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医生你的心又开始乱跳了”
“闭嘴,患者”
B307实验室,午夜11:47?
商浔盯着超声心动图的屏幕,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键盘,像是在模拟某种旋律。丁樾躺在诊疗床上,衬衫半敞,胸口贴着电极片,眼睛却一直盯着商浔的脸。
“你的手在抖。”丁樾突然说。
商浔的手指顿住,随即继续调整超声探头:“仪器误差。”
丁樾轻笑一声,伸手按住商浔的手腕:“商医生,撒谎可不好。”
商浔没回答,只是专注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影像——丁樾的心脏,比上个月更糟了。肺动脉压力升高,右心室壁增厚,机械瓣膜的金属影在黑白图像里格外刺眼。
“怎么样?”丁樾问,语气轻松得像是问今天的天气。
“还活着。”商浔简短地回答,摘下探头,转身去打印报告。
丁樾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扣好衬衫,目光却落在商浔的电脑上——屏幕角落最小化了一个音频分析软件,波形图赫然是一段心跳声。
“这是什么?”丁樾伸手点开。
商浔猛地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屏幕上展开的频谱分析清晰显示了两条不同的心率曲线——一条是丁樾的,另一条……
“这是你的心跳。”丁樾眯起眼睛,“为什么在分析你自己的心电图?”
商浔沉默地关闭程序,但丁樾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指尖精准地按在他的桡动脉上。
“心律不齐,早搏,还有轻微的二度房室传导阻滞。”丁樾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也有心脏病?”
商浔抽回手,语气平静:“只是轻微的心肌炎后遗症,不影响正常生活。”
“骗人。”丁樾直接伸手扯开商浔的衬衫领口,指尖触到他锁骨下的一道细长疤痕,“这是术后疤痕。你做过手术。”
商浔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僵持了一秒。最终,他叹了口气:“16岁,室间隔缺损修补术。”
丁樾的瞳孔微微扩大:“……和我一样?”
“不一样。”商浔松开他,整理好衣领,“我的很轻微,术后恢复良好,不影响寿命。”
丁樾盯着他,突然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商浔终于抬起眼,对上了丁樾的视线。
“因为你在害怕。”丁樾轻声说,“害怕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
商浔的呼吸一滞。
丁樾的脸色瞬间煞白,右手下意识按住胸口。商浔立刻扑过去扶住他,另一只手熟练地摸出硝酸甘油片:“含住,别咬碎。”
药片在丁樾舌尖化开的同时,商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也开始绞痛。那种熟悉的、被铁钳拧紧般的疼痛,从胸骨后方向左肩辐射。他咬牙忍住,把丁樾扶到椅子上,自己却踉跄了一步,不得不撑住实验台。
“哈...”丁樾突然笑起来,唇角还沾着药片的白色粉末,“真是讽刺...心外科的天才医生,居然和病人得一样的病?”
商浔没否认。他慢慢滑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药瓶,倒出两片吞下。药效发作需要时间,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先天性长QT综合征。”他喘着气说,“大二那年植入的ICD。”
丁樾的呼吸一滞。他拖着发软的双腿跪到商浔面前,颤抖的手指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左胸下方,一道与丁樾相似的疤痕若隐若现,只是更整齐,更隐蔽。
“所以...”丁樾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那道疤,“你接近我,是因为...”
“因为我想看看,一个注定早死的人,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商浔抓住他的手腕,“然后我发现,你根本不是在笑。”
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丁樾的眼泪砸在商浔的疤痕上,像滚烫的雨滴。
“《D大调协奏曲》...”丁樾哽咽着说,“我写的是你的心跳。”
他从乐谱夹层抽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红蓝铅笔标注的,根本不是音符,而是一段段精确到毫秒的心电波形——商浔第一次在琴房抓住他手腕时的窦性心动过速,上个月暴雨夜他们共撑一把伞时的房性早搏,还有上周三,当商浔低头给他系鞋带时,那段被标记为“最完美QRS波群”的图形。
“你监视我?”商浔哑声问。
丁樾把额头抵在他的锁骨上:“我记录你。
“你一直在骗我,商浔。你的心脏,根本不像你说的那么健康。”
商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走上前,一把扣住丁樾的后颈,额头抵上他的:“那又怎样?”
“不怎样。”丁樾轻声说,“只是觉得……我们更像了。”
商浔的呼吸乱了。
丁樾的手指抚上他的胸口:“这里,跳得比我还乱。”
商浔低头吻住了他。
钢琴被撞出一声不和谐音,丁樾的后背抵在琴键上,手指紧紧抓住商浔的白大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