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次永夜 第2章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我，凌栖川，前时空管理局精英，现时间循环资深受害者，此刻正面临职业生涯（包括被迫营业的循环生涯）中最大的危机。

我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清晰无比地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沈停云，本循环唯一指定倒霉蛋兼颜值担当，正用他那双小鹿般湿漉漉（但现在充满了控诉）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我是什么抛妻弃子的绝世渣男。

救命！

剧本上明明写的是“第一百次循环，凌栖川心灰意冷，选择旁观，沈停云按时死亡，循环重置”啊！

这“沈停云抓住凌栖川手腕发出灵魂质问”的桥段是哪个天才临时加的？！！导演！我要求看剧本！

大脑在经历了一番宇宙大爆炸级别的混乱后，终于勉强重启成功，并迅速列出了几个可能性：

A.我在做梦。一个因为长期加班导致的、逻辑崩坏的噩梦。

B.沈停云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

C.这破循环终于不堪重负，核心程序错乱了。

D.以上皆是。

无论答案是哪个，目前的情况都极其不乐观。我试图悄悄抽回我的手，结果这哥们抓得更紧了，指甲都快嵌进我肉里。

“这位……先生？”我强行挤出一个职业假笑，试图蒙混过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们……好像不认识吧？”

对，就是这样，凌栖川！发挥你影帝的余热！打死不认！

沈停云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了，里面的水汽迅速汇聚，眼看就要决堤。

“不认识？”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凌栖川！你看了我九十九次！救了我九十九次！现在你跟我说不认识？！”

我：“！！！”

我靠！他怎么连次数都知道？！

这已经不是BUG了，这他妈是游戏管理员亲自下场了吧？！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几个路过的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估计在脑补什么“负心汉街头被苦主抓获”的八点档剧情。

我额角的青筋开始欢快地蹦迪。

【内心弹幕紧急会议】

弹幕A：完犊子了！他啥都知道！

弹幕B：九十九次？他居然有计数器？！

弹幕C：现在灭口还来得及吗？虽然他会复活……

弹幕D：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为什么会有记忆？！

弹幕E：总部！呼叫总部！系统崩了！请求紧急支援！……哦，我忘了，我早就被这破循环开除了。

“那个……哥们儿，冷静，冷静点。”我试图用空着的那只手做出安抚的动作，感觉自己像个正在安抚炸毛猫咪的蹩脚兽医，“你看，这大街上，拉拉扯扯影响不好……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先把他稳住再说！这太吓人了！

沈停云吸了吸鼻子，眼圈还是红的，但眼神里的执拗一点没减。“你保证不跑？”

我：“我跑哪儿去啊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不，是跑得了今天跑不了明天重置。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我话里的真实性，这才稍微松了点力道，但依然没完全放开我的手腕，改成了一种……类似警察叔叔抓小偷的牵引姿势。

我：“……”

行吧，至少比刚才那种要捏碎我骨头的力道强。

于是，在一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我被沈停云“押送”着，走进了街角一家……猫咖。

对，猫咖。

为什么是猫咖？！这氛围对吗？！我们难道不应该找个阴暗的地下酒吧或者天台之类的地方对决吗？！这满屋子的“喵喵”叫和软萌气息是几个意思？！

沈停云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最里面的角落位置坐下，还顺手抱起一只蹭过来的布偶猫放在膝盖上。那猫舒服地在他怀里踩奶，他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猫脑袋，侧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柔软好欺。

这画面太有冲击力，让我一时忘了兴师问罪，甚至产生了一种“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的错觉。

呸！凌栖川！清醒点！他是能说出你轮回次数的怪物！

点完两杯（他付的钱，理由是“看你就像没带钱的样子”，妈的，被看穿了）咖啡后，气氛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只有猫咪的呼噜声和爪子抓猫爬架的声音。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掌握主动权。“好吧，沈停云先生。”我压低声音，身体前倾，“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是跟我一样被困住的倒霉蛋？是时间法则派来的监工？还是什么更高维度的存在闲得蛋疼下来体验生活？

沈停云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我，里面的情绪复杂得我有点看不懂。“我是沈停云。”他说，语气带着点委屈，“一个……好像被你遗弃了的……任务目标。”

“遗弃？！”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大哥，我那是救不了！九十九次！次次失败！你知道这对一个前金牌员工的打击有多大吗？！”我都PTSD了好吗！

