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自觉可笑,她难道不是那个受害者吗,如何还要她来让步。李忆在这个女人出现之前的样子,与他现在的嘴脸,反差如此之大,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李忆做人要有点脸面,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瞎了眼。什么为我们好,你难道日后还会抛弃她与我在一起吗?”
“………”
李忆似乎没有想到,鱼幼薇会如此坚定的反对。自他们成婚以来,鱼幼薇虽然任性,但是却像个小女孩一般,及其容易哄好。他们只要一闹矛盾,他几句甜言蜜语,她便立马不生气了,没想到这一次,她这么执拗。
“幼薇,如果这样,你丝毫不肯退让,那我只能说,这院子也有我的一部分,我想请谁来住,我也能做主。”李忆见他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
李忆:“我们何必要走到这样难看的境地呢,各自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吗?”
鱼幼薇摇着头叹息,最令她难过的,是李忆的敢做不敢为,是他没有能力处理好各方的关系,伤害了她却依旧在帮着别人说话。
她失望又恼火道:“那便如你所愿”
她看着站在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近在咫尺,可此刻他们的心,已经隔了一道鸿沟,天涯远方不在一边了。
“是,她终究是你的发妻,她依旧在你心中最重要。你可以忍受让我在外露宿7天不闻不问,却无法让她走出我的家宅。”
她说着转过身去,仰面独自心酸,“既然她对你如此重要,你就和她和和美美一辈子罢了,我鱼幼薇,不惜打扰。”
说完就走,走得好不留情,决绝不回头。
“幼薇……”
李忆尝试挽留他,刚喊出她的名字,却不知接下来要说什么。虽然想留着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话语生生被他吞下了肚。
他望着她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也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分崩离析。
他的发妻,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鱼幼薇的,而鱼幼薇,也是倔牛脾气死不低头,他的安稳人生,恐怕马上要有暴风骤雨般的动荡了。
“怎么,这么舍不得吗?”容娣走上前来,半分讥讽半分讪笑地道:“怎么,你对这个妾室倒是很上心啊。”
“怎么会”李忆低眉顺首,卑微回答。
“我看你对她,很是上心呢,我说你中状元的消息已经传遍全国一年多了,为何你迟迟不回江东,原来在这里逍遥快活。可是你这眼光也太差了,纳的什么妾,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平民布衣,也胆敢与我叫嚣,真是可笑。”
“是,是她不懂事,夫人莫要与她计较了”李忆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应承着。
“与她计较,她配吗,我堂堂江东总督的大小姐,会与她一个不入流的贱人计较?你也太小看我了。”
“夫人雅量,自然胸襟宽阔”
李忆嘴上说着,心里比谁都清楚,他这个发妻,可不是什么大度贤惠之人,可能是从小娇生惯养惯了,什么事情只要一声令下,都能得到,她可不会替别人考虑。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计较,心里实则早就在盘算,如何折磨报复鱼幼薇了。
她目光扫射了一遍在场的所有下人们,而后指着管家道:“你,出来,去把最好的那间房给我收拾出来,我要住。”
管家不知所措,最好的那间房,当然是鱼幼薇住的那间正房啊,这让他如何做抉择,他在心中暗骂,你们主子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波及他一个干苦力的下人。
“这……”管家欲言又止,看看李忆,眼神寻求他的帮助。
“这什么这,我说的话,难道还要我说第二遍吗?!”蓉娣火气,有瞬间燃烧了起来,她的脾气和鱼幼薇那般,虽然都是易燃易爆炸的性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鱼幼薇就是让人觉得可爱的暴脾气,而蓉娣,却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火爆。
“去帮夫人收拾一间东边最大的厢房。”李忆终于发话了,管家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喊了一声:“是”就赶紧一溜烟开溜了。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李忆遣散了在场看此的一众下人,而后,拉着蓉娣袖口去了书房。
“夫人,你就在这里先待一会,就当时在自己家中,有什么事情就吩咐下人去办,我出去办点事。”
与此同时,鱼幼薇一个人在房中,越想越气,她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为什么最终好像是她不近人情,是她无理取闹一般。
她昭告天下的嫁给李忆为妻,如今一朝变成了妾,若是他人的误会也就罢了,说出这话的,竟然是李忆,他亲口说她鱼幼薇是他在长安纳的妾室。论谁一朝遇上这样的变故,都是无法接受的。
她匍匐在房中的茶桌上,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滴落在桌布上,浸湿了茶桌。
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的这个愿望,为什么就是无法实现,老天也当真就是喜欢捉弄人,让人沉浸在幸福中无法自拔的时候,突然当头棒喝,毫不留情地一棒子将她打醒。
总之不论如何,是李忆骗她也好,将来她会无依无靠也罢,她绝对不会做人妾室,至少不会同意做李忆的妾室,他如此欺骗她欺骗她的感情,她如何能原谅他呢?
