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无歇 第22章 都是伪装

“这是你爹，你不会听错了吧”

她不是很相信，丞相大人也会来青楼，莫不是令狐滈太过紧张，脑子发昏，听错了吧。

令狐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听错的！”

虽然身在黑暗之中，她依旧可以看到令狐滈的脸色，难看苍白。

鱼幼薇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知道此时的她需要做点什么。

她与令狐滈沉默的蹲在墙角中，谁也没有说话，她觉得，或许这种时候，陪他安静的呆会比较好。

很快，丞相便进了门，令狐滈缓缓站起来，扶着墙面，望着他的父亲方才走过的地方愣愣地出神。

鱼幼薇就站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他说他今日要与我叔父议事，让我先睡不必等他的。”令狐滈木然地回过头来，看向鱼幼薇，他的眼中满是失望与伤感。

“结果他却来了这里？”令狐滈问。

鱼幼薇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故作轻松道：“嗐，或许他们是有什么事情要讨论，有什么原因约在了醉花楼呢，也不无可能啊？”

“可是他从来都说，不能来这里，他从小就这么教育我，长大了也告诫我，不能踏足烟花之地，自己为何还这样做呢？”令狐滈疑惑道。

是的，他现在既不解，也不明白，更加失落。他从小就接受的理念，居然今日被传授这个理念之人打破。

原本他还为自己偷偷想去青楼而感到羞愧和自责，但是如今，愧疚荡然无存，只剩下失望了。

鱼幼薇见令狐滈僵在原地，也不打算进去也不打算回家，就这样像根木头一样的杵在那里发呆。

她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手臂，柔声问道：“那你，还要进去吗”

令狐滈点了点头，“当然，我还要坐在他们旁边”

说着，他突然抓住了鱼幼薇的肩膀，很急切的询问：“你与初羽姑娘很熟是不是，你让她帮我安排一个离我父亲最近的位置。”

看着令狐滈这么着急的样子，鱼幼薇连连点头安慰，“很熟谈不上，但是这还是能办到的，你放心。”

“那我们走吧”令狐滈放下抓着鱼幼薇的手，听到这话就像是安心了下来，行动起来。

他不再畏畏缩缩了，而是主动走在了鱼幼薇的前面，进门也昂首挺胸了。看来，父亲对他的影响当真是极大的，在他看来，这是父亲对他的背叛，对他观念的背叛。

他原是如此在意父亲的话，如此在乎父亲的名声，但此时，他似乎都不怎么在意了，既然父亲都能来，他有何不能来的。

鱼幼薇与令狐滈一进门，醉花楼的妈妈便出来迎接了，分外亲热的喊起来:“哟，这位爷，怎么从来没见过您娜，您这是从哪来呀！”

令狐滈纹丝不动，听到妈妈这么谄媚的招呼，他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自顾自地在寻找些什么。

“我找初羽”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一句话，鱼幼薇觉得，令狐滈的气场又回来了，在外人面前的令狐滈，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她跟在他身后，都觉得分外有底气，看人都要居高临下一般。

妈妈打量了一下令狐滈，毕竟初羽不是想见就能见的，她要看看，眼前的这位够不够格。就在她上下不停地看着令狐滈的时候，令狐滈收回了自己的眼神，目光如炬射向妈妈。

他正经时候的目光威严，就算是找遍整个京城，也没有几个人，敢与他对视几秒的。

果不其然，妈妈败下阵来，笑容信手拈来，粘腻地朝着令狐滈甩了甩帕子道：“哎哟这位爷，您有所不知，我们家初羽啊，很忙哒。”

令狐滈有点不耐烦了，想要发作，他原本心情就不太好，再遇上一个话这么多的墨迹妈妈，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幸好鱼幼薇反应极快，上前一步，拦着了令狐滈，笑着对妈妈道：“妈妈，我们是与温庭筠先生和温璋先生一起的，还请您告知初羽姑娘，令狐先生来了，她便知道了。”

妈妈这才明了，不早说呢，害得她一阵为难。

“麻烦妈妈了”鱼幼薇再次拜托了她，妈妈于是扭着身子，手中的团扇忽闪忽闪地，蛇形走开去找初羽了。

须臾之后，妈妈从楼下下来，走到令狐滈与鱼幼薇身前道：“你们上去吧，他们都已经在了，上楼左边第一间。”