“可你这次没试！”他控诉道，“你甚至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躲在那个角落里！”

我：“……”那是因为老子心态崩了想摆烂啊！

我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听着，沈停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会有之前的记忆？按照规则，每一次重置，除了我，所有人的记忆都应该刷新！”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我不知道……就是，好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你总是在。”他的声音低了下去，耳根似乎有点泛红，“有时候很近，有时候很远……但每一次最后，都很疼……”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回忆那些死亡的痛楚。“那些感觉……很模糊，但又很真实。直到今天……今天你没出现，咖啡馆里没有，街上也没有……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心里空了一块似的……然后，我就看到你了，在那个角落。”

他看着我，眼神清澈又带着一种让我头皮发麻的笃定：“我知道你在那里。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

我后背的寒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

这他妈是什么恐怖故事？！

我一直以为我是个躲在暗处的观察者，结果人家自带感应雷达？！那我之前那些蹩脚的隐藏和伪装在他眼里岂不是跟跳梁小丑一样？！

第三十二次，我伪装成送外卖的，在他家楼下蹲了俩小时，就为了摸清他出门规律。

第五十一次，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坐在公园长椅上看报纸，实际在偷瞄他写生。

第七十八次，我甚至入侵了咖啡馆的监控系统，就为了找个最佳“偶遇”角度。

……现在回想起来，我就像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的猴子，而唯一的观众早就看穿了一切，甚至可能还在心里给我打分！太社死了！

“所以……”我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你一直都知道我在……跟踪你？”

“嗯。”他老实点头，然后又赶紧补充，“一开始有点害怕，后来……后来就觉得，你好像没有恶意。而且……”他声音越来越小，“你长得……挺好看的。”

我：“？？？”

等等！这话题怎么拐到这来了？！

现在是讨论我颜值的时候吗？！虽然我知道我长得是不错但这是重点吗？！

我感觉我的CPU又要烧了。这对话的走向完全脱离了掌控。

“打住！”我赶紧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们先捋一捋。你有记忆，但不确定，像是梦境。你能感应到我的存在。然后今天因为我没按剧本出现，你的‘梦境’记忆或者说‘感觉’被强烈激活，于是你过来抓住了我。是这么个逻辑吗？”

沈停云抱着猫，乖巧点头：“嗯。”

我靠，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跟他刚才在街上那股狠劲判若两人！

“那你找我……是想干嘛？”我警惕地问。

总不能是来找我索赔精神损失费的吧？九十九次死亡体验，这费用我可付不起。

沈停云看着我，眼神突然变得异常认真和坚定：“我不想再那样了。”

“哪样？”

“死掉。”他吐出这两个字，膝盖上的猫似乎感应到什么，不安地动了动。“很疼。而且……我不想让你再看着我去死了。”

我的心跳，那颗花岗岩心脏，莫名其妙地漏跳了一拍。

“凌栖川，”他叫我的名字，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我们……一起想办法，打破这个循环，好不好？”

我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看了九十九次、救了九十九次、也失败了九十九次的人。

看着这个原本应该是“任务目标”、是“NPC”、是“循环关键”的存在。

他现在坐在我面前，抱着猫，红着眼圈，用最软的语气，说着最叛逆的话——他要反抗给他设定好结局的命运。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这次……摆烂了。

妈的。

这感觉……怎么有点诡异的热血沸腾起来了？

难道我摆烂还摆出隐藏剧情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里那块花岗岩好像裂开了一条缝，有什么陌生的、滚烫的东西正在试图钻出来。

“好吧。”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带着点认命，又带着点……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看来这破班，暂时是下不了了。”

“合作愉快，‘前’任务目标。”

沈停云愣了一下，随即，一个大大的、带着泪花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比猫咖里所有的猫加起来还要耀眼。

“合作愉快，‘跟踪狂’先生。”

我：“……”

行吧，跟踪狂就跟踪狂吧。

总比一个人蹲在角落里等死强。

【此刻凌某川的内心OS】：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我的暗杀（划掉）拯救目标组队了？要去刷“时间法则”这个终极副本？这员工手册上没写啊！……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队友颜值很高，还不怕我克他（已经克了九十九次了）。

歪歪余：嗯对。后来你暗杀（划掉）拯救目标改成了你老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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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累了，毁灭吧，赶紧的！