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绛唇 第36章 天真

上山的时候是三个人，下山时候是一群人。

寨子里的人热心的抱着许多东西，围着秦音三人热闹的下山，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秦音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笑着回应着。

山路崎岖，卫琤伸手虚虚护着秦音，时不时伸手扶住光聊天不看路的她。

石霸刚同秦音说完话，秦音对石霸管理山寨的策略很是好奇，石霸也不藏着掖着，将这些年的心得都告诉的秦音。

自觉说得多了些，怕秦音嫌烦，借此润了润嗓子，就看到自己结拜的弟弟正望着秦音沉思，还时不时打量一下卫琤，见他看得认真，石霸道：“你也觉得这位殷公子不一般是不是？”

做个公主的面首真是委屈他了。

石霸心里这般感慨着，就听见石道认真对秦音道：“你们......”

石霸担心石道点破三人的身份会让他们尴尬，吓得连忙伸手想去捂住他的嘴，但手速没那么快，便听见石道一脸崇拜道：“你们几个，感情真好！”

“......”

石道不知石霸所想，见他空伸着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朝秦音几人比划了几下：“就像我和大哥一样好！”

秦音笑着点点头：“是的，人生难得一知己。”

石道是个大大咧咧的人，纵然之前与秦音针锋相对，但却很是欣赏秦音爱恨分明的性子，特别是听到秦音说他和他大哥是知己，更是觉得找到了知音，要不是现在在下山的路上，他都想与她拜个把子！

石霸顿时紧张的情绪消散，笑了笑，能有石道这样一个兄弟，也是他的幸运。

几人浩浩荡荡的下山，却吓坏了在原地留守的王家下人，还以为是山匪打下了呢，正犹豫着是同他们硬拼还是先跑了再说，就看见下山的人群中，抱着竹筐笑得没心没肺的他家少爷。

仔细一瞧，下山的每个人怀里或多或少的都抱着东西，就连昭乐公主手上都拎着一袋玉米，衬得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王家护卫见状立刻迎了上去，自觉地接过王湖手里的东西，几个健谈的山民快速和王家的人搭上了话，一边聊着一边把东西都搬上了马车。

“大当家留步。”秦音朝他拱拱手。

石霸抱拳，一时激动，心里一大堆话却只郑重的说了两个字：“多谢。”

秦音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看着身影慢慢变小却一直朝她们挥手的大山寨众人，悄悄放下了帘子。

“你很高兴。”卫琤说得很肯定。

“嗯。”秦音点点头，万分觉得自己上山来真是来对了，“你有看他们的神情吗，这是我复明以来见过的最生动的神情，我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高兴、激动和满足，从我允诺他们给他们建户籍开始，这个神情就出现在寨子里每个人的脸上，我也好高兴。”

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能让别人高兴那么久，秦音看向卫琤：“卫琤。”

“嗯？”卫琤轻轻应了一声，第一次见她这么正式的喊自己名字。

“我想我知道，你上次说的‘我可以给的’，是什么意思了。”

上次两人雨中谈心，卫琤说，她可以给百姓们安居乐业的生活，现在她切实体会到了，原来是那么的有满足之感。

卫琤自然知道秦音说的是什么，想到那时对她的朦胧之情，回望她的眼眸：“我一直都相信你。”

若是能早点遇见她就好了，不然也不会怨这世间凉薄如此之久。

秦音一笑，与他对视的瞬间，眼眸下意识的想躲开，轻轻落在他的耳垂上，又直直的迎了上去，透过他好看的眼睛，看到了他眼里的自己。

卫琤单手支在腿上，托腮凝望着她，见她眼眸里的点点星光，自己也跟着笑起来，揶揄道：“啊，我还是真佩服你。”

“什么？”秦音回神，视线又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唇上，红唇鲜艳，让她跟着咬了咬唇。

“你这身份，合该作威作福才是，却来关心着民间疾苦。不知该说你天真，还是善良。”

卫琤见过的达官贵人皆为利而来，将百姓视作随时可以碾死的蚂蚁，只有秦音那么傻，有一颗赤子之心无处放，一会儿办女学的，一会儿又办户籍的。

“这当然不是天真啦，这是在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王湖插嘴，觉得卫琤说的话有点难听，“不说昭乐这个身份，就说我家。每年我们都开仓放粮，赈济百姓。我爹说了，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我们有能力做的事情，自然要去做啦！昭乐别听卫琤这小子瞎说，你帮了这么多人，以后定会有人为你修建庙宇，说不定死后还能成仙呢。”

秦音忍不住笑骂道：“去，能不能盼我点好，敢咒本公主，赏你八十大板！”

