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的旗帜在京郊的旷野上猎猎作响,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映红了半边天。马渡骑着一匹乌骓马,银甲染血,手持长剑,立于阵前。京城高大的城墙在他眼中如同巨大的墓碑,刻着马家满门的冤屈,刻着徐晚三次殒命的血色。
“马军师,攻城准备已毕,何时下令?”萧策勒马来到他身边,眼中满是战意。
马渡抬手,示意暂缓。他望着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兵,望着那面象征着腐朽皇权的龙旗,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里曾是他的家,如今却成了他复仇的战场。“不急。”他沉声道,“先让城内百姓看清朝廷的真面目。”
话音刚落,义军将士便将一卷卷檄文绑在箭矢上,点燃引线,射向京城。檄文如雪花般飘落,贴满了城墙、街巷、酒楼茶馆。檄文中字字泣血,细数皇帝昏庸无道、李广利党羽陷害忠良、苛捐杂税逼得民不聊生的罪行,末尾书:“今义军兵临城下,只为除奸佞、清君侧、还天下太平。凡城内百姓,开门迎王师者,秋毫无犯;凡助纣为虐者,格杀勿论!”
城内顿时一片哗然。百姓们早已被朝廷的暴政压迫得喘不过气,如今看到檄文,心中的怒火终于被点燃。有人悄悄打开门窗,偷看城外的义军;有人私下议论,盼着义军早日进城;甚至有胆大的百姓,开始偷偷传递消息,告知城内布防。
而皇宫之内,皇帝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瘫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怎么办?怎么办?义军都打到城下了!”他语无伦次地喊着,看向阶下的大臣们。
李广利的余党李坤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当紧闭城门,坚守不出。城外粮草匮乏,义军久攻不下,自会退去。”
“坚守?”另一位老臣摇头,“李大人,如今城内民心浮动,粮草仅够支撑一月。若义军围城不走,我们迟早会不战自溃!”
朝堂之上,大臣们争论不休,却无一人敢提“投降”二字。皇帝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一拍龙椅:“够了!就按李坤说的办!紧闭城门,谁敢妄议投降,斩!”
城墙上,守军的士气却日益低落。他们大多是穷苦百姓出身,家中亲人也饱受朝廷压迫,如今看着城外纪律严明、气势如虹的义军,心中早已没了斗志。
马渡见时机成熟,对萧策道:“萧将军,佯攻东门、西门,吸引敌军主力。我率精锐,从南门密道潜入,里应外合。”
“好!”萧策点头,立刻下令:“左右两路大军,即刻进攻东西二门!务必造出强攻之势!”
号角声震天响起,东西二门顿时杀声四起。义军将士架起云梯,朝着城墙发起猛攻,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城头。守军果然中计,将大部分兵力调往东西二门,南门的防守顿时薄弱下来。
夜色降临,马渡率领五百精锐,趁着夜色的掩护,来到南门郊外的一处密林。密林深处,隐藏着一条废弃的下水道,直通城内——这是他前世为了躲避追捕偶然发现的通道,如今成了破城的关键。
“将士们,成败在此一举!”马渡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潜入城内后,直奔皇宫,控制皇帝与奸佞!记住,伤及无辜者,军法处置!”
“是!”将士们齐声应道,声音压得极低,却充满了斗志。
马渡率先钻进下水道。通道狭窄阴暗,弥漫着刺鼻的污水臭味,脚下的淤泥深及脚踝。将士们紧随其后,没人抱怨,没人退缩,只是紧紧握着武器,在黑暗中艰难前行。马渡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徐晚和父亲的身影,他们的笑容与遗言,成了支撑他前行的唯一力量。
约莫一个时辰后,前方终于出现了微光。马渡示意众人停下,自己悄悄探出头,观察外界动静。出口位于南门内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内空无一人,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
“按计划行动!”马渡一声令下,将士们依次钻出下水道,迅速隐蔽在巷两侧。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马渡心中一紧,握紧长剑,却见一名身穿青色长衫、头戴方巾的男子快步走来,见到马渡,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低声道:“马军师?我是吏部侍郎张秉的幕僚,张大人派我来接应你。”
马渡心中一喜。张秉是父亲生前的门生,为人正直,前几日义军派人与他联络,没想到他真的愿意冒险相助。“张大人何在?”