知道了温璋与温庭筠在哪，鱼幼薇赶紧拉着令狐滈上了楼，她现在想要快一点将令狐滈丢给他们，板着个脸的令狐滈，她真的有点不想伺候，主要是，冷冰冰的，不像她认识的令狐。

进门之时，温庭筠与温璋二人，坐在房中的圆桌之前，初羽则坐在一旁的茶几边。见令狐滈与鱼幼薇进来，初羽赶紧把鱼幼薇拉倒自己身边坐着，让令狐滈去与温璋和温庭筠坐一桌。

温璋歪了歪脑袋，第一个发现令狐滈的异常，打趣道：“怎么啦令狐，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被我家小薇薇欺负了吗？”

鱼幼薇一听，完了，温璋这张嘴，真是欠，也不会看看人家的脸色讲话，令狐滈明显是遇到什么让他伤心难耐的事情了，他这么一打趣，倒是让气氛显得有点尴尬了。

她向温璋挤眉弄眼地暗示，提醒他，不要招惹令狐滈。

而令狐滈也没有搭理温璋，直接忽略了他，转而走向初羽。

“初羽姑娘，麻烦你一件事情？”他虽然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但是面对初羽，还算很客气。

初羽皱了皱眉道“要我帮忙？我能帮您什么忙？”

令狐滈不语。

初羽见令狐滈这样，也不再东讲西讲，直接进入主题，“您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听到这个答案，令狐滈满意地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下，在他内心深处，来青楼，依旧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毕竟这是他从小就接受的理念。所以要告诉他们，他的父亲也在这，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但他还是说了。

“我的父亲也在醉花楼，我想请姑娘帮我打听一下，他在哪间房间，并且，劳烦姑娘帮我们安排一间离他最近的房间。”

在做众人，都惊呆了，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令狐滈的父亲也会在这。

温璋又是第一个跳起来：“什么，丞相大人也在这，你不是说，你们家，从来没有人来过青楼，你才好奇着要来的吗？”

鱼幼薇无语地扶额，他对温璋这快人快语，又八卦的性子，实在无语。

相比较而言，温庭筠虽然也很惊讶，但他就沉稳了许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她向着温璋做了一个，“你给我闭嘴”的口型，无奈温璋还看不懂，龇牙咧嘴的模仿着她的口型不明就里。

鱼幼薇叹了口气，算了，他这领悟能力，也是无敌了，就让他听天由命吧。

初羽没有多问，很爽快就答应了令狐滈的请求，出去帮他打听去了。

房内四人，鸦雀无声，气氛变得很凝重。

令狐滈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也没有人去打破这片寂静。门外是喧闹的烟花之地，嬉笑打闹之声不绝，房内安静如斯，如同两个世界。

“温兄，你说我父亲，是不是经常瞒着我来这？”令狐滈，回了神，问温庭筠。

温庭筠微微一顿，他如何知道其中缘由，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往好的一面说，“或许是，或许不是，或许正巧有急事来此，正巧被你碰到了”

“你也是第一次来，或许他同你一样呢”温庭筠尽力说得这件事，像一个巧合，好让令狐滈心里舒服一点，虽然他觉得，在这里，也没什么，无伤大雅。

温璋见大家又不说话了，笑着打哈哈道：“就是就是，或许他和你一样，也就是来听个曲的，不为别的，没什么的啦。”

令狐滈噌地抬起头，“不为别的？”

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炸点，“不为别的什么？！”

温璋顿时反应过来，他好像又说错话了，赶紧包住自己的嘴，心中暗暗发誓，再也不说话了。

此时，初羽推门进来了。

“令狐先生，令堂现在在外场的贵宾区，等候乐队开场，一会，我便也要去演奏。表演过后，他点了楼里的两个姐妹陪同，不知您今日是否要在他隔壁房间歇下”

鱼幼薇与温庭筠，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完了，方才安慰半天，被温璋搅和了，如今确切消息一来，简直火上浇油。

“他还点了两个姑娘相陪？”

令狐滈难以置信地问着，在他眼中，他的父亲一直都很稳重正气，对他的母亲更是情深义重，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么放的开，难道一切，都是他的伪装吗。

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那现在，你可否安排一个他旁边的位置。”

说完，他突然想到，父亲现在在开放区域，坐他旁边，不就被看到了吗，于是他再问。

“我若是坐他旁边那一桌是否会被他发现我”

“不会”初羽摇了摇头，“贵宾区都有屏风相隔，虽说是开放区域，除了观看那一面，其实就是一个小包厢，不会被看到。”

“那我们走吧”说完，令狐滈就快步走出房间，迫不及待地坐到他父亲旁边去。

可惜了温氏兄弟与鱼幼薇，原本他们开开心心地带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公子来寻开心，没想到，竟然一个不巧，打破了他对他父亲的幻想与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