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个春天 第3章 抱春枝0.3

“20XX年XX月XX日，晴她生气的时候瞪了我好久，一点重话都不会说，好可爱，像只小刺猬，好想靠近她，好想拥抱她，好想，好想和她在一起。”

他们第一次拥抱是在一个阴天。柯昭然结束当天的心理诊疗，情绪被抽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她向医生道谢后有些迟缓的的走出诊所。等着她出来的苏南一如往常把保温杯送到她面前，没等到她接过去，却被她的另一个动作弄的愣在原地。

柯昭然抱住他，脑袋挨在他的颈侧，双手环着他的腰，苏南身上的气息让她格外心安，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依赖面前的这个人了。

笑意很快就浸润了苏南的眼睛，他扣住柯昭然的脑袋，更加用力的把人抱进怀中。

这只刺猬第一次拥抱了他。

“20XX年XX月XX日，晴，真的好开心，她走出阴影来到阳光下，她对外界有了兴趣，她那天拥抱了我。”

后来他们在一起，苏南找理由把人拐到家里，他们会在小镇漫无目的地闲逛，会在暮色渐沉时避开喧杂的人群，听着摊贩吵嚷不绝的吆喝声，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拥吻，会在每一个深夜相依而眠。

“20XX年XX月XX日，阴，出意外了，世界好像总是苛待她。”

“20XX年XX月XX日，阴，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医生说她熬不过冬天，我不太信。”

“20XX年XX月XX日，阴，她又住进ICU了，我们说好要过一个完整的春天。”

……

“20XX年XX月XX日，阴，想要看春天。”

看到最后，柯昭然摸着起了毛边的页角，意识到这本日记的主人曾翻了这本日记千万遍，他一边看，一边回想，在晴天里沉溺，在阴天里痛楚。她也终于明白那句，“犹抱春枝，且待昭昭”的意思，他们要一起去看那开满花的枝桠。

“我好像让你等了很久。”她被人抱在怀里，声音透过布料闷闷的传出。

“没有很久。”他本来就是不告而别，又怎么会觉得她来的太迟，只是害怕他真的会从她生命里彻底消失。

“那你为什么离开？”重生之后有很多事情可以改变，可他还是消失了四年。

苏南揉了下她的头发，“或许我没和你说过，上辈子我曾经救过一个失足落水的小孩。”因为那次帮助，他在冰水里浸泡了太久当天就发了高烧，肺部感染引发呼吸道炎症，高烧不断，情况稳定后他就被送去南方的小镇疗养。

为了照顾他，他家里的产业也逐渐转移到南方，全家都在南方定居，他在这里完成了学业，也在这里遇见柯昭然。

而重活一次，他没有选择直接跳入湖中，而是提前叫了救护车，可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他还是掉进了湖水，在一片混乱中被人推了下去。

当他被冰水包围时，他想，他好像什么也改变不了，无论是巧合还是命运既定，似乎都逃不了这个结局。可他的昭昭该怎么办，她值得更好的未来。

躺在病床上，苏南理智回笼，他已经改变了柯昭然，她一定不会走向上辈子同样的结局，可他还是决定要回到那个南方的小镇，哪怕柯昭然今后永远不会踏足。

他本就是趁虚而入，可现在不一样，他们的命运短暂交汇而不知通往何方，她会有更好的未来等着她，只希望她永远不会再体会一遍生命在寒冷中渐渐流逝的感觉。

他有些悲观的想，他不会和她有未来了。

可苏南还是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那本日记，渴望能在她生命里留下印记。

“你好笨。”他听到她这么埋怨。

“对，我蠢透了。”他无奈的笑，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消失，还好他今天遇到了她，活生生站在他的面前。

他把她带回家，用热毛巾轻轻敷着她哭到红肿的眼睛，她用乌黑透亮的眼睛盯着他，苏南没几秒就败下阵来，轻捧着她的脸，吻住她。他摩挲着她的脸，发现她还是那么瘦，像是怎么都吃不好的样子。

还是得好好养着，他这么想。

柯昭然突然想起了什么，推开他认真问道：“那个上辈子被我救下的女孩呢？”

苏南轻捻她的耳垂，“我找到她的学校，提前让心理医生介入对她进行治疗，应该不会再有让她自杀的机会了。”

柯昭然被他扣着脑袋亲吻时，又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件事，发生在重生之后，那时苏南和她翘了自习课，和她偷跑到教室外，忽然很严肃的叫她的名字。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斟酌语句，好像要说什么牵扯甚广的事情，可说出的话又有些让人啼笑皆非，“你未来遇到什么舍身为义的事，千万不要自己去。”他像是在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那时柯昭然并没将他这么荒谬的话听进去，只觉得他还有话没说完，果不其然，没过一会他又道：“算了，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们昭昭这么善良，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那时她不明白，现在想想觉得有些好笑，笑那时苏南满腹心事不能让她知道，还要想方设法让她逃出命运。有时候苏南好像也挺笨的，固执又善良。

他们一起过了新年，去参加初八那天的同学聚会。

苏南出现在同学聚会自然引起不小轰动，整整五年未见，不知道有多少话想说出口，有多少青春要回忆。当他们看到他对身边那个女孩一如高中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时，不少人感叹两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恍然觉得时间也没改变太多。

席中某位有幸做过二人前桌的人忽然扯着边上的人道：“我早就知道他俩能成。”

“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南哥偷亲昭然了？”

“没有，那哪能啊，我当时掉了个东西到后面，转过去捡，一转身就看到南哥看着柯学霸。那个眼神，啧啧，怎么说呢，”他半天说不出来，边上人也没兴趣再听下去转了回去。

这时他一拍大腿，总算想到了，“特深情。”他说完才发现唯一的听众已经不在了。

那眼神怀念又眷恋，怎么会不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