“张大人已联络了部分禁军和守城将士,约定三更时分,在皇宫外汇合。”幕僚递上一枚令牌,“这是通行令牌,可畅行无阻。”
马渡接过令牌,点头道:“多谢。你即刻回报张大人,三更准时行动。”
幕僚应声离去。马渡立刻将令牌分发给将士,率领众人朝着皇宫方向潜行。一路上,他们凭借令牌,避开了几波巡逻的士兵。城内的百姓们大多闭门不出,偶尔有几声啼哭和叹息,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三更时分,马渡率领将士抵达皇宫外的朱雀大街。此时,张秉已带着数百名倒戈的禁军和百姓,等候在街角。见到马渡,张秉快步上前,拱手道:“马军师,一切就绪!”
马渡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进攻!”
“杀!”
数百人如同猛虎下山,朝着皇宫大门冲去。皇宫门口的守卫见状,立刻举刀抵抗,却没想到禁军突然倒戈,一时间被杀得措手不及。马渡手持长剑,一马当先,剑光闪过,几名守卫应声倒地。他的剑法凌厉狠绝,每一剑都带着复仇的怒火,无人能挡。
“护驾!护驾!”皇宫内传来惊慌的呼喊,太监宫女们四处逃窜,乱作一团。
马渡率领众人,一路杀进皇宫,直奔养心殿。此时,皇帝正抱着龙椅,吓得浑身发抖,李坤等几名奸贼围在他身边,想要组织抵抗。
“昏君!奸贼!拿命来!”马渡怒喝一声,纵身跃起,长剑直指李坤。
李坤吓得魂飞魄散,举起佩剑抵挡。可他哪里是马渡的对手,只一招,便被马渡一剑刺穿胸膛。李坤倒在地上,临死前眼中满是不甘与恐惧。
其他奸贼见状,纷纷跪地求饶:“马军师饶命!我们是被逼的!”
马渡冷笑一声,长剑一挥,鲜血飞溅,奸贼们尽数倒在血泊中。“被逼?我马家满门,无数百姓,皆是被你们所害,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皇帝看着眼前的惨状,吓得瘫倒在地,连连磕头:“马军师,朕知错了!朕愿退位让贤,求你饶朕一命!”
马渡一步步走向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想起父亲在天牢中遭受的酷刑,想起母亲临终前的泪眼,想起徐晚三次为他挡箭的决绝,想起马家百余口人的惨死。“饶你?谁来饶他们?”
他举起长剑,剑光如练,直指皇帝的咽喉。
“不要!”皇帝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光芒突然从马渡怀中亮起——是那枚徐晚贴身携带的平安符!光芒越来越盛,笼罩住整个养心殿。马渡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无数画面闪过:桃花林的初遇、清风镇的相伴、西北的烽火、三次失去她的痛苦……
光芒散去,马渡的长剑停在皇帝咽喉前。他看着眼前的昏君,心中的怒火依旧熊熊燃烧,可手中的长剑却迟迟无法落下。他突然想起徐晚临死前的笑容,想起她总说“杀人解决不了所有事”,想起她盼着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将他拿下,打入天牢,等候发落。”马渡收回长剑,声音冰冷。他要让这个昏君活着,看着他一手造就的腐朽王朝崩塌,看着百姓们过上安稳的日子,这比杀了他更解恨。
此时,萧策也率领大军攻破了城门,杀进皇宫。看到马渡控制了局面,萧策心中大喜:“马军师,京城已破!”
马渡点了点头,望着窗外泛起的鱼肚白,心中百感交集。复仇的大业终于完成,可他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觉得心中空落落的。父亲不在了,徐晚也不在了,这胜利的果实,带着浓浓的血腥味,也带着无尽的孤寂。
他走出养心殿,站在皇宫的台阶上。东方的天际泛起一抹红霞,照亮了残破的皇宫,也照亮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涌上街头,欢呼雀跃,迎接义军的到来。
马渡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或许,这就是父亲和徐晚想要看到的画面——天下太平,百姓安乐。
可他不知道,那枚平安符的光芒,并非偶然。一场跨越三世的轮回,并未真正终结。他与徐晚之间的缘分,还将在时光的长河中,续写新的篇章。而他心中的孤寂,或许也终将被一场迟来的重逢,彻底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