛮再次谢过二位给师弟查明死因,只是绵蛮不知辞先生是如何猜测出他们二人遭人算计?”
“专门拿十香返魂散下山迷晕两个人,从山下运上来再谋杀?”霍株昭抬了鞋底给叶绵蛮看,“山道上还有青苔,贫僧不觉得他们有这种喜好。”
辞居颔首算作认可,对于夫妇二人来说,死的人是谁不重要,只要有人死就行。
贺甘樘在旁听的还有些迷糊,“辞先生说宋庄……宋驺虞背的人命债又是什么?”
胳膊戳戳霍株昭让他解释,辞居歪了头靠在他肩上,要休息。
压低了声音,霍株昭少有嫌恶回道:“你以为宋驺虞养那么多女童是为何?”
闭眸的辞居眯了眼睫,打量霍株昭转动念珠的手,回答不对,他知道什么?
哐当!叶绵蛮手中的剑被拍了一掌,“这个畜生!”
“喜宴一人足以,可宋驺虞养了近十个女童,冰鉴已有十年还能被你找到应是经常使用,这般杀人手法贫僧在江湖多年也未见几个,动手的夫妇应是从宋驺虞处学去的。”
听了这番解释,叶绵蛮再次拱手说着佩服的话。
念珠一停,霍株昭的心思都落在辞居身上,他想通这些是辞居推论出两人被杀动机,这人能在最短时间理清所有事,不说一句智多近妖也差不离,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秋日萧瑟,一路尽显落败之色,入清都,乍现灯火万家。
“拔地山争秀,藏天谷受虚。”霍株昭赞道,“好地方。”
辞居:“假正经。”
只要是名门正派弟子,都可来青霄宗拜师学艺,这倒是凑成了清都网络天下人才的景象。
一夜过去,几个女童已经被安排好了去处。
叶绵蛮领霍株昭与辞居去见自己的师父,如今青霄宗宗主东方未明。
“贫僧霍株昭,见过东方宗主。”
“辞居见过前辈。”
东方未明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瞧着就是个温和的中年人,引了两人上座,“绵蛮说请了两位高人来处理宗门内离奇事件,有劳二位小友。”
青霄宗近年来每隔上几个月就会有个外门弟子失踪。
根据东方未明所说,这些宗内弟子无病无灾,就是忽有一日失踪,待再出现就会无故跳塔,却总也查不出死因,宗门之内这才传出了闹鬼的传闻。
浮魂塔乃是青霄宗百年来供奉先辈的一座灵塔,塔内无人进入,但是传闻内有先辈亡灵,青霄宗内人人都传这些跳塔而亡的弟子是被先辈亡灵索命了。
“索命?”霍株昭揪着辞居的袖子弱弱道:“一只眼,你会保护我的吧?我最怕这些了呢。”
左胳膊揣着双刀,右边被霍株昭扯着,辞居无语,若非只有这一个选择,他当初一定不会选择霍株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