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他碰瓷我狗仔 第7章 浮生半日

简小渔看着凌澈身上那件皱巴巴、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天鹅绒西装，深知这样绝不可能出门。她当机立断，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跑腿软件。

“你这样没法出门，”她一边快速滑动屏幕筛选商家，一边对凌澈解释，“我帮你叫个跑腿，买身普通的衣服。身高、体重、鞋码报一下。”

凌澈愣了一下，随即流畅地报出数据。他看着她专注下单的侧脸，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以往这些生活琐事都由助理或团队包办，他只需被动接受结果。此刻，由一个几乎算得上是陌生的女孩，为了他的“逃亡”而亲自张罗，感觉既新鲜又……温暖。

简小渔选择了附近大学城商圈的一家快时尚品牌，快速选了一件黑色基础款加绒卫衣、一条深色水洗牛仔裤、一双黑色运动鞋以及帽子和口罩，备注了大致尺码和要求“简单舒适即可”。支付成功后，她松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里，简小渔给凌澈倒了水。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不同于之前的尴尬，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共同等待某个秘密行动开始的默契。

当跑腿小哥将纸袋递到简小渔手上时，凌澈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些。他接过纸袋，走进卫生间。门关上的瞬间，简小渔再次靠墙深呼吸。

【简小渔OS】：跑腿买衣服……我真是个小天才！接下来就是见证顶流偶像变身邻家学长的现场了……稳住，简小渔！

几分钟后，卫生间的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简小渔下意识地望过去，然后，呼吸在那一刻，很不争气地滞住了。

凌澈走了出来。

廉价的快时尚衣物，穿在他身上，却像是被施了魔法。黑色的基础款加绒卫衣被他优越的肩线完全撑起，柔软布料隐约勾勒出紧实的胸膛线条。牛仔裤包裹着笔直的长腿，显得随性又利落。他正低头调整着棒球帽的帽檐，试图压得更低。然后，他抬起头，看向简小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帽檐的阴影下，亮得惊人。

“怎么样？”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像是在等待一个重要的评价。

简小渔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简小渔OS】：救命……这哪里是快时尚，这分明是高定！这男人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吧？！血槽已空！随手买的普通款都能穿出这种效果……偶像的职业素养果然恐怖如斯！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升温，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胡乱地点了点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还……还行。口罩戴上。”

凌澈听话地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走吧。”简小渔抓起自己的背包和钥匙，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向门口，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那颗本就不坚定的心，会彻底为他这该死的、毫无自觉的魅力缴械投降。

而她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凌澈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口罩下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却真实无比的弧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全新的、加起来可能不及他之前零头贵的行头，一种新奇的、挣脱束缚的感觉油然而生。

十分钟后，上海地铁十号线，拥挤的车厢里。

简小渔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用自己的身体为身后的凌澈艰难地隔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她的后背几乎完全贴靠在他胸前，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温热和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每一次车厢的晃动，都让她不由自主地更深陷于他的怀抱，那透过衣料传递过来的、属于陌生男性的滚烫体温和清冽气息，让她耳根烧得厉害。

【简小渔OS】：冷静！简小渔！你是一个专业的狗仔！但是……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后背像着了火一样？他的心跳……好快……等等，我的心跳好像……更快？！

这是凌澈有生以来，第一次乘坐地铁。他被这种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拥挤和嘈杂震撼得有些不知所措。空气中混杂着各种陌生的气味——旁边女孩甜腻的香水味，大叔公文包里泄漏出的韭菜盒子味，还有……身前简小渔发间淡淡的、类似栀子花的清香。所有的一切，都和他过去被过滤掉所有杂质的、无菌的世界截然不同。眼前的这个世界，鲜活，嘈杂，却因为身前这个娇小而坚定的身影，奇异地让他感到了安心。他有些紧张，下意识地伸出手，虚虚地环过她的腰侧，攥住了她卫衣下摆的布料，试图在摇晃中稳住彼此。

简小渔浑身一僵，腰间那一下若有似无的牵扯感，让她半边身子都酥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将手向后探去，轻轻覆在他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凌澈的手背很热，手心甚至有些潮湿。

“下一站，江湾体育场。”报站声响起，简小渔侧过头，嘴唇几乎贴到凌澈的耳朵，低声说：“到了，跟紧我。”那温热的气息拂过凌澈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两人随着人流挤出地铁站。属于大学城特有的、年轻而自由的空气扑面而来。

凌澈像一个第一次进入人类世界的外星人，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的眼睛完全不够用。成群结队的学生，路边廉价的奶茶店和小吃摊，抱着书本匆匆而过的身影，骑着共享单车响铃穿梭的年轻人……这一切，都与他以前被司机直接送入贵族学校或者后来被保姆车直接送入活动后台的生活截然不同。

简小渔带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一家名为“超时空”的游戏厅。门口的招牌霓虹灯接触不良，闪烁着上个世纪的复古感。

“就是这里了。”她指着玻璃门，语气里带着分享秘密基地的兴奋。

两人走进去，一股混合着烟味、爆米花甜味和电子元件发热味道的暖风瞬间将他们包裹。

眼前的景象，让凌澈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是一个充满了声光电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几十台游戏机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发出各种激昂的电子音效。《拳皇》里角色的呐喊，《街头霸王》里“耗油跟”的嘶吼，赛车游戏刺耳的引擎轰鸣……所有声音交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在这里，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最普通的衣服，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这种被“无视”的感觉，非但没有让他失落，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战栗的自由感。