不过王湖说的，却合了秦音的心意，她摇头晃脑道：“再说了，得道成仙有什么好，天上定是孤孤单单，冷冷清清，还不如在这尘世间，感受人情来的好。”

“好！”王湖大声附和。

卫琤沉默，只看着秦音嬉闹，心里却因她升起了阵阵暖意。

马车载着一车的瓜果和满车的少年意气回了九陵。

秦音先是去了趟府衙，向伏案干活的方元说明了大石寨的事情，又吩咐他三日后派赵师爷等人上山登记。

方元正为百姓失踪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听秦音这么一说，一边为她独自上山担忧，一边又感叹她做事周全。

只是一想到背后牵涉到曲河府，他一脸苦大仇深，自知官位较低，生怕这事没了下文，急得在屋里乱走。

秦音见他如此，道：“方县令急什么，余报比你官大，可我却比他大呀！我去一趟曲河不就好了！”

“这......”方元有些为难，自己身为百姓父母官，却一直让秦音为之奔波。

“我同你一起去！”卫琤连忙应和，这会儿秦音行侠仗义之心正浓，知道她决定的事情难以更改，他又担心她，只能跟着。

“我也去我也去。”王湖也跟着附和，方才山寨一事让他倍感新鲜，而且他有私心，不想卫琤与秦音独处。

“这......”方元还想说些什么，又被秦音打断。

秦音劝道：“方县令！余报认识你，但不认识我啊，更方便我们行动不是。到时候还要麻烦您帮忙，把我们悄悄的送到那余报的家里呢！”

秦音说的不无道理，方元也不再多说什么，而且还能出自己的一份力，至少不是干等着，他叹了口气，无奈道：“曲河不像大石寨，余刺史势力强大，公主此去万分小心，只是还请公主稍等些日子，待下官做好详细的安排。”

“麻烦方县令了。”

*

离开了府衙，王湖将两人送回了公主府，秦音下了马车后，对王湖客气道：“多谢王公子。”

王湖随意的摆摆手：“小事，昭乐，去曲河了一定要叫我啊！”

“好。”秦音笑着应下。

卫琤也朝王湖摆摆手：“好，一定不叫你！”

“卫琤，不能这样不讲义气！”王湖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渐行渐远的马车里传来。

这对话引起了秦音的调笑：“你们两个，脾气还挺合得来的啊。”

卫琤连忙道：“哪有。”

“那你每次都欺负他。”

卫琤又是干巴巴的两个字：“哪有。”

“就有！”

两人斗嘴的声音同脚步声一起，进了公主府。

嬉闹间，就见入梅匆匆朝他们走来：“阿弥陀佛，幸好你们没事！”

自从来了九陵，入梅把宫里的规矩忘得都快差不多了，夸张的拉着秦音上上下下的看了好久。

“好了入梅，我没事。”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入梅连连感谢菩萨保佑，跟着他们往回走。

“对了。”入梅突然想到，兴冲冲的对秦音说，“方才宁姑娘来找过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说晚间会来找你一起去逛街。”

“逛街？”秦音疑惑，她没同宁簪约了逛街呀。

“嗯嗯。”入梅神色愈加兴奋，“公主您忘记啦，今儿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秦音恍然想起，之前宁簪是约过她一起过乞巧的，这几天自己都忙忘了。

入梅也很是高兴，早就听宁姑娘说九陵的乞巧节办的很热闹，她也很想去瞧一瞧。

瞧入梅的神色，便知道她也很想去，秦音玉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好，那晚饭叫人少备一点，晚上带你上街去，本公主请客，你就敞开了肚皮吃。”

“多谢公主！”入梅乐得找不着北。

见入梅高兴成这样，秦音直道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又见身旁的风姿绰约，她略带羞涩问道：“卫琤，你也一起去吧？”

卫琤好像不喜欢热闹，大多数时候都见他安安静静的一人待着。只是听入梅说起乞巧节，秦音也想同他一起过。

等待卫琤回应的时间好似过得分外长，垂着的手指忍不住攥紧了衣裙，抬眼而笑的嘴角有些僵了。

卫琤望着秦音饱含希冀的脸，喉结微动，舍不得她失落，开口道：“好啊。”去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是陪着她。

这话一落，就看到她的笑容绽开进了心田。

“太好了！人多一起玩更热闹。”入梅乐得拍了拍手，“对了，公主快些回屋吧，咱们去挑一件好看的衣服。卫少侠也记得打扮的英俊些！”

说罢，便拉着秦音急匆匆的回屋，只留卫琤一人低头打量自己的着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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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