“咚咚咚”
有人敲门。
“幼薇,我能进去吗?”是李忆在外面。
鱼幼薇赶紧从茶桌前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甩掉鞋子,埋头躲进被子中,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幼薇,你不回答,那我自己进去啦?”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鱼幼薇此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忆,她心中充满了恨,但是她还忍不住爱他,毕竟成婚一年以来,他们每一天都是甜蜜的,形影不离的一年时光,是鱼幼薇无法磨灭的美好过往。
“我想跟你聊聊,请你让我进去吧。”李忆说话似乎是在故意压低声音,怕被人听见似的。他的声音原本就很低沉有磁性,如今被故意压抑着,更加的内敛沉稳,多了几分沧桑之感。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李忆是什么样的人,拒绝对他是不奏效的。他四周张望了一下,确认没有人之后,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鱼幼薇听到门开了的声音,身躯一震,但她并没有从床上起身,依旧埋头睡在那,一动不动。
李忆悄悄地走到她的床边,背对着她在床沿边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屋内很是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李忆那微弱的呼吸声。
他在组织语言,在考虑如何向鱼幼薇解释,方才在院子里他想对她说的话,现在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幼薇,她是我的发妻不假,可是我对她,没有半点感情,你要相信我。”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鱼幼薇没有出声,不知她是睡着了,还是在默默地听李忆讲话。
“当年,我还是个穷苦的文弱书生,一贫如洗。可是我在江东,算是小有名气的人了,人们都传说我文采卓著,学识渊博,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有一天,有一堆人,抬着一堆彩礼和聘礼,来了我家,可我并不认识这群人是谁。”
李忆顿了顿,似乎是对当时的情形非常抗拒,他并不愿意与人提起的样子。
“来人开口便说,是来为江东总督家的大小姐,下聘的,要我入赘总督府。我当时真的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与那江东总督府的大小姐,压根就不认识,连面都没有见过一面,怎么就这么直接,就来提亲,更何况,是入赘,我如何能受这样的屈辱呢,当时就一口回绝了。”
听着李忆讲述自己的故事,她倒是听着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故事,还有几分话本传奇的味道。
“谁知那媒人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他恶狠狠对我道,这事可不能有你做主,今日下聘,也不是来征求你同意的,小姐看得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居然还敢拒绝,简直不知好歹。说完,他命令身后的两个侍卫,将我困在自己家中,勒令两日之后的吉日,迎娶总督府的大小姐过门。”
“奈何我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总督府的监控,两日后,被人强行逼迫着与那总督小姐拜了堂,成了亲。后来我才知道,是我在某一次参加雅集之时,大小姐远远的望见了我,而后就利用自己的父亲的位高权重,我一个穷苦百姓如何反抗,强迫我就范。”
“怎么可以如此胆大妄为,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了。”鱼幼薇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惊坐起来,火气冲冲地替李忆打抱不平。
李忆着实被她吓了一跳,忽而转身,见她气呼吸困难的样子,才勉强地笑了笑。
“成婚之后,我不是没有尝试过要逃离,却此次失败。并且,世人都道我李忆,是攀上了高枝,抱上了总督府的大腿,却没人知道,我是不是心甘情愿去当这个上门女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