“愣着干嘛？走了。”简小渔很自然地拍了下凌澈的后背，熟门熟路地到前台换了两盒游戏币，将其中一盒塞到他手里。她的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拿着。今天姐请客。”

凌澈低头看着手心那盒冰冷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游戏币，感觉它们像是开启一个全新世界的钥匙。

“想玩什么？”简小渔歪头看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

凌澈的目光，被角落里一排抓娃娃机吸引了。柜子里，堆满了各种毛绒玩偶。他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只……长得有点潦草的绿色恐龙上。它的眼睛一大一小，嘴巴歪向一边，看起来又蠢又萌，丑得别具一格。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丑东西和他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相像。

“我想玩那个。”他指着那台机器。

简小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当看到那只丑萌的恐龙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品味……还挺独特的。”她笑着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他的手臂，语气亲昵。

“看好了，姐给你示范一下。”简小渔握住摇杆，移动，定位，下爪。然后……金属爪有气无力地抓起了一团空气。

“……”

“咳，失误，纯属失误。”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老板今天肯定把爪子调松了。奸商！”

凌澈看着她“死要面子”的样子，口罩下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走上前，投了两个币。

“我来试试。”他握住摇杆，手指修长有力，动作看上去像模像样，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神情也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重要的演出。

下爪。

抓住了！

简小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身体微微向他倾斜，几乎要靠在他的手臂上。爪子缓缓上升，就在即将到达洞口时，毫无征兆地一松。

“啪嗒。”恐龙掉了回去。

“操！”一声极低的、带着强烈挫败感的咒骂，从凌澈的喉咙里溢了出来。

简小渔愣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在镜头前永远温文尔雅、连微笑弧度都经过计算的凌澈，竟然……会爆粗口？这个认知非但没有让她幻灭，反而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甚至觉得他刚才那一声低吼，带着一种别样的真实性感。

“再来！”凌澈的胜负欲彻底被激发了。他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次次地投币。

“往左边一点！对对对！”

“不行不行，你得等它晃到最右边再下爪！”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啊！”

简小渔也忘了初衷，不知不觉加入了战局。她站在他身边，身体几乎和他贴在一起，大声地指挥着。有时情急之下，会直接抓住他的手腕，引导他操作摇杆。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个人都像是被烫了一下，却又默契地没有移开。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游戏厅斜对面的二楼咖啡馆窗边，一个黑色的长焦镜头，正悄无声息地将这一切记录下来。

“妈的，这俩人……怎么跟两个小学生一样……”王大鹏透过镜头，忍不住低声吐槽，嘴角却咧到了耳根。他知道，这些“幼稚”又真实的画面，有多么珍贵。

又一次失败后，凌澈手里的游戏币见底了。他懊恼地捶了一下机器。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简小渔也被激起了好胜心，将自己手里那盒币全都倒在操作台上，“今天，我们俩必须把它给弄出来！”

两人从“一个人”的战斗，正式升级为了“并肩作战”。

在又浪费了十几枚游戏币后，奇迹终于发生了。

当爪子带着那只丑萌的恐龙，摇摇晃晃地移动到洞口上方时，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爪子松开，恐龙掉了下来。

“砰。”

它稳稳地落入了出物口。

“啊啊啊啊啊啊！”

两人在沉默了零点一秒后，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他们激动地转身紧紧拥抱在一起。凌澈的手臂有力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娇小的身躯都圈在怀里，那短暂的、充满喜悦的接触，温暖而扎实。然后他们才像触电般飞快松开，兴奋地击掌，掌心相击的瞬间，目光交汇，眼中都盛满了笑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简小渔弯腰，从出物口里，将那只来之不易的丑萌恐龙捧了出来。

“我们成功了！”她举着恐龙，像在炫耀一枚奥运金牌。

凌澈看着她脸上得意洋洋的、孩子气的表情，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亮晶晶的眼睛，口罩下的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那些年，在无数个颁奖典礼上接过的那些沉甸甸的奖杯，加起来，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个，由他和她一起赢来的、廉价的、丑萌的毛绒玩偶。

“走，我们去玩那个！”赢得胜利的两人士气大振，简小渔很自然地拉起凌澈的手，指着不远处的赛车游戏机，“敢不敢跟我比一场？”

那触碰自然又短暂，她松开后，他的手心仿佛还残留着她指尖的细腻触感。

“比就比。”凌澈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和纵容的笑意。

游戏开始的瞬间，简小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哈哈哈，看到我的尾灯了吗？”

然而，她还没得意三秒钟，凌澈操控的那辆黑色赛车就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完成了超车，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弯，伴随着氮气加速的蓝色火焰，瞬间将她远远甩在身后。

最终，当凌澈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时，屏幕上跳出了巨大的"WINNER"字样。

“YES！！！”

一声响彻整个游戏厅的、充满了压抑已久的狂放和兴奋的呐喊，从凌澈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他猛地站起来，高高举起双臂，做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然后，他转向简小渔，朝她投去一个灿烂的、带着几分得意和孩子气的笑容。那一刻，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他只是一个，在游戏中赢得胜利的、快乐的大男孩。

游戏厅里所有人都循声望了过来，看着这个戴着口罩和帽子却依旧挡不住满身兴奋气息的年轻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善意的笑容。

简小渔也站了起来。她看着那个在人群注视下尽情释放自己情绪的凌澈，看着他那双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眼睛，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一种混合着惊讶、欣赏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在见证一个，连他最亲密的粉丝都从未见过的、真正的“凌澈”。

不，是真正的“阿澈”。一个会爆粗口，会大喊大叫的、鲜活的、有血有肉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