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是仙气缭绕的干冰雾气,灯光渐渐恍惚,音乐响起,阿狸在欢呼声中开始表演。
它扮演的是一只被主人打伤的性感野猫,所以他伸出舌头一直在舔舐伤口,濡湿的舌尖一下两下撩拨着观众的心。
黑色小巧的线控耳麦中发出猫咪那种软糯的喘息,简直像催·情药。
台下那些有钱的客人早就拿着皮鞭上手,丝毫不怜惜地打在他的屁股上。
他装作害怕地躲闪,像只猫一样扭腰顶胯,台下那些人兴奋地想捉住他,他的躲闪动作很漂亮,完全不是那种讨好做作的姿态,像专业表演者在认真呈现舞台效果。
只有盛宴能看到那双紫眸下无法言说的情绪。
“这就是阿狸,听Peter说他来的第一天客流量就翻了五倍。”他把手搭在盛宴肩上,熟稔道:“兄弟,要不你去扭一扭,这一扭,好几千钞票呢!”
他被阿灰的声音吵到,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过阿狸身价不菲,不知道要赚多少钱才退。就怕有一天被同行迫害,隔壁酒吧倒闭就是因为出事,警察直接上门封了。”
“这里不会封吗?”
“你肯定是大学生,这么单纯。这种程度压根封不了,听说上面......”阿灰抱胸看着天花板小声说:“上面那种程度才会封。”
“VIP的场地?”
“是呀兄弟。真想去二十二层看看。”
“这家酒吧,老板到底什么身份?”
盛宴更好奇这一点了。
阿灰摊了摊手:“听大家说,老板没正式露面,只有几个得力手下知道真容,不过很年轻。”
这里的音乐声吵得脑壳疼,盛宴准备回洗手间继续工作。
刚冷着脸的领班Peter突然大步走过来,叫住他:“沈宴,你去顶个位置,工资翻倍。跟着那群人一会登台就行。”
阿灰直男式花朵捧脸看着Peter:“哥,我也可以!”
Peter把盛宴手里的抹布扔到阿灰怀里:“你去拖厕所。你这长相太直男卖不了。”
盛宴:“……”
某人被迫营业,跟随一群奇装异服的男孩登台表演。
他站在最边上,机械地扭着屁股,不知是不是幻觉,在这样劲爆的音乐浪潮下,他居然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在靠近吧台位置的卡座,他双腿交叠着靠在单人沙发上,旁边的侍应生递过来烟和打火机,他慢条斯理地点完烟后,眯了眯眼,骨节修长的指夹着烟轻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缓慢地攀上眉眼,模糊了神情。
突然万籁俱寂,所有的一切都沉寂下来。
他听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跳声和一种茫然的无措感。
又在意料之中,所以他一时想发疯。
他可不是在发疯?
发疯的在台上讨好底下那群疯子。
而那群疯子里居然有沈乘景!
在这一刻,他才迟然地意识到他从未真正了解过沈乘景。
因为太喜欢,所以每次都谨慎小心地去窥探他的喜好,可是那样的了解只在表面。
盛宴就这样隔着人潮望着他,胸腔内骤然涌起一种无声的喧嚣,像是某种庞大的东西轰然倒塌,又像无垠的海水在深渊里奔腾冲撞四壁,发出唯有自己能听见的闷响。
原来沈乘景喜欢庄沉是有迹可循。
原来所有传言都已成真。
他发疯地走下台,在Peter的眼神警告下,在那群狂热观众的注目下,他走到那个男人身前,在对方没任何防备下,他俯身掐住他的脖子。
狐狸眼向来魅惑妖娆,可在这样一刻,发疯的狐狸,眸色变得很沉,很黑,带着偏执与霸道,生咬住他的喉结。
夏天太热烈,因为足够热烈所以足够变质。
那么,沈乘景的爱情会变质吗?
……
“抱歉。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深深地看着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伸手扶住了他塌下的腰。
他还是那样处变不惊,举手投足间的矜贵优雅在这样一种环境下显得可笑。
盛宴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戴着这破面具他也认不出自己。
他两手撑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自我感觉很有气势地含混地说:“没认错,看上你了!”
他抬起头看他,脸上一点意外的表情都没有,却有一种反攻为主的打量。
他不急不缓地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覆在他腰线上的手暗自用力,“是吗?”
他微微仰着头,两人离得很近。
四周都是五彩斑斓的灯光,他的手仍旧紧扣在盛宴的腰上,有些观众在台上看表演,有些观众在台下看好戏。
盛宴却在这样一个自以为发疯的瞬间经历了白昼和黑夜,经历了春夏秋冬的漫长季节。
在这种惘然与孤独的循环交替中,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他微微仰头看着自己,他的五官无可挑剔。
盛宴完全沉浸在与沈乘景的对视中,眼神与眼神之间的交汇如同心灵对峙的赤诚表白,他最终败下阵来,无法控制自己狂跳的心脏,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一下子软在他的怀里。
那双手仍旧有力地托住他,反客为主的是,这一次,换他主动吻下来。
腰腹上的手微微一紧,盛宴就轻而易举地跌到他的胸前,近在咫尺的眉眼轮廓,他却只是极轻地堵住他的软唇,口腔中有些濡湿的试探,似乎在等待对方的主动,可惜猎物很单纯,没有发动任何攻势,真是绣花枕头,却也情理之中。
那是一个很长的吻。
万众瞩目,灯光辉煌。
他半垂着眼睛吻得专注,嘴唇相触时他格外错愕,沈乘景似有所感地蓦然抬眸,沉郁的眸光直直望到他心底,盛宴心跳慌乱无法接招,心虚垂下的长睫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瞳里,熠熠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